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巳淵又頓下腳步,眸光幽幽深深看著她,「想他們了?」
柳輕絮仍舊哭笑不得,乾脆朝他挺了挺肚子,「我現在可是孕婦,就算我認祖歸宗也不可能跟他們去大湘國!」
見心思被她拆穿,燕巳淵不自然地撇開眸光。閱讀
柳輕絮摟住他胳膊,撒嬌地哄道,「你別這麼敏感好不好?我對大湘國那對帝後只是好奇,沒有別的心思。再說了,我在這裡當小皇嬸當得好好的,份位高不說輩分也大,就算你想去大湘國當駙馬爺,我都不干呢,當別人的小公主怎比得過在這裡做小皇嬸威風?」
燕巳淵抬手颳了刮她鼻尖,「何時變得這般油腔滑調了?」
他俊臉繃著,像是不滿,但幽眸中含著愉悅的笑意,柳輕絮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心裡不由得腹誹,就他那小心眼,她不學著油膩點行嗎?
沈宗明在府里用的午膳。
午後,在向他們夫妻告辭之時,燕巳淵與他說道,「王妃有了身子,這兩日本王告假,有勞左相提醒皇上,不知大湘國帝後何時抵京,若有必要,請皇上派人前去迎駕。」
「王妃有身子了?」沈宗明驚喜的望著他們夫妻,緊接著賀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
柳輕絮是大湘國公主,那大湘國帝後就是燕巳淵的岳父岳母,眼下柳輕絮懷孕,燕巳淵想早些見到他們也是理所應當的。
「王爺放下,臣即刻進宮,定將您的話轉達皇上。」
「嗯。」
「王爺、王妃,那臣告辭了。」
目送他離去,柳輕絮好笑地問燕巳淵,「我就提了一嘴,你沒必要這樣吧?」
燕巳淵道,「他們第一次來玉燕國,多上點心也是好的,正所謂禮多人不怪,將來對兩國互通往來也是有利的。」
柳輕絮偷笑。
禮多人不怪……
認識他這麼久以來,何時見他對人上過心?
當然,除了她以外。
不過他既然對大湘國帝後上心了,那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她扭頭朝江九看去,問道,「你不是去將軍府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那柳元傑傷得怎樣?嚴重不?」
先前燕容泰把楚中菱送回華雲閣,正好碰見江九回來,她趕緊給江九暗示,要他配合公主演戲。
江九回道,「王妃,柳元傑並無大礙,躺個三五月便能痊癒。小的過去也幫不了什麼忙,開了幾貼藥便回來了。」
聞言,柳輕絮忍不住笑出聲,「能痊癒,那說明確實無大礙。」
不是說她心狠,而是對柳元傑這種能當街強搶民女的二世祖,她壓根就生不出同情心。
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多幾個像柳元傑這樣的,哪個女子落入他們手中,都只有絕望的份。身為女人,叫她如何不痛恨這種人?
就算柳元傑受傷是他們有意而為之,那也是他活該!誰叫他好色來著!
「絮兒,該回房休息了。」燕巳淵突然打斷她的笑聲。
「哦。」柳輕絮雖然不想被當豬養,但這兩日確實有些倦,就像現在坐著,都恨不得往身後倒,或者給她個靠背讓她靠一靠。
隨後她隨燕巳淵回了碧落閣。
另一邊,楚中菱剛用完午膳,就聽侍女來報,說燕容泰派人送了不少東西給她。
她一聽,趕緊奔出華雲閣往大門去。
剛到大門口,就碰見一大群人。
為首的是位年長的老太太,一身奢華貴氣,氣質雍容典雅……
這誰呀?
正在她暗暗猜測對方身份時,老太太看到她,忙撇下其他人,快步到她身前,拉著她的手一邊打量一邊訓斥,「你跑出來作何?淵兒呢?他怎不陪著你?這混小子,怎能讓你一個人出來,太不像話了!」
訓斥完,她又接著朝身後下令,「你們還杵著做何?還不把王爺給哀家叫出來!」
哀家……
楚中菱立馬反應了過來,正要開口解釋自己的身份,誰知道老太太一臉著急,拉著她的手就往碧落閣去,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還說不讓哀家來,哀家要不來,難道就由著你們胡來?」
「這都有身子了,怎麼就一點都不顧惜自己呢,有何事就讓下人去做,要你跑出來,那這府里的下人還要來做何?」
「淵兒也是一點都不懂事!你這剛懷上,他就該好好陪著你,結果他倒好,放你一人跑出來,自己卻不知道躲哪去了!等哀家見到他,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我……」楚中菱一臉焦急,再傻她也明白,這太后是認錯人了!
