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借去廚房傳菜為由退了下去。Google搜索
他先去自家少爺院中,還沒到院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瘋狂的叫吼聲——
「我要睡丨彤兒!」
「把彤兒帶來讓我丨睡!」
「你們這些廢物,不讓彤兒跟我丨睡覺,我咬死你們!」
「啊!彤兒!我要睡丨彤兒!」
老管家聽著,真是嚇得心窩子都隱隱發痛,趕緊拉著一個家奴,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後,把他往院裡推。
「快去!老爺交代的,別讓少爺再發瘋了!」
「誒誒……」家奴快速地往院裡跑。
沒多久,院裡的瘋嚎聲消失了。
終於能聽見四周的蟲鳴聲了。
老管家又帶著幾名家奴往後院跑去。
柴房裡。
女孩雙手反綁在身後,坐在一堆柴邊。
她沒哭也沒鬧,只是安靜地坐著。
老管家叫人打開柴房時,見她正在發呆,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不過想到此時府中那一眾大臣,他又忍不住垮下老臉。
今日瞿家把瞿敏彤送來,本是與他們少爺成親的。卻不想瞿家前腳把人送進府,沈宗明後腳便來他們府上做客。
本來吧,這樁婚事名正言順,甚至還可以風風光光地辦了。可是他們少爺的情況,人傻不說,瘋起來更是沒個人樣,其他不說,僅是迎親恐怕都會變成全京城的笑話。於是兩家家長商議,決定婚事速辦簡辦,只需拜堂入洞房就行了。
可誰知道,那沈相賴在他們府中不走不說,還叫來不少官員在他們府上飲酒暢歡。
他們夫人不想耽誤少爺的婚事,還想著請沈宗明及一眾官員觀禮,做他們少爺的證婚人。
可是老爺說什麼也不同意。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他們少爺瘋起來太嚇人了!
加上這瞿敏彤還百般看不上他們少爺,前一次他們少爺要同她行房,還叫她給跑了……
如此種種,老爺自然不願意讓外人看他們少爺的笑話!
「彤兒郡主,你餓了麼?可要老奴給你拿些吃的來?」他上前裝模作樣地問道。
瞿敏彤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繼續盯著地面發呆。
見她如此冷漠,老管家眼中立馬露出不屑,「彤兒郡主,勸你還是認命,別以為攀上二王爺你就能麻雀變鳳凰。你也不想想,如今二王爺都是戴罪之身,自身都難保了,還能護得了你?更何況,二王爺也瞧不上你,你又何必一廂情願自取其辱呢?」
瞿敏彤還是沒搭理他。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家奴行禮的聲音。
老管家趕緊轉身迎出去,「夫人,您來了?」
來的是尹風偉的妻子、尹中勝和尹虹的娘朱婉君。
如今的大學士夫人。
朱婉君長得一般,四十不到,身材富態,不過勝在打扮出眾,滿頭的金簪玉飾,紅的黃的綠的搭配著,不顯貴氣都難。
踏進柴房,她用手絹在空中揮了揮,滿臉都是嫌棄。見瞿敏彤無視自己到來,便不滿地斥道,「你這水性楊花的東西,要不是我兒看上了你,你以為你有資格嫁入我們大學士府?」
瞿敏彤微微抬起頭,眸子斜睨了她一眼。
而她這一眼更是激怒了朱婉君,指著她辱罵起來,「真是天生的狐媚相!我兒就是讓你這狐媚眼勾到沒魂兒的!」
瞿敏彤臉色慘白失血。
她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以前年紀小,並不出挑,可隨著容貌長開,那丹鳳眼也變得精緻嫵麗起來。她自己是一點都沒察覺,但在別人眼中,她那雙狹長的眼睛就跟妖精似的勾魂攝魄。
而她之所以被尹中勝看上,也是因為這雙眼睛。那日恰逢尹風偉進京赴任,她路過街頭,看到一行馬車極其氣派,遂好奇地盯著多看了兩眼,結果被馬車上的尹中勝瞧見了。
還在大街上呢,尹中勝就從馬車裡跳下來,非要拉著她一起走。
要不是當時街上人多,尹家又是初入京城,只怕她當時便被尹中勝強搶上馬車了。
事兒就是這麼開始的,如今面對不堪的辱罵,瞿敏彤再是隱忍都咽不下這口惡氣。
遂她也不甘示弱地反譏,「我是狐狸精,你們尹家還敢娶,那你們尹家算不算畜生窩?」
「好哇,你竟敢罵我們是畜生?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朱婉君氣得面露兇相,叉著腰惡狠狠地下令,「來啊,給我打!狠狠地打!」
一名家奴從門外進來,手裡握著一條鞭子。
在瞿敏彤身前停下,『啪啪』就將鞭子甩向她。
瞿敏彤雙手被反綁在身後,沒法護住腦袋,只能倒在柴堆上,拿整個後背給他抽打。
對於那些火辣辣的鞭痛,她死死咬著牙,硬是沒讓自己喊出聲來。
然而,她越是這般倔強,朱婉君越是怒火難消,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家奴,「打!給我往死里打!反正瞿家已經將她許給我們尹家了,打死了她也是我們尹家的事,任何人都管不著!」
這不是瞿敏彤第一次見識她的潑辣和狠毒,可正是如此,她才不願向這樣的人屈服……
像這種霸道、狠厲、沒有人性的婆母,打死她她也不要!
