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中菱直接被他的話氣吐了血。
看著她從面紗下拿出帶血的手絹,候在一旁的中年女子緊張得不行,忙上前為她揉心口順氣。
江九也看到了她咳出來的那口血水,但眼中除了嘲諷外,再無其他。
公主千金之軀嬌生貴養他能夠理解,但嬌生貴養的公主他也看多了,哪個敢在他們王爺面前放肆?
想被人慣著,那就別往他們王爺面前湊!
要湊,最起碼也得放下姿態。他們王爺那麼寶貝的女人,也是這些人敢褻瀆和無視的?
為了快些打發走人,他也沒再此多留,很快便下去準備解毒的事了。
等他一走,中年女子才開口,壓著聲音哄勸道,「公主,依奴婢看,那瑧王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您還是收斂些性子吧。」
楚中菱緩過氣,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看了看房門那邊,確定沒人進來後,這才嬌恨道,「本宮是真沒想到,一個棄女居然成了瑧王妃,且還被瑧王如此愛護!」
「公主,您就少說幾句吧,小心隔牆有耳。」中年女子頻頻往門窗看,就怕有人突然進來。
「怕什麼?她是大湘國棄女的事早晚都會被天下人知曉,難道本宮不說,她的身世就能隱瞞一輩子?」楚中菱不屑道。
「可她現在是瑧王妃,身份不同尋常,就算陛下和娘娘見著她,都得禮讓三分,您又何必與她置那些氣?再說了,您是要做燕家兒媳的,將來與她抬頭不見低頭見,奴婢覺得您該與她好好相處,說不定她還能幫襯著您在燕家立足。」中年女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鞠嬤嬤,你說的是什麼話?本宮乃大湘國長公主,她不過就是我父皇母后不要的棄女,你居然要我去巴結她?」楚中菱捂著胸,雖然嗓音虛弱,可怒氣滿滿,美目更是凌厲的瞪著。
「公主,奴婢沒那個意思,奴婢只是覺得她到底是您妹妹,您若與她交惡,反而對您自個兒不利。」鞠嬤嬤趕忙解釋。
楚中菱突然沉默起來。
她有個孿生妹妹的事,她自小便知道。而且她還知道,父皇母后一直掛念著她這個孿生妹妹。
不過她是半年前才從母后那得知,這個孿生妹妹在玉燕國。
在大湘國,孿生子是不祥之兆,當年聽從了國師的話,還在位的皇祖父欲將她們姐妹中的一個拿去祭天。在母后百般哭求下,當年還是太子的父皇買通了國師的手下,偷梁換柱,用一隻死貓替代了被送上祭壇的女兒,然後將這個女兒送去了與母后結義的好姐妹穆琴那。
為了確保小女兒不被任何人發現,母后甚至斷絕了與穆琴往來。
而父皇母后要她來玉燕國和親,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被他們送走的小女兒……
他們自覺對小女兒有虧欠,竟然叫她來玉燕國陪他們的小女兒!
她之所以生氣,就是因為她不甘心,憑什麼他們的虧欠要她來彌補?甚至還要賠上她的終身大事!
他們心心念念的小女兒如今做了瑧王妃,要身份有身份,要榮華有榮華,且嫁的夫君還是瑧王這樣的人物。
想到這,她更是心生恨意。
父皇母后讓她來和親,分明就是叫她來受辱的!
這個孿生妹妹做了瑧王妃,那就是所有皇子的嬸娘,不論她嫁給哪位皇子,都與這個孿生妹妹差了輩分!
別說她不想認這個妹妹,就算認了,她也是姐姐,身為姐姐,居然要喚自己的妹妹嬸娘,這不是屈辱是什麼?!
可鞠嬤嬤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她來玉燕國,人生地不熟,要是與這個妹妹交了惡,這個妹妹不會損失什麼,但是對她卻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真真是為難死她了!