可她一開口,就被瞿太后打斷了,接著又是一通訓,「以後不許你亂跑,要是再這樣,母后就把你接進宮去,讓人時時刻刻把你盯著!」
說完,她看向楚中菱的肚子,雖然臉上是嚴肅的,可眼裡卻溢滿疼愛的笑。
「太后,其實我……」
「太后?」聽到她的稱呼,瞿太后停下腳步,驚愕地看著她。
「母后!」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歡快的聲音。
瞿太后聞聲望去,只見兒子兒媳攜手而來,兒媳好幾次想跑,但都被兒子拉住了。
她『啊』一聲把楚中菱的手丟開,驚呼道,「你是大湘國長公主?」
她那皇帝兒子有跟她說過,還特別提醒她,這對孿生姐妹模樣相似……
可也沒告訴她,她們如此相像啊!
「母后,您怎麼來了?」柳輕絮上前把她攙扶著,看著她與楚中菱同是尷尬的神情,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遂趕緊向她介紹起來,「母后,這位便是大湘國公主。」
楚中菱尷尬隨尷尬,但還是大方地福身行禮,「中菱拜見太后娘娘。」
瞿太后盯著小兒媳瞧了瞧,又盯著楚中菱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尷笑中又帶著幾分歉意,「你們長得太像,哀家一時沒辨清楚,還請長公主莫怪。」
「是中菱沒來得及解釋,太后娘娘不要往心裡去。」
「公主快免禮。」瞿太后慈祥地抬手,轉身看著小兒媳,盯著她肚子,臉上的皺紋都笑起堆了,「聽玉航說你有了身子,母后不放心,特意來府里看看。怎麼樣,身子還好吧?可有哪裡不適?」
「母后,您別擔心,我身子好著呢,能吃能睡,不信您問王爺。」柳輕絮摸著肚子,面對她熱烈似火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瞿太后這才往小兒子看去,眼神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燕巳淵道,「母后放心,兒臣會照顧好絮兒的。」
「母后相信你能照顧好絮兒,可絮兒肚子裡的孩子,母后就不信你能照顧好!」瞿太后嫌棄的說完,指了指雲嬤嬤身後一群人,「這些都是母后親自挑選的,馬嬤嬤和宋嬤嬤都是宮裡的穩婆,絮兒這是頭胎,沒事讓他們多給絮兒說說孕中的事,免得你們粗枝大葉的摸不著門道。還有那幾個御廚,母后交代過他們,絮兒想吃什麼只管交代他們做。還有那幾個宮女太監,都是宮裡手腳最麻利的,讓他們在絮兒身邊,母后才更加放心。」
柳輕絮望著她指的方向,一頭瀑布汗。
雖說也就十幾個人,可能普通的富戶人家都嫌少了,可是對她來說,這真的有些誇張……
燕巳淵沒立馬表態,而是看向柳輕絮。
柳輕絮想扶額。
看她做什麼?只有他敢說不要,她敢說不要嗎?
「既是母后心意,那兒臣與絮兒便謝過母后了。」
「好好……只要你們好好的,別說這點人,就是讓母后住在你們府上親自照顧絮兒母后都樂意!」瞿太后笑得見縫不見眼,真真是嘴都快合不攏了。
柳輕絮陪著笑。
她老人家怕是巴不得搬出來與他們同住吧?
