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華僑親戚很不爽,可他們不爽關李多魚他們啥事,他們可是爽爆了,不單懟得很解氣,且還有錢拿。
尤其小胖墩李浩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發給他們小孩的紅包比較小。
他早早就拆開看過了,裡面只有三十塊外匯券。
可三十塊對李浩然來說,絕對是一筆大錢,可以買非常多好吃的。
阿娘肚子裡有寶寶了,他想去趕圩給她買點好東西吃。
可當他看向自己阿爹時,李浩然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因為他很清楚,這錢他百分百保不住了。
小圖圖也拿到了紅包,可下一秒,就讓周曉英臉黑了,他拿著紅包,鬼鬼祟祟向李浩然說道。
「哥,我把錢給你,咱們去買很多好吃的,咱們躲起來慢慢吃。」
李浩然都快哭了,覺得這小子上輩子跟他有仇,這是來報仇的吧。
可說實在的,李多魚他們這次帶來的這些水產的價值,真算起來真不比他們給的紅包少。
說白了,就是告訴他們,我們壓根沒那麼窮,別趾高氣昂的。
有矛盾可以好好談,可他們要是姿態放的太高,太欺負人的話,那就沒有好好談的必要了。
畢竟一個看不起你的親戚,確實也沒有認的必要。
而在李瀚海的組織下,所有人都換上了長袍了,戴上了帽子。
這時候,請來了一位常年居住在煙臺山的老者,他的輩份比在場所有人都高。
據說已經九十出頭,很多回來煙臺山認祖歸宗的華僑,都很喜歡請他來主持。
老人說話都帶著顫音,可聲音卻相當的雄渾。
「八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榕城煙臺山李家,認祖歸宗儀式開始!」
老人說完,祠堂外面響起了鞭炮聲,附近的居民也都被鞭炮聲吸引了過來。
這些人已經對華僑歸國已經見怪不怪,畢竟隨著改開後,很多僑胞都跑回來認祖歸宗了,今年這都是第四撥了。
「這李家當初也是咱煙臺山的大戶人家啊,據說我們家以前都是給他們打工的。」
「我們家也是。」
可他們看到人群里的一個年輕人後,那叫一個好奇。
有人揉了揉眼睛,有點驚訝地說道:「等等,那個年輕人,是不是擔擔島那個搞海帶和鰻魚養殖的,經常上報紙的那個。」
大家看向李多魚後。
「臥槽,還真就是他,原來也是李家的啊,難怪總覺得他有點面熟,跟他們李家的祖先長得簡直就是一個模子的。」
圍觀的人群不禁感慨看了起來:「總感覺,時代一直在變,可他們這些人還是那麼會搞錢啊。」
「人家種比較好,腦子比我們好使啊,比不過啊,我家那幾個,純純都是廢物。」
「我們家那幾個也是,工廠提前改制了,現在都沒地方上班。」
隨著儀式開始後,大家都變得嚴肅認真起來,在祖宗牌位面前,這些華僑親戚也沒有再搞事,所有人都聽著司儀的安排。
「現在,有請族譜!」
話畢,李瀚青雙手將族譜捧了出來,放在了祠堂的供桌上。
司儀接著喊道:
「請祖居地的負責人發言,歡迎來認祖的人,並確定他們身份信息。」
接下來,就是一套相當繁瑣的認親儀式,不單要歡迎詞、祝頌語,還要續寫族譜。
不過李多魚他們這些後輩幾乎沒啥要做的,就是在那裡站著,司儀叫他們拜祖先時,他們就跪下去拜拜。
當把太公跟爺爺的牌位放在了李家祠堂上,最後則是將他們的名字寫進了族譜後。
那位司儀高聲喊道:「禮成,恭喜李家後代認祖歸宗,請擇日祭掃祖先墓地。」
儀式結束後,大家也都累得夠嗆,而接下來,則是宴席環節。
華僑親戚原本設宴在外貿酒店,可李瀚海覺得太鋪張浪費了,就請了幾名當地比較有名的廚師。
