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生氣影響到孩子,楚中菱摟著她肩膀安慰道,「你不是說他中的毒是江九親自製的嗎,連江九都沒有解藥,他逃出去又能怎樣?不過是生不如死罷了!」
蕭玉航沉著臉插話,「如果他在外面找不到解藥,依我看,他說不定還會回來找小舅娘。」
難得他們兩人說話沒有互嗆,甚至還有了那麼一點點默契,柳輕絮朝他們正色道,「他能逃,說明他還沒徹底死心,我也相信他會出現的。你們要多加注意,千萬別讓他鑽了空子。」
「小舅娘,他的目的在你,你才是要重要的那個。」蕭玉航擰著眉,一臉擔憂,「小舅舅不知道何時能回來,他不在你身邊,二表哥更是會想方設法接近你。你這陣子最好哪都別去,就在府里待著,我和公主去府里陪著你,直到小舅舅回來為之。」
「好。」柳輕絮立馬點頭。
他們擔心她,她也擔心他們,不如他們都在一起,彼此好有照應。
回到瑧王府,天都快亮了。
在鎮國將軍府忙了一天,又因為二王爺的事愁了一個通宵,秀姑和景勝擔心得不行,又是給柳輕絮弄吃的,又是催促她休息。
柳輕絮也是累極了,吃飽喝足後沾了枕頭就睡沉了過去。
翌日。
朱琛奉瞿太后之命來府里,還又帶了不少人。
柳輕絮請他進屋,與他密聊了許久。
朱琛離開時,把帶來的人又全帶走了。
秀姑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但知道瞿太后是不放心所以才派人前來,遂不解的問,「王妃,太后娘娘也是擔憂您的安危,您怎麼讓朱公公把人帶回去了呢?」
柳輕絮認真與她說道,「府里的人手夠用了,沒必要再多添人。最重要的是,新添的人我們都不了解,若是二王爺在他們身上鑽空子,反而更麻煩。」
秀姑聽她這麼一提醒,立即明白過來,「王妃思慮周全,二王爺身邊有能人,隨時都有可能喬裝成他人模樣混進府中,若是我們不熟悉此人,的確很難分辨真假。」
柳輕絮笑了笑,「你也別太緊張,只要碧落閣守好以前的規矩,不輕易放人進來,二王爺再有能耐,也奈何不了我們。」
秀姑道,「奴婢去同景勝說一聲,讓他把外頭盯緊些,要是有人想見您,就說您需養胎,不便見客。」
「嗯。」柳輕絮點了點頭。
秀姑剛出去沒多久,蕭玉航的聲音就出現在門外。
柳輕絮把他叫進小廳。
蕭玉航先掃了一眼四下,輕咦道,「小舅娘,公主沒來陪你嗎?」
「熬了一通宵,我估摸著她這會兒還在補瞌睡。」柳輕絮笑說道。
「真夠嬌氣的,你還懷著身子呢,都不及她半分嬌!」蕭玉航忍不住唾棄。
「你來有什麼事?不會是專程來找她吵架的吧?」柳輕絮意味深長的勾起唇角,看他的眼神也別有深意。
「我哪想與她吵架,都是她找我鬧騰,好像上輩子欠了她似的,煩死她了!」蕭玉航拔高嗓門,極力的否認。
柳輕絮看著他清雋的臉頰上那突然漲出的紅色,嘴角忍不住扯動。
沒揭穿他,她忍著笑問道,「小侯爺,你也到了適婚之齡,就沒有想過找個女子結束單身的日子?」
蕭玉航摸著頭『呵呵』笑,「小舅娘,你就別替我操心了,我喜歡一個人無拘無束的過日子,才不要女人呢!」
「不要女人,難不成你喜歡男的?」柳輕絮故作驚訝。
「誰說的?」蕭玉航頓時一頭黑線,原本紅潤的臉頰一下子拉得老長,「我可是正兒八經的爺們兒!」
柳輕絮掩著嘴,「咳咳!」
反應過來她是故意打趣自己後,蕭玉航哭笑不得,「小舅娘,你就別操心我的事了,像我這樣既沒家業又沒功名的,養自己都困難,拿什麼養家餬口?」
「那要不你娶了公主唄,聽說她嫁妝老多了,不說別的,就城池都有好幾座。」
「我……」蕭玉航突然垂下眸子,但很快他又抬起頭咧嘴笑道,「我要是靠女人過活,那還不如回家幫爹娘做事呢!」
他那一瞬間的沉默柳輕絮沒有錯過,就像有什麼苦衷讓他不得不選擇逃避,她眸光暗閃著,很為不解。
可不等她再開口,蕭玉航就起身往外跑,「小舅娘,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語聲落下時,他人已經在房門外了。
柳輕絮微微皺眉,更加篤定他是在逃避!