「絮兒,走,帶母后去你們屋裡瞧瞧。」瞿太后牽起她的手往碧落閣去,邊走邊道,「這天快涼了,讓母后看看你們屋裡的東西夠用不?雖說淵兒在你進府前就添置了不少新物什,可他那不解風情的性子,能置辦出什麼好物?母后已經差人去置辦了,過兩日就給你們送來。」
「母后,府里東西夠用,您不用操心。」柳輕絮陪著笑,心裡暗暗的感到驚悚。
婆婆的熱情她早就見識過,沒有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根本就遭不住……
瞿太后停住腳步,突然傷感的看著她,「絮兒,你別怪母后多事,母后也只是想在晚年的時候多為你們著想些。以前你不在淵兒身邊,淵兒一年到頭都往外跑,母后想為他操心都沒那個機會。如今你們成了親,還有了孩子,可是母后年紀也大了,還有多少年頭能為你們操心吶……」
「母后!」柳輕絮激動的打斷她,「您別這樣說,絮兒沒有嫌棄您的意思,絮兒只是怕您累著。」
「只要你不嫌棄母后多事就好!走走,我們快回屋……不是,你慢些,別走太快!」
瞧著她歡喜到言語都矛盾起來,柳輕絮是真忍不住想笑。
跟別家婆婆的多事比起來,她這婆婆卻是莫名的可愛……
燕巳淵跟在婆媳倆後面,看著她們歡喜的樣子,他唇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揚。
「王爺,你都不忙的嗎?」楚中菱也跟著他們,但見燕巳淵很是悠閒,忍不住問他。
燕巳淵冷漠地斜了她一眼。
「本王告了假。」
「就因為她懷孕?」楚中菱很是驚詫的看著他。
「怎麼?本王陪孕妻,礙著你了?」燕巳淵俊臉一沉,給她個鋒利的眼神後,闊步走在柳輕絮身側,再不理會她絲毫。
楚中菱站在原地,望著他們伉儷情深的背影,眸光若有所思。
因為懷個孩子,瑧王就告假?
而她之前『頭痛』如此厲害,二王爺卻跑了……
「公主,您怎麼了?」鞠嬤嬤見她突然發呆,忙上前關心的問道。
「鞠嬤嬤,讓人把二王爺送來的東西還回去。」楚中菱微揚著下巴,冷著臉道,「告訴二王爺,本宮不缺這些!」
虧得她是假裝頭痛,要是真有個頭痛腦病的,怕是疼死都見不著人!
……
得知送去瑧王府的東西被退回,燕容泰很是意外。
「怎麼,她瞧不上?」
「王爺,公主的確讓人傳話,說她不缺這些,可依屬下之見,她應當是生氣了。」喬平低著頭說道。
「她生氣?呵!怎麼,她還想本王伺候她不成?」燕容泰嘴角揚起譏笑。
「王爺,為了您的大計,屬下覺得您委屈一下也未嘗不可,如果這個節骨眼上把她得罪了,對我們並無益處。」喬平大著膽子勸道。
「行了,本王自有分寸。」燕容泰不耐煩的沉下了臉,「等天黑後,本王再去看她便是!」
……
瞿太后是傍晚回宮的,還是燕辰豪派人來接的。
柳輕絮雖說喜歡她,但也不敢擅作主張把她留下,主要原因就是婆婆太熱情了,怕她一把年紀忙著忙那,要是累出個好歹可咋整?
天黑後,夫妻倆早早的上了床。
破天荒的,今晚特別安靜。
安靜得柳輕絮渾身彆扭。
「睡不著?」
「你說呢?」聽著他低沉的嗓音,柳輕絮臉蛋忍不住發燙。說來說去還是得怪他,平日裡不折騰到後半夜都不讓睡覺的,結果現在天剛黑就喊睡……
房間裡雖然熄了火,但燕巳淵還是精準的吻住了她的唇。
不過他並沒有深入,只是淺嘗輒止,很快便退開她唇瓣。
有些事一旦成習慣,哪有那麼容易改變的?
「阿巳……」貼著他燙熱的身體,柳輕絮也臊得慌。
「放心,為夫不是禽獸。」燕巳淵貼到她耳邊,沙啞的嗓音含著笑,說話的同時,他手掌輕柔的撫著她的肚子。
「王爺!」門外突然傳來餘輝的聲音,而且很響亮,生怕他們聽不見似的。
黑暗中,燕巳淵沉了臉。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晚上被人打擾!
「阿巳,你去看看,莫不是有什麼急事。」柳輕絮見他不動,趕緊推了推他。
燕巳淵這才掀開被子坐起身。
他連外袍都懶得穿,只著裡衣就往房門去。
「何事?」
「王爺,屬下剛接到消息,大湘國帝後進城了!」
「嗯?」燕巳淵豐眉蹙起,頗有些意外。
這麼快就到了?!
還是如此不聲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