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不自然的反應,不止燕辰豪眼中凝起了怒火,柳輕絮也暗生驚訝。
小嫂子知道是誰要殺她?
但呂芷泉很快便搖頭,「他們是夜間出沒的,我沒看清楚他們身上是否有圖騰,而且打打殺殺中,我只想著逃命,也沒留意他們的招式,辨不出是哪一路的人。」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解釋這些,柳輕絮幾乎可以斷定,她在說謊!
瞧她那遍身污血的樣子,都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才被血水濺成那樣,既然她與他們交過手,又豈會不知道對方的招式?夜間又如何,對練武之人來說,夜間反而更敏銳!
她小心翼翼地朝對面的燕辰豪看去。
燕辰豪雖然顯露著怒火,但也沒追問下去,只是沒好氣地斥道,「還不去休息?是要朕抱你上床?」
聞言,柳輕絮趕緊起身。
「皇兄,我就不打擾小嫂子休息了,王爺和我爹還在外面尋小嫂子,我得派人去叫他們回來。」
「嗯。」燕辰豪點了點頭,想起什麼,突然同她說道,「大湘的人都平安無事的救下了,想必你父皇的怒氣應該消了吧?」
「人是救回來了,但因為著急尋小嫂子,我還未有去見父皇母后。」柳輕絮如實回道。
燕辰豪看了一眼她如籮般的肚子,抿了抿唇才又道,「你就別去了,一會兒朕親自去見他們。近來你也跟著奔波勞累,下去好生養著,朕的禁足令可不是兒戲!」
柳輕絮想哭,可面上還得笑嘻嘻地應道,「是。皇兄,您若沒別的吩咐,那絮兒就先下去了。」
早知道她就不來他跟前了,說不定他也就忘記禁她足的事了……
看著她強顏歡笑離去,呂芷泉瞪了一眼身側的男人,「作何要禁輕絮的足?那件事太子就算沒承認,可他派人行刺輕絮也是罪不可赦,輕絮就算拿玉佩誣陷他,那也是他活該!」
「你還有心情管他人的事?」燕辰豪沉眉怒言,突然像擰小雞一樣把她從軟墊上擰了起來,然後扔上了床。
雖說是扔的動作,但也是往被褥上扔的。
呂芷泉也不跟他吵,扯開被褥,往被褥一裹,把整個頭都藏了進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燕辰豪,「……」
沒一會兒,聽到被褥中傳來的哭聲,他狠狠地呼了口氣,卸下一身火氣,坐到床上,伸手連人帶被抱到腿上。
拉下她頭上的被褥,露出她憔悴不堪的小臉,他也不像先前那般霸道嚴厲了。
「莫哭了,朕會替你討回來的。」
「誰稀罕?哼!」呂芷泉拿手背橫著抹了一把淚,然後賭氣的把頭偏開。
「朕給你吹枕頭風的機會,你不要?」
「不要!」
瞧著她倔氣的側臉,再掂掂她身子,這才幾日,明顯就瘦了一圈,燕辰豪抿著唇也不說話了,只是開始動手解她衣裳。
「你幹什麼……大白天的……」呂芷泉驚得趕緊抓住他的手,並氣呼呼的威脅他,「不許你再像上次那樣了……不然……不然我就不回宮了……」
燕辰豪一本正經的道,「朕只想看看你受傷沒有!」
上次她許久不回宮,他不過就是在這裡要了她一次,其他人都沒說什麼,她倒是記『恨上』了!