……
碧落閣。
看著燕巳淵將血放進碗中,柳輕絮真是心疼得要命。
在替他包紮的時候她還忍不住問道,「這是最後一次了吧?以後不會再幫人了對嗎?」
燕巳淵輕擁著她,拍著哄道,「債已清,以後不會再如此了。」
「我看你就是塊唐僧肉!」柳輕絮抬頭嗔了他一眼。
「唐僧肉是何物?」
「我以前看的名著,據說吃了唐僧肉能長生不老,所以引得妖魔鬼怪爭相搶奪。你血液如此特殊,指不定被多少人惦記著呢!」
「呵呵!」燕巳淵突然失笑。
就連江九都忍不住跟著發笑,「王妃,您多慮了,王爺的血雖然能解天下奇毒,可是尋常人喝了,只會喪命。」
聞言,柳輕絮立馬來了興趣,忙問道,「那像我這樣喝了王爺的血,也能和王爺一樣嗎?」
江九笑著搖頭。
「為何?」
「王妃,屬下聽師父說過,用過蛇血之人,在數月之中不易中毒,但數月之後,也就與正常人無異了。」
「這樣啊?我還以為我跟王爺一樣了呢!」柳輕絮一臉可惜,但突然想到什麼,她又道,「那以後我想百毒不侵,是不是可以先喝點毒藥,然後讓王爺救我?」
聞言,燕巳淵立馬低下頭瞪著他,「胡鬧!」
江九也被她這想法嚇到了,趕緊說道,「王妃,您可別亂來,哪有人自己服毒的,萬一真把自己毒過去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看她失望的樣子,他目光閃閃後,又笑說道,「王妃,雖然您不能同王爺一樣可以長久的百毒不侵,但屬下聽師父提過,王爺的子嗣極可能一出生就百毒不侵。依屬下看,您還是趕緊為王爺生個小世子吧……不,小郡主也成,王爺應該會偏愛像您一樣的小郡主!」
柳輕絮,「……」
抬頭看了看身前的男人,對上他深邃灼熱的黑眸,她臉頰倏地通紅。
回過神,她猛地伸腿朝江九踹過去,「你這傢伙,居然敢打趣我!」
江九早有準備似的,在她出腳的瞬間就蹦開了,然後端著半碗血笑著跑了出去。
秀姑一看情況,也趕緊說道,「王爺、王妃,奴婢先下去了。」
說完,她也退得飛快。
只留下夫妻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阿巳,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柳輕絮紅著臉也想走。
但燕巳淵卻早一步將她禁錮在懷中,低下頭佯裝不解的看著她,「愛妃為何臉紅?」
這一聲『愛妃』就足以證明他不正經!
柳輕絮摸了摸自己的臉,『嘿嘿』笑道,「有嗎?」
燕巳淵突然將手掌放到她小腹上,微微蹙眉,「看來為夫還是不夠努力,以後得更加勤勉才行。」
柳輕絮瞬間一臉黑線,頭皮都麻了,一把拍開他的大手,沒好氣的道,「還要怎麼勤勉?說不定就是做太多了!」
她從來沒與他討論過孩子的事,所以提到孩子她還是挺彆扭的。
燕巳淵眸底似染上了疑雲,「太頻繁會影響子嗣?本王不信,本王要去找人問問。」
說完,他放開她,抬腳就要走。
柳輕絮立馬囧了。
趕緊把他抓住,「你害臊不害臊?這種事能隨隨便便問人嗎?」
燕巳淵回頭看著她,唇角勾著促狹的笑。
柳輕絮一看他的俊臉,紅著臉把他瞪了又瞪。
其實,他們從來沒做任何措施,但也沒刻意去追求孩子,對這種狀態,她是很滿意的。
孩子嘛,該有自然會有,若是成天盼著,她會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她希望孩子是感情的結晶,而不是綁架彼此的物件。
為了化解尷尬,她主動岔開話題,「阿巳,你怎麼認出她是公主的?」
燕巳淵摟著她到書房區坐下。
同坐一墊,他叉開著腿,她跪坐在他腿間。
「大湘國送來的和親文書上有公主名諱,我看過那張拜帖,自然知道她便是公主。」
「既然她是公主,那我們房租還要不要收?」柳輕絮挑了挑眉。
「她與我們無親無故,自然是要收的。」燕巳淵笑著捏她的鼻子。說她愛財吧,她在自己人身上卻一點都不吝嗇。
「我先前讓景勝給他們報價一千兩半個月,現在想想,好像報價低了。既然是公主,那肯定是不缺錢的,這麼低的房租,感覺有點侮辱人家的身份。要不我讓景勝再去抬抬價,加個千二萬八兩的?」
燕巳淵唇角狠狠一抽。
隨即低下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含笑道,「你是當家的,你說了算。」
柳輕絮正想獎勵他一個吻,突然發現坐墊下有些凹凸不平。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又挪了挪屁股,把手指伸到坐墊下。
果不其然,坐墊下有東西,好像還是一本冊子。
可就在她把冊子從坐墊下抽出來時,突然手中一空。
她立馬朝身前的男人看去,只見他將奪下的冊子迅速藏匿身後。
「幹什麼?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
「沒什麼。」燕巳淵單手摟著她,另一隻手還放在身後。
看著他耳根可疑地變紅,柳輕絮眸光頓時閃閃發亮,接著就要去他身後搶,「好啊,你居然背著我看那種不正經的東西!趕緊拿出來,我也要看!」
早就猜到他有『小人書』,但她就是沒抓到過。
沒想到,居然被他藏在坐墊下!
