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還真是把柳輕絮給問到了。
她這般追問原身的死因,莫非是想要替原身報仇?
柳元茵確實可惡,可是她背靠柳景武這棵大樹,如果能殺柳元茵,她早都殺了。
當然,沒對柳元茵下手,也不是說她怕事。她當初隱忍,任由柳元茵蹦躂,一是想擺脫柳家,先獲得自由再談恩怨,畢竟那時的她勢單力薄,惹不起但躲還是能躲得起的。再後來,柳元茵要嫁給燕容熙,她也懶得再做什麼了,因為燕容熙那清傲的性子,柳元茵嫁給他註定了不會幸福。
而後所發生的事,雖然有些事偏離了她的初衷,比如她和巳爺成親。
但柳元茵所得到的報應卻一點都不讓人意外。正所謂nozuonodie,柳元茵用實際行動詮釋了這句話,與人通姦、珠胎暗結、意圖混淆皇室血脈,最終被休棄、被家族除名。而後她又為了富貴嫁給比自己爹年紀還大的聶佩遠,暫且不說這一場婚姻是否是聶佩遠在暗箱操作,但她如今也沒撈到任何好處。
聽說她被聶佩遠、也就是舞毒弄得很慘,至於有多慘,她還沒去看過,反正是半身不遂的狀態。名義上,她還是舞毒的妻子,不曝光她的身份而已,要是曝光她的身份,那等待她的下場更不會輕便。
總而言之,就這樣的人,真的不值得她再做什麼手腳。
眼下上官淑蘭要追問女兒之死因,多半都是想替女兒報仇雪恨。
她理解。
但她不是很支持。
柳元茵已經把自己作到半死不活了,『英年早逝』是必然的,上官淑蘭何須再弄髒自己的手?
再者,柳景武還沒放棄柳元茵。本來現在就因為楚坤礪一事,兩國隨時都有交惡的可能,再把柳景武惹怒,於人於國來說都是不明智的。
「上官娘娘,是覺得我該把你女兒的身體還給她嗎?」她沒有正面回答上官淑蘭的話,假意曲解上官淑蘭的意思,「可能要讓上官娘娘失望了,投生到這具身體並非我本意,說起來我也是個受害者。這一年多來,我頂著你女兒的身份步步謹慎,既要顧及旁人感受,還要顧及這身體的名聲,好不容易憑自己的能耐混到今時今日的地位,你要我還你女兒身體,我還真做不到。」
上官淑蘭擰緊了眉,「你能用她身體,說明你們有緣,我尊重上天的安排,不會為難於你。我只想知道妍兒的死因,她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這般悄無聲息的死去,我斷然不會甘心!」
「你這又是何必呢!」柳輕絮嘆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勸你,但這個時候,不適合談私人恩怨。」
上官淑蘭仰頭,閉眼深呼吸。
再睜開時,她看柳輕絮的目光又多了一絲溫柔,「好好照顧自己。」
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她便朝御書房門口的楚中菱招了招手。
待楚中菱小跑到她跟前,她柔聲道,「我會在那宅子裡守著你父皇,直到你皇兄來此接我們。你就別去了,隨小侯爺回去吧,免得他們擔心。」
「母后……」楚中菱哪會放心啊!