呂芷泉鬆開手。
燕辰豪也是認認真真的把她檢查了一遍,確定她身上並無任何傷痕後他龍顏上的嚴厲之色才逐漸軟化。
只是他沒將她放床上去,反而將她越摟越緊。
呂芷泉窩在他懷裡,無聲地掉著眼淚。
她從來不指望這個男人會說甜言蜜語,何況有些事他們心中明白就好,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只是哭著哭著,她倦意也上來了,在他溫暖的懷抱著,她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聽到她細細的鼾聲,燕辰豪才將她微微鬆開一些,看著她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他一點想笑的念頭都沒有,拿出一塊手絹一點點認真仔細地為她擦拭乾淨,然後抱起她輕輕慢慢的放床上。
擺好她的睡姿,再為她蓋好被子,看著她憔悴得沒一點血色的臉蛋,他眼底滿是心疼和柔情。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起身。
轉身的那一刻,他一汪溫柔瞬間被黯冷的光取代……
門外,高淳見他一出來,忙上前小聲問道,「皇上,貴妃娘娘可有受傷?」
「她無礙。」燕辰豪將嗓音壓到只他們兩人才聽得見,「去查一查皇后最近的動靜!你親自去!」
高淳稍稍一默,就猜到了要點。他沒多問一句,應聲後輕手輕腳地退下了。
……
柳輕絮一回到碧落閣,望著荷塘的方向,腦袋又大了一圈。
她還想著把荷塘填了,以後給孩子建玩樂的小花園,結果荷塘還沒填完,秘密就被人發現了。
那苗子逃出去,這就等於放虎歸山。
赤冥的弟子,擅長映妝易容術的余淼和神棍林乾死了,剩下一個叫舞毒的不知在何處。
周蓮也沒抓到。雖然他穿越過來的身體沒什麼本事,但此人聰明狡猾,連赤冥的弟子都能籠絡到手為他做事,他要想再騙其他人也是輕而易舉的。
鳳陽鏡、寶藏……
無論是哪一樣,都能叫人瘋狂。
瑧王府戒備再嚴密,也做不到百分之百的防禦。要麼他們把寶藏移去別的地方,要麼他們將那些有歹心的人一網打盡。可不論哪一種辦法,要做起來都是很有難度的。
「王妃,呂貴妃回來了,您也該安心去休息了。不然王爺回來見到您這氣色,肯定要生氣的。」秀姑哄著她去臥室。
「他生氣?我還等著跟他算帳呢!雙胞胎這麼大的事他居然敢瞞著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孩子他娘?」柳輕絮托著肚子坐到床上,這會兒才有時間調整自己的心態。
兩個寶寶……
是兩個男孩、還是兩個女孩、還是一男一女?
她嘴上雖然對燕巳淵有怨氣,可是摸著肚子,感受著裡面的動靜,眼眸中的笑濃烈得能膩死人。
一下子兩個,雖然懷著是挺吃力的,可是以後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萌娃跟在他們身後奶聲奶氣地喊爹喊娘,光是想想那畫面,她都快美翻了……
正在這時,江小七從外面走了進來。
柳輕絮抬起頭,一邊往她身後看一邊問,「可是王爺回來了?」
江小七搖了搖頭,「王妃,已經派人去通知王爺了,估計王爺夜裡才會回來。」
柳輕絮嘆了口氣。
想想也是,哪有那麼快的!
江小七突然稟道,「王妃,屬下方才在大門外,聽見高公公對御前侍衛說要去順和寺院。」
按理說她不會多管閒事,何況高淳還是燕辰豪的人,她更加沒膽子過問。
可是順和寺院裡有蘇皇后。
而蘇皇后曾經利用沈宗明差點要了她和柳輕絮的命,她身份低微,不敢去找蘇皇后報仇,但不代表她心裡不記仇,就算不記仇,提到蘇皇后她心中也會有情緒波動。
所以高淳突然去順和寺院,她才會主動前來稟報,其主要目的也是希望柳輕絮能多一絲警惕。
柳輕絮柳眉攏緊,心下沉了又沉。
他們在詢問呂芷泉情況時,呂芷泉明顯顧左右而言他,故意不說實話。
她是皇上疼愛的妃子,後宮現在以她為尊,還有誰能讓她避之不能提的?
只有一個……
再者,呂芷泉是後宮裡的人,就算周蓮和那幫邪教分子知道呂芷泉與他們夫妻關係要好,以他們的行事作風,是抓住呂芷泉當人質,而不是一上去就趕盡殺絕。
何況呂芷泉是臨時出宮,除了宮裡的人知道她的行蹤外,宮外的人是不可能知道她行蹤的。
綜合所有的條件,想要呂芷泉死的人,有能力殺呂芷泉的人,除了順和寺院那位,還能有誰?!