她偏著頭表示納悶,這種逃避之態完全不像他該有的,當個混子他都不怕別人笑話,喜歡一個人還需要躲躲藏藏?
如果說是因為楚中菱和燕容泰的婚約,那他應該更清楚,楚中菱和燕容泰的婚事成不了。
太后設計把燕容泰軟禁起來,也有故意製造燕容泰失蹤的意思,等接到大湘那對帝後以後,秘密將二王爺處置掉,再以二王爺『失蹤』為由把婚約給解除了……
不管怎麼說,只要他們願意在一起,沒人會阻攔的。
「王妃,該用早膳了。」秀姑帶著丫鬟從外面進來,見她皺著眉,以為她在擔心二王爺那事,遂趕緊安慰她,「王妃儘管放心,景勝已經安排妥當了。」
柳輕絮回過神,沖她點了點頭。
秀姑從丫鬟手中接過早膳,為她擺上,「王妃,您已經好些日子沒用參湯了,您嘗嘗今日的湯可鮮?」
柳輕絮端起湯盅,剛低頭聞了一下,突然胃裡一股難受勁兒直衝喉嚨口,她趕緊偏頭——
「嘔!」
「王妃!」秀姑嚇了一跳,忙把湯盅端到一旁。
柳輕絮止不住犯嘔,但早起什麼也沒吃,吐出來的都是清水。
秀姑輕柔的撫著她後背,見她緩過氣來,蹲在地上一邊為她擦拭嘴角一邊安慰道,「王妃,您這是害喜了,奴婢讓人重新做些清淡的食物,您先去裡面休息好嗎?」
柳輕絮一邊大口的喘氣一邊摸著肚子,懷孕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反應,差點沒把膽汁吐出來。
在秀姑攙扶下,她去了臥室。
原本以為休息會兒就沒事了,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孕吐一開始,就像水管爆裂了似的,沒完沒了……
秀姑不厭其煩的為她換了好幾種食物,可她一口都沒吃,聞著就開吐。
最後還是景勝去外面買回來酸梅,才稍稍讓她舒坦些。
柳輕絮躺在床上,渾身的力氣都快倒幹了,一雙眼睛紅彤彤的,比哭過還難受。
「我的媽耶……」
「王妃,您一天都沒吃東西,您想吃什麼,奴婢去做。」秀姑心疼的看著她,恨不得替她受過。
「不了……」柳輕絮搖頭擺手,有氣無力的道,「做了也吃不下,就別忙活了。」
「可是不吃東西哪行啊?」
「緩緩吧,等我適應適應再說,少吃一兩頓不礙事的。」她牽了牽嘴角,想讓她別擔心。
可她臉色蒼白,雙眸通紅,笑起來比哭還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受了多大委屈呢!
秀姑緊張又無措,「江護衛隨王爺去了萬雲山,府里也沒個懂醫的,要不讓景勝去宮裡請個御醫來……」
柳輕絮又擺了擺手,「請御醫太麻煩了,何況現在也不便請外人進府。我先睡一覺,說不定醒來以後就好多了。」
她不同意,秀姑自然不敢擅作主張,遂只能聽她的。
柳輕絮是真折騰累了,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在睡夢中被驚醒,只聽秀姑驚訝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王爺,您回來了?」
「嗯。」
柳輕絮睜眼一看,就見巳爺急快的踏入臥室。
她也很是驚訝,忙坐起身,「阿巳,您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可是將帝後接回來了?」
燕巳淵坐上床頭,一把將她抱住,下巴擱在她頭頂,低沉道,「聽說燕容泰逃走了,為夫不放心,途中便返了回來。」
柳輕絮感動他的擔憂,可卻不贊同他的做法,「你這樣跑回來,萬一帝後有何狀況需要你幫忙那怎辦?」
「他們再重要,也比不得你!」
「你老說我做事衝動,我看啊,你才是最任性衝動的那一個!」柳輕絮推開他,嗔道。
燕巳淵見秀姑還在一旁,他微微沉下臉,睇了一記冷眼過去。
秀姑會意,立即退了出去。
臥室里,很快便只剩下他們夫妻倆。
柳輕絮正想與他說說燕容泰的事,誰知燕巳淵突然低下頭。
