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陵失眠了,徹徹底底的失眠。
過去擁有所有的葉陵,無法閉上雙眼。
夜裡的風,狠狠的錘在手中握著的啤酒罐,這才發現,這間只有自己的屋子,竟然是如此的孤獨。
在夜的孤寂里,他的淚水似乎隨著風流逝,原先水潤的瞳孔,似乎也已經乾枯。
他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哭了。
心裡早已被蘇可樂刻下的烙印,此刻隱隱作痛。
他想讓酒把自己灌醉,讓自己麻痹在酒精里,希望自己能得到精神的救贖,讓自己放肆在醉夢裡。
可睡夢,卻是如此的焦躁,如此的不安。
十分鐘,他只睡了十分鐘,寒冷的初春,可自己的衣服卻是濕的,被自己汗水,浸濕的!
他打開了手機,看著午夜三點的時鐘,打開了手機。
可點讚的,確實一些可有可無的人。
【林歡歡:大哥,大晚上你裝尼瑪深沉的?】
【齊祁:咋了葉陵同學,現在是流行反差嘛?】
【李存惠:Daaaaaama!low貨,高級low貨,裝你媽呢M3.】
【白宸:......】
或許這些評論的人,都不知道葉陵在經歷一個多麼煎熬的夜晚,他掃視了點讚的人一遍又一遍,又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訪客,可是唯獨沒有蘇可樂。
這對於葉陵而言,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但內心卻充斥著矛盾的失落。
他第一次覺得,那個女孩離自己遠了。
他掏出了就連睡覺都放在口袋了對戒,他的腦海里閃現過無數次單膝下跪,對著女孩說做我女朋友的畫面。
昨天,這個幻想明明是後天的命中注定。
今天,這個幻想卻是明天的風波未知。
他點上一支煙,終於按耐不住自己的思念,他翻開電話簿,看了一遍又一遍,試圖尋找一個女孩收到委屈時會依靠的人。
可最後才發現,似乎沒有這樣的人,而她,是如此的無助,如此的孤獨。
他猶豫著,鼓起了勇氣撥打了蘇可樂的電話,可是她沒有接,不是因為她沒聽到,而是因為自己已經進入了她的黑名單。
他懷疑了,他開始懷疑蘇可樂是否真的動搖了結束這份感情的心。
我們沒有肉體之間的背叛,也沒有精神之間的出軌,可卻是因為自己性子的軟弱,活生生的將自己推向了奈何橋。
他捂著腰,似乎這種心痛的感覺,帶來了真正意義上的生理痛苦,他的腰,從來沒這痛過,枕頭被他無情的抓取,墊在了腰間。
他這才發覺,這不是外傷,而是內傷。
他的腹部跟被火一樣燒著,煎熬著。
不知過了多久。
他被電話吵醒了。
是童蕭齊。
「餵葉陵?」
「怎麼了哥。」
「股票漲價了,現在已經漲到一倍了,你小子真行啊!指哪打哪,說漲就漲!我投了一千萬,現在都變成兩千萬了!」
「這不挺好嗎。」
「怎麼了?你這個語氣...不打對啊。」
「失眠了,精神不好。」
「哦哦,那你注意點身子,你和可樂怎麼樣了?」
「我...挺好的啊!都和我回老家了不是嗎...」
「好,白家的消息,顧總已經說了,讓白家收網了,至於後面他會不會和我們所料,看運氣!」
「好,哥我先掛了。」
「嗯!」
嘟嘟嘟...