許是知道她擔心什麼,上官淑蘭隨即又道,「你放心,母后一定會好好的,絕不會再做傻事。你們要是得空,可隨時來看我。」
楚中菱隨即朝柳輕絮看去。
柳輕絮也懂她的意思,說道,「就聽母后安排吧,你要是不放心,怕母后照顧不了自個兒,可以多安排人去照顧和保護她。」
楚中菱點了點頭,見上官淑蘭也沒反對,這才攙住上官淑蘭,道,「母后,我送你。」
「嗯。」
看著她們母女背影,柳輕絮對著地面嘆了口氣。
「怎麼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回頭看去,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感覺怪怪的,好像我偷了別人的東西似的。」
燕巳淵摟住她肩膀,「與你無關,任何人都無權指摘你!即便是她,也沒資格!」
柳輕絮懂他的意思。
不是她厚顏無恥要霸著別人身體,而是她無可選擇。
……
雖說上官淑蘭站出來把楚坤礪的後事攬了去,但柳輕絮也沒袖手旁觀。她知道自家巳爺憎惡楚坤礪,所以找到了平陽公主,商議了一番後,平陽公主托人給楚坤礪打造了一口冰棺,送去了上官淑蘭所住的宅子。
解決了一個,但柳輕絮他們不敢鬆懈。
因為舞毒音信全無,就像不存在這個世界一般,任憑他們如何打探,都不得其蹤。
但他們心裡都清楚,舞毒肯定是會捲土重來的。
眼下沒有別的辦法,柳輕絮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馭蛇術上,希望學會馭蛇術後讓那些個東西幫他們尋找舞毒。
所以後面一段時日,她都沉浸在馭蛇術的學習上。
別看那皮紙上的譜子簡單,真正學起來柳輕絮才發現,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那支御龍蕭也不是普通的蕭,而是要靠內力才能吹出聲響。就算根據曲譜來吹,那一個音符的音調也是極為講究,重不行,輕不行,差了一點點都不起作用。
幾日功夫下來,別說蛇了,她連只蟲都沒喚出來。
氣得她好幾次都想甩蕭暴走!
「小舅娘!」
這日,她正在御花園裡練曲譜,突然聽到蕭玉航喊她。
她趕緊收了音,朝他笑看過去,「怎麼了?垂頭喪氣的?」
蕭玉航往花壇邊一坐,苦惱道,「還能怎麼,當然是因為菱兒了!」
柳輕絮有些驚訝,「你們還沒和好?」
蕭玉航垂著腦袋不說話了。
認識他這麼久,柳輕絮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蔫兒吧唧的樣子,渾身被一種喪氣圍繞著,就跟丟了魂兒似的。
「菱兒那性子你應該知道的,她有時候做出來的事很讓人無語,但她心眼不壞,甚至連心眼都沒長几個,你又何必跟她較真呢?」
「小舅娘,其實那件事我都原諒她了,只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都不同她計較了,她反而有意躲著我。這不,好幾日她都沒回府,一直在她母后那裡。」蕭玉航抬起頭,就像生吃了苦瓜似的,滿臉都是苦憋憋的氣息。
柳輕絮扯了扯唇角。
原來是孤枕難眠導致的……
「你是想我幫你走一趟,把她接回平陽公主府?」
「……嗯。」蕭玉航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柳輕絮哭笑不得。
其實,她明白蕭玉航不想去的原因,是害怕見到上官淑蘭尷尬。
可問題是,她去也尷尬啊!
「得了,為了你性福,我就幫你走一趟吧!你幫我跟你小舅舅說一聲,我帶小七出宮,正好許久沒上街了,我們順便去街上買些東西再回來。」
「好!」蕭玉航臉上瞬間換上了燦爛的笑,還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塞給她,「小舅娘,你隨便買!」
柳輕絮差點笑出聲來。
這一向摳摳搜搜的傢伙,居然有如此大方的時候,真是稀奇啊!
難得他這麼有誠意,那她就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隨後她把江小七喚了出來,回明月殿換了身簡素的衣裳後,就帶著江小七出了宮。
到了楚中菱買下的那處宅院。
雖說柳輕絮不來這裡,但這裡的下人上次見過他們,都知道她的身份。開門的下人一看到她,趕緊行禮問候。
柳輕絮先詢問上官淑蘭的情況,得知上官淑蘭近來作息規律,雖然少言寡語,但身子基本沒有大礙。
她望了望院內,隨即說道,「我就不進去了,勞煩你向公主通傳一聲,就說我找她。」
誰知下人道,「瑧王妃,公主殿下半個時辰前就去了醉仙樓。」
柳輕絮有些意外,「她去醉仙樓做何?」
下人搖頭,「回瑧王妃,小的也不知。」
柳輕絮垂下眉眼想了想,隨後帶著江小七直奔醉仙樓去。
此時正值午時,正是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借著人流,柳輕絮帶著江小七避開了酒樓夥計,自行在酒樓里尋起人來。
在二樓一間雅閣里,她們找到了楚中菱。
看到她來,楚中菱很是驚訝,還顯得有些緊張,「妍……妍兒,你怎麼來了?」
雖說上官淑蘭已經知道柳輕絮不是他們的女兒,但楚中菱對她的稱呼並無改變,依舊把她當妹妹。
「我本想去找你的,下人說你出來了,我便找來這裡了。」柳輕絮暗暗觀察她的神色,隨即問道,「大中午的你不在家陪母后,跑出來作何?」
「我……我……」楚中菱支支吾吾的,而且臉蛋都漲紅了。
柳輕絮瞧著更不對勁兒。
然而,這還不是重要的,當她不經意掃到桌上的酒菜時,心中更是疑惑叢生。
在桌上,除了菜餚外,還有一壺酒。
關鍵是,楚中菱面前並無酒杯,酒杯在楚中菱對面的位置。
除了酒杯,還有一副碗筷!
