雲驚凰出來後,牽了馬來。
雁兒叮囑她:「不過小姐,其實你也不必太怕那九公子。
他看似嚴厲,實則還是個講理的人。若你沒錯,他定然不會肆意加害。」
雲驚凰聽到這,停下腳步看了雁兒一眼。
這些話,其實前世雁兒也鼓起勇氣與她說過。
可趙如蕙一直給她灌輸的思想是:
「那九位公子護著雲京歌,誰敢傷京歌一根頭髮,他們能要了其命!」
「而且他們自詡正直,公正嚴明,最厭惡你這樣的人。」
「若是讓他們瞧見你,他們肯定會殺了你!你見了他們,最好繞道走!」
於是、
前世,每每看見那九位公子哥,她最多遠遠看一眼,就溜得遠遠的,不想有任何接觸。
直至死的那天,她才知道,那九位公子是她的哥哥……
雲驚凰為雁兒理了下頭髮,紅唇輕勾:
「放心,我知曉該怎麼做,等我回來,給你買烤羊肉串~」
她翻身上馬,策馬朝著丞相府狂奔而去。
前世至親不識、形同陌路。
這一世,該改變了!
丞相府。
正堂之上。
一個身穿月白色錦衣的男子高坐前方,與雲震嶸並排。
明明他什麼也沒做,可周身的貴氣與清傲與生俱來、渾然而發。
他是傅承祁,輔國公府的九公子。
輔國公府,京中最大的官世家,九代為相,再升國公。
而他傅承祁,年僅20歲,醫術驚人,已是宮中的太醫院院首,官居一品。
又逢亂世,哪怕是王公貴族見到他這樣的醫者,都不敢怠慢,倍加禮待、恭敬。
傅承祁高坐其上,吩咐:
「易周。」
他隨行的帶刀侍衛立即往他旁邊加了個椅子,還墊上柔軟的絲綢墊。
雲京歌被喊過來,她蹙著眉:
「九哥哥……我坐這兒,於禮不合……」
她哪怕曾是第一才女,也只是被封三品郡主。
坐這上頭的、是她的父親雲震嶸,和一品官員傅承祁……
傅承祁只看她一眼,冷意的臉上浮起一抹對旁人沒有的溫柔:
「歌兒,盡可坐。」
嗓音沉和又帶著一種命令。
雲京歌只能蹙眉在他旁邊坐下。
一會兒時間,四名丫鬟將雲瀟瀟拽了過來,直接拽到這明堂正中央。
那是從輔國公府帶過來的丫鬟,武藝不凡,帶著一種威儀。
雲瀟瀟被控制著雙手,如同一個犯人。
陳之薔和雲歸薏追來,慌慌張張行了個禮。
陳之薔才忐忑地看向上頭的傅九公子,向來淡然的她也緊張道:
「傅九公子,瀟瀟之前的事已受到該有的懲罰,我們好歹也算親戚,是不是啊……」
「嫡庶有別,勿亂攀親。」
傅承祁聲音冷淡,帶著骨子裡的清傲、高人一等。
傅家家規,絕不許娶二妻、生庶女。
他自小在輔國公府長大,骨子裡看不起庶女、庶母。
當初輔國公府同意雲震嶸娶陳之薔這件事,他極其不同意。
哪怕姑姑傅瑜君犯了錯又如何?
不該一步錯,步步錯。
庶妾庶母的存在,只會讓一個府邸更不得安寧!
當下,傅承祁冷聲道:
「殺人之事,是陳陸兩家恩怨,傅某無權插手。但……」
他目光幽幽掃向雲瀟瀟:
「聽聞這區區庶女、污衊歌兒、還抓傷歌兒面容?」
「九哥哥……」
雲京歌拉了拉傅承祁的衣袖,柔聲道:
「這只是女子間的小打小鬧,瀟瀟妹妹只是一時太生氣。
我不怪她,你也不必再追究……」
「呸!」
雲瀟瀟忽然朝著她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你個賤人,你可閉嘴吧!別再裝作這幅假惺惺的樣子,我再也不會被你騙了!」
哪怕被四個丫鬟控制著,雲瀟瀟也毫不畏懼,衝著傅承祁辯駁:
「我從沒有污衊她!是你們從沒有看清她的真面目!
我說得是事實!是雲京歌設計我、利用我!真正的殺人兇手是她!」
「喔?」
男人幽幽的聲音,泛起一抹冷意。
他犀利的目光如利刃劈面:「你有一刻鐘解釋時間。」
易周立即在旁邊點燃一支短香。
煙霧寥寥,就像是閻王的奪命鍾。
雲瀟瀟立即道:「之前因為雲京歌剽竊一事,我一直不太想見雲京歌。
可迎春茶話會那日,她特地邀請我過去。
沿途,還安排丫鬟閒聊,讓我特地聽到雲驚凰搬空她屋子之事!
還說什麼雲驚凰就是想搶關我們的東西,以後也會來搶我的!」
傅承祁眯眸:「雲驚凰那紈絝庶女,還搬空了歌兒的屋子?」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丫鬟肯定是她不著痕跡的故意安排的,拉起我對雲驚凰的恨意!」
雲瀟瀟十分理智地說:「我去了糕點房以後,雲京歌故意對我道歉,故意說什麼她只是撞了靈感。
還故意送我那昂貴至極的蓮花玉簪!」
「那時候我覺得她真的人很好,出手闊綽,可現在想來,她就是知曉我那日定然會惹禍,簪子送給我,我也沒機會佩戴,遲早會還回她手中!
甚至她還踩准了我的心思,知曉我壓根不會要那玉簪!」
「不……瀟瀟妹妹,在你心中我竟這般心機叵測嗎?」
雲京歌細長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頗是難以置信。
傅承祁微微看了雲京歌一眼:「歌兒,你先勿說話,現在是這庶女的辯駁時間。」
話語裡帶著一種安撫,也是傅家人該有的公正。
雲京歌只能閉口不言。
雲瀟瀟又道:「後來雲京歌說雲驚凰是將我當利用品,故意讓那紙張落到我手中!想利用我設計她!
我那時候對雲驚凰恨之入骨,但我腦子愚笨,只想衝過去找雲驚凰辯解。」
「可你傅九公子捧在心尖兒的這位嫡大小姐,你知道她說什麼嗎?」
「她竟然特地提夾糖糕,說那是雲驚凰最愛的糕點。她還說不允許我在糕點上做手腳!」
雲瀟瀟想來就覺得憤怒無比:
「我從未想過在糕點上做手腳,還是她這麼點醒,我才覺得我可以往那糕點上加東西!」
「但我那時候加的只是脫髮散,並不是能要人命的劇毒!」
「從始至終!這一切,都是雲京歌的設計!」
傅承祁深邃的雙眸眯了眯,變得幽深而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