柴房裡,鞭笞的聲音持續了至少一刻鐘。還是柴堆上的人沒了動靜,那家奴才停下手。
老管家過去探了探氣息,稟道,「夫人,沒死。」
朱婉君冷哼道,「先留她一口氣,待明日讓她同少爺拜完堂,再狠狠收拾她!」
……
主院。
一眾大臣喝得正盡興,突然門房的家奴匆匆出現,並繞過眾人到尹風偉耳邊低語。
尹風偉被勸了不少酒,已經有些醉意了。
但聽完門房稟報,他猛打了個激顫,一瞬間仿佛酒醒了似的,微醺的雙眼不但變得清明,還充滿了驚詫。
「尹大人,誰來了呀?」沈宗明隨口問了聲,然後自作主張地沖那家奴揮手,「快把人帶來陪我們喝幾杯!」
家奴難掩緊張之色,很是為難地看著尹風偉。
然而,不等尹風偉起身。
兩個男子便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其中一人捂著心口,滿臉病氣,連走路都被人攙著。
尹風偉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哪怕對方此刻滿眼厲色,他也沒放在眼中。真正吸引他目光的人反倒是攙扶人的年輕男子——
門房說他是瑧王身邊的江護衛。
他沒見過這位江護衛,但早有耳聞。據說瑧王身邊有兩名得力幹將,其中一位叫江九,醫術超絕,很是有能耐,就連御醫院的那些老御醫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風。
今日得見,看著對方文質彬彬的樣子,他暗暗腹誹。
這便是江九?怎麼細皮嫩肉跟小白臉似的?
「二王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沈宗明率先起身,很是恭敬地迎了上去,「下官不知您要來,失敬失敬。」
他一起身,其他官員也跟著起身,紛紛向燕容泰施禮,異口同聲道,「拜見二王爺。」
燕容泰是犯了些事,但皇子身份在那擺著,哪怕他在朝中無權無勢,也改變不了他皇室宗嗣的身份。
所以一眾大臣向他行禮,是必要的禮數。
尹風偉瞧著眾大臣的反應,也趕緊上前拜道,「二王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真是失敬失敬!」
燕容泰先朝沈宗明及一眾官員看去,道,「打擾諸位的雅興了,我今日是來尋人的。」說完,他眸光一厲,射向尹風偉,「還請尹大人把彤兒郡主交出來!」
這一聲『交出來』,直接讓眾大臣傻了眼,不知所云地看向尹風偉。
尹風偉臉色微沉,但還是沉著問道,「不知二王爺是何意?」
燕容泰一字一字冷硬溢道,「別跟本王裝傻,本王今日要定了人!」
尹風偉忍不住瞪眼。
瞿家和尹家定下了婚事,那瞿敏彤便是他的兒媳,眼下有個男人跑來要他兒媳,這擱誰家來說不是一種恥辱?
