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吞咽了下口水,全然沒了方才囂張跋扈的氣勢,他看著宋東野那極為凌厲的眼神,越發覺得那位一米九網上的白衣男子可能真是自己惹不起的貨色。
他鬼附身拆的點了點頭,認慫道:「好。」
宋東野微微鬆了口氣。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喝了酒的人雖然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但如果真的碰到些事情,稍微告訴他們一點弊端,其實認慫的就會很快。
十二秒效應,人暴怒的時間只有十二秒,過了十二秒便心歸平靜,但大多數人都沒能控制住這十二秒,而做出後悔一生的決定。
人一旦上頭了,什麼話都能說,但是清醒了就會後悔。
更何況這種混在酒吧的酒懵子,欺負女生的膽子的確是有,但如果真的讓他和如宋東野說的硬骨頭掰掰手腕,那一定是不敢的。
宋東野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鬆了口氣,他轉過身子,卻看見石沐薇此刻正低著頭,支支吾吾的向宋東野道謝。
「謝...謝謝...今天太...麻煩你了...」
宋東野沒有說話,而是抬起了石沐薇的手腕,看著她那已經泛紅了的手背,柔聲勸道:「手被燙成這樣,你先拿這個冰的奶茶降下溫,回去的時候記得去要點買點藥膏塗上,紅成這樣,有點嚴重了。」
「以後如果再遇到這種事情,不能再像這樣受氣啊,你該說什麼說什麼,你不欠人家的,幹嘛要人家欺負你呢,不要跟個受氣包似的。」
女孩用力的點了點頭,可是眼角卻落下了一滴垂落在地上的眼淚,
只是這顆眼淚,也同樣落在了宋東野的心裡去。
「傳單發完了嗎。」
宋東野低聲道,他在盡力用自己最溫柔的語氣對女孩說話,他感覺現在的石沐薇太委屈了。石沐薇微微的搖了搖頭,她轉身走到一邊的椅子上,把剩下來一把的傳單重新抱在了懷裡。
她擦了下眼角,重新拾起微笑,朝著四周的路人發放著傳單。
可是還沒等石沐薇發出一張。
手裡的傳單已經被一隻不速之客搶走。
她回眸一看,髮絲在燈光下搖擺,只看到了淺笑著,可神情確實很為霸道的宋東野。
「我發吧,不早了,你趕緊去買點吃的和藥膏,你回去吧。」
「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工資是嗎。」宋東野長舒一氣,他似乎有點低估了女孩對錢的重視程度,一個請客都只能用飯票的人,那幾十塊錢似乎就是救命稻草,「那這樣,明天我拿著工資去學校帶給你,然後你帶我再好好逛逛學校怎麼樣?」
宋東野笑得極為燦爛,天真無邪,似乎和淳樸的女孩,心裡駐紮著一樣的樹根。
「那我...明天請你吃飯。」
「那是明天的事。」宋東野含糊過去,他可不希望讓這個孩子為自己花錢。他最不缺的就是錢。
宋東野推著石沐薇的肩膀,嬉笑道:「快走吧。」
石沐薇再宋冬野的推搡下,離宋東野越發遠去,只是在這條略顯陳舊的石街之下,女孩的背影有著些許孤單,她時不時的回首望足,見到的卻是宋冬野的搖手催促。
漸漸的,她退出了宋冬野的視線,少年看著手裡六十多張的傳單,苦澀的拍了拍傳單,然後看向了身旁的垃圾桶。
他有了一個邪惡的想法,但是很快又收了回去。
「算了,她說的嘛,賺一分錢,干一份事兒。」
這是這位公子哥第一次干勞動活。
於是乎,這個街道里就出現了這麼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身影。
一個滿身名牌,全身上下打底五萬塊的白髮男生,朝著一個個婦人和工作藍領,職業假笑的發起了火鍋的傳單,他當然有向白羊發送求救的目光,因為他忙裡忙外一個小時才傳出去二十張傳單。
可白羊卻是給了一個極為惱火的回應:「體驗一下人家的生活吧。」
宋東野喝了口冰冷的奶茶,重新站在了街道之中,毫不停歇的發起了傳單。
一來二去,他才發現這是一個技術活,說話要快,還要體面,順帶還得說兩句好話把人哄開心了,這樣才能送出傳單,這個街裡頭大多數接送孩子的老年人,因此對於這些傳單從來都是愛答不理。
他體會到了這份工作的辛苦,他就沒坐下來休息過,腿腳都有些酸痛。
直到三個小時以後,他手裡的傳單才送完,然後找老闆要了工資。
一共七十塊錢,加上原來女孩自己工作的時間,忙前忙後將近六個小時,就為了這簡簡單單的七十塊錢,林歡歡看著手裡四張顏色不一的鈔票,還沒自己兜兜里一張鈔票來的有價值。
他回到了白羊的身邊,苦澀道:「你們工作的工資都這麼少?」
卻不料白羊不咸不淡的回答道:「這算很多了。」
宋東野有些瞠目結舌,反正他是不想再干第二次這樣的事。
又辛苦,工錢又少!
白羊思索片刻,在風中輕聲道:「你們認識第一天,我不知道你對她感不感興趣,但如果感興趣,了解她的生活是你必須要做的,放下你那公子哥的架子,這是第一步。」
「公子哥公子哥...」宋東野不悅的翻了白眼,「人人都叫我公子哥,我只是過著屬於我的生活,怎麼這還成了我身上的標籤了?」
宋東野不爽的站了起來,冷落的風打的他的臉極為清醒,他不喜歡有標籤的生活,就像不希望白羊給自己標上窮逼的標籤一樣。
他離開了這一片石街,漫無目的的走著,他沒有開車,那輛邁巴赫就被他停在了路邊。
疲憊,好疲憊,疲憊的他聽不進去任何話,煩躁充斥著心頭。
即使明白別人說的話是對的,他也不想承認。
走過幾盞路燈之下,周圍片片漆黑,只能接著四周的亮光,才能稍微看清一絲事物。
宋冬野抬起頭,他將目光隨意的投向遠處,
不見底部的馬路,留著一個長椅,而長椅之上,坐著的卻是陌生卻又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