「乖,別鬧。」燕巳淵還一本正經地哄她。
可柳輕絮不鬧則以,一玩鬧起來那力氣也小,見他不願拿出來,立馬把他撲倒,帶著壞笑將雙手伸到他腰後,「你都能看,我為什麼不能看?我不管,你趕緊給我!」
眼瞧著她快得手,燕巳淵突然抱住她來了個大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不能動彈。
柳輕絮不幹了,開始粉拳伺候,「燕巳淵,你不夠意思,不帶這樣欺負人的!」
燕巳淵把她雙手抓住,占回上風的他唇角上揚、眸光如炬,笑得如同妖孽般,貼到她耳邊道,「沒什麼好看的,你若喜歡,為夫可親自做給你看。」
柳輕絮當然不願意了!
可她剛要反對,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唔唔……!」
……
江九在華雲閣忙活了一晚上。
幾十種藥材擺了好幾張桌子,餘輝陪著幫他搗藥。
中途加入了一個女孩,雖然餘輝一臉的不待見,但女孩並不生氣,很勤快的幫他們做事。
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前陣子被他們帶回府的苗子。
江九時不時瞥他們一眼,看著餘輝那張臭烘烘的臉,幾次都差點失笑。
「余護衛,你看這藥搗成這樣可以嗎?」苗子端著臼缽到餘輝跟前,笑得一臉甜美。
「問江九去。」餘輝看都沒看她一眼,不耐煩地回道。
「哦。」苗子收起笑,很失望地又回到了原位。
「苗子,你去打盆溫水來。」江九突然吩咐她。
「好。」苗子放下搗杵,聽話地跑了出去。
等她一走,餘輝狠狠地鬆了口氣。
江九實在忍不住,笑侃道,「我說你也是的,人小姑娘如此喜歡你,你怎忍心拒絕?」
餘輝直接送他一對白眼,「我不喜歡女人,總可以了吧?」
聞言,江九抱著臼缽跳出兩步外,一副受驚的樣子睇著他,「你不會喜歡我吧?我可提醒你,我喜歡的是女人,王妃還答應了要為我主婚的!」
餘輝黝黑的臉又瞬間炸糊了,拿著搗杵指著他,「姓江的,你要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哈哈……」江九抱著臼缽笑彎了腰。十幾年的兄弟了,他當然知道餘輝的為人,不過他還是很好奇,「我說兄弟,你到底為何看不上她?」
餘輝沉了沉臉,許久才壓著嗓音道了一句,「此女來歷不明,還是警醒些為好,這是王爺一直教我們的。」
江九漸漸地收了笑,朝門口的目光突然多了幾分複雜。
接下來,餘輝主動轉移話題,「給那公主解完毒就行了,為何還要替她治病?」
江九嘆了口氣,「老頭子既然讓她來找王爺,說明老頭子是願意救她的。我現在替她醫治,也等於是幫老頭子做事。他一把年紀了,讓他清閒些也好。」
餘輝也不再問了。
兄弟倆開始專心搗藥,動作都快了許多。
翌日。
江九剛回房睡下,突然被一侍衛拍門叫醒。
「江護衛,不好了,公主咳出黑血了,那邊讓你趕緊過去!」
江九翻身跳下床。
打開門,有些沒好氣的沖侍衛道,「不是告訴了他們,這是正常的嗎?」
侍衛很為難地看著他,「可公主的人非說你給公主的藥有問題,還說公主沒受過這種罪,非要你過去說清楚!」
江九一聽,臉都黑了。
這什麼公主竟如此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