「王妃,難道貴妃娘娘遇刺與皇后娘娘有關?」秀姑小聲問道。
「唉!」柳輕絮搖了搖頭,「此事還是交給皇上去處理吧,我們都別過問,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後宮的事不是她有資格過問的,何況皇帝大哥也不是昏君,他能讓高淳去順和寺院,想必已經有了定斷。
夜幕剛降。
燕巳淵回了府。
柳景武隨他一道回來的。
原本柳輕絮是想等他們回來再睡覺的,但秀姑和江小七一個勁兒地說他們沒那麼早回來,她也真信了,所以他們回來時,她睡得正沉。
燕巳淵沒讓人叫醒她,去其他地方換洗乾淨了才回到臥室,輕手輕腳的上床擁著她入睡。
翌日一早。
柳輕絮睜開眼就看到熟悉的俊臉,原本還有些惺忪的她立馬展顏歡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夜。」燕巳淵掖了掖她頸後的被子,不想冷風鑽進被中。
「你怎麼都不叫醒我?害我一覺睡到自然醒!」
「聽說你前夜未合眼?」燕巳淵俊臉繃著,眸光冷颼颼地凝視著她,「你是想為夫叫醒你打你板子?」
「呵呵……」柳輕絮乾笑著往他懷裡鑽。
可現在的她早跟以前不同了,她越是朝他懷裡擠,她那個大肚子越是把燕巳淵頂得厲害。
而燕巳淵怕碰到她肚子,就下意識地往床外挪。
結果一個往前,一個往後,厚實的床幔都沒能兜住人……
『咚』!
親眼看到自家男人摔下床,柳輕絮張著嘴,直接傻了。
門外,聽到巨大聲響的秀姑緊張地跑進來。
「王爺王妃,發生何事……」
她話還沒說完,看著跌在床幔外的男人,也驚得目瞪口呆。
「出去!」燕巳淵反手撐在地上,斜眼怒喝。
秀姑轉身就跑,一瞬間都不敢多留。
柳輕絮拉開床幔,心虛得伸手去拉他,「阿巳……我……」
燕巳淵黑沉著臉起身,重新回到幔子裡,把她捲入懷中,二話不說就堵上她的唇。
一頓窒息般的深吻後,柳輕絮還沒來得及道歉,就聽他在她耳邊威脅,「要是敢把方才的事說出去,為夫定要你好看!」
噗!
柳輕絮差點噴笑。
可面對他黑如羅剎般的臉,她只能努力憋著。
「王爺,皇上派人來請您去汀雨閣。」秀姑的聲音重新出現在門外。
燕巳淵還是沉著臉,連應都沒應一聲。
柳輕絮趕緊哄他,「好了,都是我和寶寶們的錯,你就別生氣了。」
燕巳淵眸子微眯,「你知道了?」
柳輕絮忍不住給了他一記粉拳,「你還好意思問!我辛辛苦苦懷著他們,你卻不告訴我實情!」
燕巳淵握著她的拳頭,俊臉上有了笑意,「我是擔心你知道後會心生不安。」
柳輕絮哼道,「那就同先前的事抵消了,你不准再生氣了!」
燕巳淵低下頭在她唇上咬了一下,重聲重氣的道,「好!」
……
汀雨閣中。
不止燕辰豪在,楚坤礪也在,柳景武也在。
倆帝王心情都還算不錯,一大早就在推杯對飲。
只有柳景武繃著臉,看楚坤礪的眼神就跟放刀片似的。
他也一點都不擔心得罪人。
柳輕絮跟著燕巳淵一進去,就讓他那神色弄得想笑。
好歹人家是帝王,他就不能多少給點面子?
「你們來了?」燕辰豪龍顏帶著暢快的笑,似迫不及待的要與他們分享好消息,」朕與楚皇方才正商議玉航和公主的婚事,下月初八是吉日,你們意下如何?上官皇后傷勢還未痊癒,楚皇想在玉燕國多留一段時日,等絮兒分娩後再回大湘國。」
柳輕絮總算知道為何柳景武臉色難看了。原來是這楚皇陛下還想繼續賴在他們這裡啊!想到什麼,她笑著問道,「父皇,您和母后長居於此,大湘的那些官員怎辦?他們長時間不在朝中,您就不擔心朝中無人?」
楚坤礪微笑道,「我已讓他們起程回大湘了。朝中有你們大哥代為處理朝政,我放心。」
柳輕絮暗戳戳皺眉。
他的人都已經得救了,他還想賴在這裡,就不怕別人懷疑他居心不良?
她承認,這個『別人』也包括她!
不但如此,她甚至還有想拿掃帚攆人的衝動。
要知道,瑧王府的寶藏快藏不住了,誰知道這楚皇留下來會不會打寶藏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