「咳!」江九不自然地乾咳一聲,然後沖尹風偉說道,「尹大人,是這樣的,彤兒郡主奉太后之命照看二王爺,但今日彤兒郡主無故缺值,二王爺不知發生了何事,便想問個清楚。誰知道去國公府找彤兒郡主時,國公府說彤兒郡主已被送來大學士府,還說今日要同尹少爺拜堂成親。二王爺深感詫異,遂才趕來大學士府,想當面問問彤兒郡主是否真有其事。」
眾大臣聞言,一個個面露驚奇。
沈宗明立馬朝尹風偉問道,「尹大人,今日令郎成親,如此大喜事,為何不曾聽你說起?你這可就不厚道了,我等在你府中,你不但不請我們觀禮,連新人面都不讓見,你這可是瞧不起我們?」
尹風偉神色又尬又窘,面對眾大臣流露出來的不悅,忙拱手解釋,「諸位別誤會,今日並非小犬的大喜之日。」
國子學的盧大人不解地問道,「既然不是尹少爺的大喜之日,那為何國公府會把彤兒郡主送來?」
沈宗明附和問道,「是啊,如果彤兒郡主與尹少爺有婚約,那該是在閨中待嫁,為何國公府會在大喜之日前將彤兒郡主送來大學士府?」
「這……」尹風偉被問得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好在他反應快,隨即便回道,「讓諸位大人見笑了。賤內很是喜愛彤兒郡主,今日特邀彤兒郡主來府上玩耍,僅此而已。」
國子學的盧大人又道,「尹大人,我們在此多時,也不見彤兒郡主來同你告別,想必她應該還在府中吧?」
燕容泰哼道,「這麼晚了,留一個未婚女子在府上,堂堂大學士府的教養便是如此?」
對其他人,尹風偉還能拿出幾分和顏,但聽到燕容泰的諷刺,他臉色是直接黑沉了起來,「二王爺,下官府中的教養如何,是下官的家事。彤兒郡主雖未同小犬成親,但他們感情真摯,下官一家也早將彤兒郡主視如親生,便是留她在府上,也礙不著二王爺吧?」
燕容泰笑了起來,但誰都能感受到他那笑毫無一絲溫度,「你家要留彤兒在府中過夜,本王干涉不了,但本王是彤兒的表兄,要見她,想必尹大人也無權干涉吧?」
尹風偉懊惱得想咬舌自盡。
他應該告訴他們,彤兒郡主已經離開了!
可現在話已出口,覆水難收,他只能儘量壓著怒意,道,「天色已晚,想必彤兒郡主已經歇下了,二王爺便是此刻要見彤兒郡主,也多有不便。」
「有何不便?」燕容泰哼哼道,「彤兒郡主奉太后懿旨照顧本王,本王的衣食住行都是她經手,更遑論她與本王朝夕相處!」
「二王爺,彤兒郡主同小犬已有婚約在身,還請你慎言,莫要讓人誤會污了彤兒清譽!」尹風偉嚴厲的斥道。
「呵!婚約?為何本王從未聽彤兒說過?」
「你!」
「不如這樣,尹大人讓彤兒出來,本王親自問她。若是她真與你家有婚約,本王成人之美便是。」
尹風偉突然啞口了。
他如何不知道,二王爺這般說詞分明就是以退為進!
一旁沈宗明仿佛沒看到他青白交錯的臉色,和事佬一樣地勸說道,「尹大人,時辰尚早,想必彤兒郡主還未歇下,不如請她出來同二王爺見一見吧。她奉太后懿旨照顧二王爺,眼下無故缺值,二王爺想當面問問緣由也是應當的。」
尹風偉眼神掃向某一處,心裡捏著一把汗,管家現在還沒回來,定是在後院……
不過他很快便恢復了些鎮定,招了一名丫鬟,吩咐道,「你去看看彤兒郡主歇下了沒,若是彤兒郡主還沒歇息,便告訴她二王爺來了。」
「不用如此麻煩。」燕容泰冷著臉道,「本王親自去見她!」
說完,他提腳便要往內宅去。
尹風偉忍不住喝道,「二王爺,你如此做未免太欺人了!」
燕容泰停了腳步,冷冷地斜睨著他,「欺人怎麼了?你若不服,明日早朝大可在金鑾殿上奏本王一本。但今夜,本王是闖定了!」
「你!」尹風偉氣得滿臉都是黑氣。
攙扶著燕容泰的江九笑著說道,「尹大人,二王爺還受著傷,您多見諒。我們也不想勞煩貴府的人,您告知彤兒郡主在何處,我們自行去找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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