看著他俊臉在眼前放大,那輪廓絕美的薄唇就要落在她唇上,她突然把他推開,對著床外就吐——
「嘔!」
燕巳淵睜大雙眸,似是被她的樣子嚇到了。
柳輕絮手壓著喉嚨,難受的叫他,「阿巳……我害喜好嚴重……」
下一刻,大掌落在她後背上,輕輕拍著。
柳輕絮埋著頭,先怔了一下,然後微微皺眉。
緩過勁兒後,她直起身,一邊拿手絹擦拭著嘴角殘留的清液,一邊笑著與他說道,「嚇著你了吧?之前都沒反應,就今日才開始害喜,差點沒折騰死我!」
「絮兒,辛苦你了。」燕巳淵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你吃飯了嗎?我一整日都沒吃什麼,讓秀姑拿吃的來,我們一起吃好嗎?」
「我不餓。」燕巳淵突然又將她抱緊,在她耳邊低語,「我只想這樣抱著你。」
「阿巳,別鬧,否則寶寶會有意見的。」柳輕絮笑著又將他推開。
燕巳淵低下頭,眸光落在她小腹上,定定的看了幾息,突然伸手欲伸向她肚子。
柳輕絮『啪』地朝他大手打去,嗔道,「不給寶寶吃東西,寶寶不讓你摸!」
燕巳淵伸出的手僵硬的垂在空中,看著她一臉的嬌怨,他眸光輕閃,忽地勾唇笑道,「那便用一些吧。這兩日來回奔波,很是疲乏,等用過吃的,我們早些歇息。」
「好。」柳輕絮笑應著,隨即把秀姑喚了進來。
「王妃有何吩咐?」
「秀姑,王爺奔波勞累辛苦了,趕緊讓廚房做些王爺愛吃的。」
「……」秀姑眉心微微攏起。
她下意識的朝燕巳淵看去,只見他略顯不耐地瞪著她,「還不快去。」
「是。」她應了聲,很快便退出了臥房。
剛出房門,就見景勝匆匆往這邊來。
她小跑著過去,抓住景勝就往僻靜地方去。
「秀姑,聽說王爺回來了?」
「是回來了……」
「你怎麼了?」瞧著媳婦神色異常,景勝不解的問道。
「我沒什麼,是王爺有些怪,我也說不出來哪裡怪,反正有點不對勁兒。」秀姑皺著眉,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莫名的緊張,「要不,一會兒你跟我去看看吧。」
「好。」
沒多久,夫妻倆送食過去。
柳輕絮讓他們擺放在小廳里。
送來的食物很中規中矩,沒有湯啊汁的,燕巳淵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便與柳輕絮落座。
「阿巳,這兩日你辛苦了,快多吃些。」柳輕絮殷勤的為他布菜。
燕巳淵微微一笑,提筷夾了一片肉送入自己口中。
見狀,景勝和秀姑忍不住對視,夫妻倆眉頭都皺得緊緊的。
反倒是柳輕絮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歡喜不已的為燕巳淵添菜。
燕巳淵吃了兩口,見她只顧著他,自己卻不動筷,於是也開始為她夾菜,並溫聲催促她,「你也多吃些,別餓著孩子了。」
「好。」柳輕絮甜甜一笑。
但她只看了一眼碗裡的菜,突然捂著嘴又忍不住乾嘔。
她這一嘔,燕巳淵自然也沒心情吃東西了,趕緊放下筷子,沖景勝和秀姑惱道,「你們還杵著做何?沒見王妃害喜嗎?」
秀姑快速上前為柳輕絮拍背順氣。
景勝道,「王爺,酸梅湯能緩減王妃的害喜症狀,小的去廚房拿酸梅湯。」
「快去!」燕巳淵不耐煩的催促。
景勝轉身的瞬間,整張臉又沉又冷。
出了房門,他沒往廚房跑,而是快速往蕭玉航住的地方跑去。
柳輕絮總算緩過了勁兒,一臉難受的看向燕巳淵,「阿巳,你先吃著吧,我進去休息了。」
燕巳淵見她起身,也跟著起身,並繞過桌子去牽她。
柳輕絮躲開他的手,沖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一身都是穢物,別把你弄髒了。」
燕巳淵隨即看向秀姑,「去準備熱湯,本王與王妃要沐浴。」
秀姑,「……」
柳輕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