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覃思楠氣不打一處來,她把手上擦完眼淚的紙巾朝林明砸了過去。
「你也知道你現在是個廚子啊!」
「說不出口是吧?」
「在這裝什麼文藝青年呢!」
「還兩個世界的人,你是來自火星還是外太空的哪顆星星?」
「你全程一個人自導自演,有問過我想不想看你演的這齣爛戲嗎?」
覃思楠只覺得自己說完這番話後很是痛快,跟李瑤相處久了,她貌似能get到李瑤的說話方式。
她之前還挺羨慕李瑤大大咧咧的性格,有啥說啥的直爽性子。
今天她也做到了,痛快!
兩人尷尬的氛圍也因此化解開來。
林明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覃思楠。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溫溫柔柔,端莊優雅的覃思楠嗎?
「啊我...」
林明被懟的說不出話來。
覃思楠雙手橫在胸前,生著悶氣。
見他這副模樣,撇撇嘴繼續說道:「接下來我會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就行。」
林明唯唯諾諾地點頭。
「第一個問題,當初填報德正大學是因為我嗎?」
林明猶豫了一下後,說道:「對...」
聽到林明肯定的答覆,覃思楠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又不去了?」
林明頓了頓,貌似勾起了一些傷心的往事,過了好一會兒後表情盡顯無奈。
「因為家裡沒錢...」
覃思楠納悶,「你家條件不一直挺好的嗎?我記得沒錯的話,叔叔在外地做生意吧?怎麼可能連學費都交不起?」
林明別過了視線,緊閉雙眼,一些痛苦的記憶划過腦海。
緩了一會兒後,他繼續說道。
「我爸是跟一個朋友合夥一起做生意,高考那段時間,公司資金周轉不過來,就借了很多錢,結果我爸那朋友捲款跑了,爛攤子留給了我爸。」
「為了還錢,我爸把公司和房子都賣了,結果還是沒能完全還清債務,他也因此每天借酒消愁。」
「有天晚上,他喝多了,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第二天就走了...」
「我和我媽為了躲債,就來到了隴灣,為了生存下去,我就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跟我大舅學廚,然後今年盤下了這家門面,開了個餐館。」
「門面的租金也是我跟大舅借的...」
覃思楠聽著聽著,秀眉緊緊皺了起來,心像是被針扎般疼痛。
她怎麼也沒想到,林明居然遭遇了這麼多不幸。
她真的好心疼眼前的男孩...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經歷了這些...」
感受到覃思楠情緒的低落,林明趕忙反向安慰。
「沒事,我已經從悲傷中走出來了。」
「上了大學後不還是為了生存嘛,我現在挺好的,早點步入了社會而已。」
「人生也不止上大學這一條出路啊。」
是的,他現在是已經走出來了,可他最難熬的那段時間她錯過了。
「你當時為什麼不跟我說?」
「我可以陪著你一起度過,就算我給予不了你金錢上的支持,我也能好好安慰你。」覃思楠哽咽道。
「我們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友,不是嗎?」
林明陷入了沉默。
他能說什麼?
他能說的無非是:
我當初要是找你傾訴,恐怕現在只會更加依賴你。
我們彼此都知道,我們的感情凌駕於普通朋友之上。
要是我們最後真在一起了,我反而覺得是對不起你。
你現在名牌大學的大學生,會有一個錦繡的前程,我不該耽誤你。
我們一個在德江,一個在隴灣,相隔一千多公里,基本沒什麼見面的機會。
我現在配不上你了...
可林明什麼也沒有說出口,他知道這些都不是覃思楠想要聽的。
他只是保持著一抹並不開心的笑,安安靜靜地坐著。
覃思楠感受到林明其實不太想在提及家裡的遭遇,整理了一下情緒後說道。
「抱歉,讓你想起了一些傷心事。」
「沒事兒,都過去了。」
林明坦然一笑,呆呆地看著桌上的那碗蛋炒飯,它在慢慢變涼。
許久後,覃思楠問:「你為什麼會給這家店取名思思餐館?」
這一點,覃思楠沒想明白,就算是高中的時候,林明也是叫她思楠,不存在思思這種稱呼。
林明聽到這個問題後,臉色突然變得發紅髮燙。
「你真想聽嗎?」
「嗯。」覃思楠重重地點了點頭。
林明緩緩吐出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揚。
既然兩人都面對面坐在這兒了,那就開誠布公的好好談一談吧。
至於結局會如何,現在就不要去想,也沒必要去想。
「這兩個思代表著的意思,第一個思是思念的思,第二個思是思楠的思。」
林明向覃思楠解釋了店名的含義,思思的意思是,思念思楠。
覃思楠原本沉痛的心情,在聽到這番話之後緩解了很多,與此同時,一股暖流從心底湧起。
她感到些許羞澀,抿了抿唇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那你喜歡我嗎?」
林明猛地抬起了頭,眼眶微張。
心跳在這一瞬間仿佛快要停止,他大腦一片空白,滿眼全是女孩俏麗的面容。
他下意識回答了一句:「喜歡...」
他很想說服自己去說自己不喜歡,可是潛意識又催促他把心意表達。
再不說,等到覃思楠一走,怕就真沒機會再當面說出口了。
今天能夠遇見覃思楠,是上天給予他最後的機會。
「過去還是現在?」覃思楠問。
她知道高中的時候,兩人是互相喜歡的,但她不敢保證現在的林明依舊喜歡自己。
或許他取名思思餐館,是為了紀念一段感情。
「過去喜歡。」林明緩緩說道,表情很是平靜。
過去喜歡?那現在呢?
覃思楠感到胸口無比沉悶。
「現在依舊喜歡...」
林明平靜的表情展露出久違的溫柔微笑。
過去現在,他都很喜歡她。
覃思楠感覺自己就像是前一秒還身處冰窖,下一秒就被提溜到了溫暖的陽光之下。
心情如同坐過山車一般起伏。
兩人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那一年高三的自己。
時間的長河仿佛回到了高三那年,兩人站在了一起,留下了一張身穿校服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