中午的床上,陳酥和陳秀透過門縫,悄悄地審視著臥躺著看著窗外靜靜發呆的男人。
「姐,這大哥不會一夜成抑鬱症了吧?這大哥這麼有錢,他要是病了,以後誰給我發紅包啊!」
陳酥瞪大了眼睛,給了陳秀一巴掌:「臭小子你說什麼呢?」
陳秀嗚咽著摸著自己的臉,楚楚可憐。
「開玩笑的啊...你還真打啊姐姐?」這一巴掌沒有讓陳秀覺得難堪,反而習以為常,只不過眼前臥病的男人,更讓他心痛,「姐,你昨天...到底是當了月老還是孟婆,也沒有和我說。」
「說了,但是我不能跟你說。」
「為啥?」陳秀一臉不解,扯著陳酥的手臂輕搖大擺,「姐姐,我們可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啊,你也不想大哥就這麼沉淪下去吧!」
陳酥無所謂道:「這是女人之間的共鳴,黃不黃,得看他們的緣分。」
陳秀死皮賴臉道:「不行!我們之間還有姐弟的共鳴呢!姐姐~姐姐姐姐~」
陳酥繞不過這小孩,無奈的透露了風聲。
「我靠!那得說啊!」
「不行!這說了就不真了!得讓人家自己去悟!」
陳秀不信邪,剛想打開門,可褲子就被陳酥拽著走。
「大哥!不是我不幫你,以後的紅包得找給啊...!」
收拾好心緒,看了眼已經划過十二點一百五十度的時針,葉陵帶著疲憊的心緒,穿好衣服,走出了家。
聯繫不上蘇可樂,手機就跟一塊板磚一樣,成為了葉陵身上唯一的累贅。
葉陵把自己穿的極其磕磣,為的不是別的,就是為了在這座城市裡能夠陰差陽錯的遇見她,即使自己沒有看到她的身影,起碼自己能被注意到。
外灘。
在這座荒無人煙的小縣城裡,大部分都是荒涼的,更多的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夫老妻,走在那條右邊就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飛雲江的石板路。
這個地方不在市府,大抵是人煙稀少的。
葉陵的手裡拿著一瓶酸奶,敗壞氣氛的是,明明是迎春的春節,可天上已然下起了連綿大雨。
他躲在便利店裡。
「老闆,來一把傘。」
「大的小的?」
「小的...等等!大的吧。」
「好。」
葉陵還是帶著一絲能遇見蘇可樂的希望,怕如果真的遇見了,被一把小傘鬧得尷尬。
可是一回頭,雨停了,而葉陵也已經付了錢了。
「艹...」
走在雨後天晴的大街上,他並非本能的看過了每一家販賣不同東西的店鋪,他期待著會有驚喜,可是驚喜,卻總是令人奢求的。
反覆失望的落差,摩擦著葉陵鋒芒的心思,走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街道。
她不知道昨天的暗號,蘇可樂會不會收到。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追尋是不切實際的,想在這個數十平方公里的城市裡尋找到一個人,這太難了!
他走到了只有春節才會熱鬧的外灘,可是心情卻是漸漸的低落。
直到,他遇見了一個人。
「葉陵?」
葉陵抬起頭,看見了一個全身白色的側背男人,同樣很是疑惑:「白宸?你怎麼在這?」
白宸冷哼一聲:「我老家是這裡,山城的家是我們拆遷以後買的房子,你覺得過年我不在我老家過年我該去哪過?你呢?」
「搞得好像誰老家不是在這裡一樣。」
「晦氣。」
「呵呵。」
「你丫受什麼刺激了?穿這麼寒磣。」白宸看著葉陵一身的破洞風,和五彩斑斕的衣服,眼神鄙夷,「得!我知道了,沒看見蘇可樂,你倆吵架了,你他媽受他刺激了。」
「哈哈哈哈!我就說,這麼快在一起,跟我有什麼區別?」
「還不如我和沈竹心呢!」
「過年了,不跟你掰扯了,叫聲大哥,請你去喝一杯!」
葉陵心如刀絞道:「你是特意來看我寒磣的吧?」
白宸白眼道:「愛喝不喝,擱著裝啥呢,我告訴你,我爹最近買了股票,已經漲了一倍了!他可是投了兩千萬!我今兒心情好,才願意跟你扯兩句犢子!別到時候我把沈竹心重新追回來了,你他媽跟蘇可樂分手了,孬種!」
說完,白宸就離開了。
葉陵沒有生氣,反而用詫異的目光看著白宸,因為他沒有想到一個即將被自己鬧得破產的人,會被自己遇見。
他甚至有些興奮。
連白宸都能被自己撞見,那為什麼她就不能碰見蘇可樂?
但他又苦澀的笑了。
「可是不是有可能,她已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