她不是福爾摩斯,但這種情況一看就很清楚,這裡曾經出現過男人!
「菱兒,就你一個人在這裡吃飯?」她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就想看看楚中菱的反應。
楚中菱的性子她可是清楚得很,這丫戀愛腦不說,還擅移情別戀。她可沒忘記早前的事,燕容熙和燕容泰兄弟倆都被她看上過,前一刻還吵著非君不嫁,後一秒就能翻臉,接著換個人追求。
聽蕭玉航的意思,楚中菱近日有意避著他,莫非是她對蕭玉航沒感情了,又看上哪個帥哥了?!
不是她臆想,而是依著楚中菱的性子,這丫是做得出來的!
「妍兒……我……我一個人出來的……」楚中菱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柳輕絮沒有馬上拆穿她,而是默不吱聲的坐到她對面。
觀察著面前擺放的碗筷以及酒杯,在心裡暗暗分析起來。從菜餚來看,對方是用過吃的。但吃完東西,身前所用的物件卻規整有序,一點都不顯凌亂,可見對方極為講究。
楚中菱見她盯著桌上看,臉蛋漲得更紅了,舌頭也更加打結,「妍兒……我……這……」
柳輕絮抬眼朝她睇去,「你是不是想說,今日是你父皇的頭七,你來這裡祭奠他?這副碗筷就是為他準備的?」
楚中菱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如搗蒜,「對對對……今日是父皇的頭七,我怕母后傷心,所以來此祭祀!」
柳輕絮一臉黑線。
她還真是不客氣,隨便抓了根杆子都敢往上爬!
這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如此心虛,是不是說蕭玉航頭頂的綠帽被戴實了?!
想到這個可能,她臉色轉冷,起身就往外走。
「妍兒……」楚中菱在後面焦急的喚她。
但柳輕絮頭也沒回。
而楚中菱並沒有追出來。
除了酒樓,江小七忍不住問道,「王妃,公主明明在這裡與別的男子幽會,為何您不拆穿她?」
柳輕絮深吸一口氣,「都說抓賊拿髒、捉姦捉雙,沒證據,我現在質問她,她也不見得就會承認。何況這裡是酒樓,要是弄點動靜出來讓外人聽了去,小侯爺顏面都沒了。」
媽蛋,真是快氣死她了!
楚中菱這沒心肺的,蕭玉航那麼在乎她,她居然也能移情別戀!
還有平陽公主對她也是十分疼愛和維護,不說家世背景,就是普通人攤上這麼好的婆家,那都是他人羨慕不來的!
隨即她給江小七使了使眼色。
江小七會意,很快從側門又進了酒樓。
一刻鐘不到,她就回到了柳輕絮身邊,低聲稟道,「王妃,屬下打聽了,先前與公主一同用膳的人的確是個男子,約莫二十出頭,人長得異常俊美,且十分有風度。」
「……」
柳輕絮聽完,整個人都僵了。
這就是楚中菱的菜啊!
完了!蕭玉航真戴綠帽了!
「王妃,屬下還打聽到了,那男子每日中午都會來此,已經連著來了好幾日了,不過公主是第一次來。」
聞言,柳輕絮黑著臉道,「明日你找人把公主拖住,我來會會這個男人!」
敢挖小侯爺牆角,她倒要看看這人長了幾顆腦袋!
至於楚中菱,等確認過後,她再跟她算帳!
婚姻不是兒戲,既然定不下心來,那就別亂霍霍人!既然當初求她牽線,那今日就別怪她幫蕭玉航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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