直接就在祠堂附近,搞了塊空地,準備擺酒席,到時候,一些本地的原住民也可以過來一起吃。
而宴席開始後,李多魚直接就把那些冰凍的鮮蝦,還有青蟹、以及一些海鮮乾貨全都交給了廚師。
這些廚師看到那些大蝦後,一個個都瞪大著眼睛,自打蝦瘟後,他們已經很久沒見到這麼大的對蝦了。
還有那些也是最頂級的,每一隻都肉肥膏滿,對一個廚子來說,這麼好的食材,他們也捨不得浪費。
全都商量著要怎麼做,才能把它做到最好吃。
李多魚笑道:「不用考慮太多,直接放點生薑,白灼就可以了。」
最好的食材,確實不需要太複雜,只需要最為簡單的烹飪就可以了。
而像李多魚這種優質環境養出來的對蝦和青蟹,甚至比野生的還要好,腥味也比較小,更加適合白灼。
經他這麼一提醒,幾個老師傅不由嘆氣了聲:「沒錯,這玩意本來味道就很好,是我們想太多了。」
這一次認祖歸宗,李家總共擺了將近十桌,附近很多居民都跑來參加宴席了。
當看到桌上的大蝦和青蟹後,一個個眼睛都在發光。
「這好貴啊,現在這對蝦一斤都要十幾塊了,這麼大的青蟹也不便宜。」
來參加宴席的人,看到這麼好的東西,有些人甚至都捨不得吃,當場拿出一個袋子來,將桌上這些比較好的東西,直接裝進袋子裡。
李多魚看到這幕後,突然想起來前世他也參加過好幾次宴席。
開席後,大家都不怎麼動筷子,而是拿著一個塑膠袋,不停把桌上的東西裝進去。
以前他總覺得這樣挺沒禮貌的,非常不雅觀,可了解後,這才知道,原來是有歷史原因的。
因為那時候,大家生活都相當的不好,只要有宴席的話,大家往往都捨不得吃,都想帶一些回去跟家裡人分享。
而不少認識李多魚的人,一邊裝,還一邊說道:「那個李主任,你太小氣了,怎麼就這麼點蝦啊,我都看到有蝦幹了,也分我們點。」
李多魚笑罵道:「想得美,這些是送我親戚的。」
「我們家其實跟你們李家也是親戚啊。」
「拿出證據來。」
聽到這話後,大家不禁笑了起來,因為剛才李家認祖歸宗有個環節,就是上證據。
華僑親戚這邊拿出的是族譜,而李多魚他們這一支啥都沒有,只有人證並沒有物證。
最後,只好讓李多魚站在祖先的畫像前,大家看了幾眼後,覺得非常像,這才通過了這個儀式。
那些華僑親戚也都看在了眼裡,也開始對那個活躍的年輕人感興趣起來,不由問起了李瀚海來。
「那個年輕人是做什麼的,怎麼大家對他都那麼客氣。」
李瀚海笑了笑,這些人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其實,他一直在等他們主動問。
「你說多魚啊,他是搞水產養殖的,在榕城年輕一代里,可以說是非常厲害的一個人。」
聽到這話後,有些年輕的華僑親戚說話都有些發酸。
「怎麼可能」
「海裡面都是魚,需要搞水產養殖嗎,這不是畫蛇添足嗎?」
「要是有幾條船還差不多。」
李瀚海笑了笑,並不著急去反駁他們,很早以前,他第一次聽到水產養殖時也是嗤之以鼻的。
可自打認真了解過後,這才發現隔行如隔山,你所看不起的東西,早就已經有人賺得鍋滿盆滿。
沒想到,自己老了,反而被年輕人給教育了一課,他那個女婿總念叨著李多魚講過的一句話:不去了解,就對新鮮事物抱有成見,就等於閉著眼睛在看這個世界。
跟海外親戚同一桌的李秀雲,見他們看不起李多魚的樣子,忍不住說道:
「多魚哥,養殖的鰻魚、對蝦、海帶都非常好的,是整個行業的標杆,且已經出口到島國了,還是供不應求的那種。」
聽到這話後,這些華僑親戚全都愣了下,而讓他們感到震驚的是出口到島國這幾個字。
因為現如今的島國可以說是全球最有錢的,而他們的生意也是最難做的。
在南洋那裡也有非常多的生意人,擠破了腦袋想跟島國人做生意。
可他們的要求非常高,合作起來非常的困難,可大家也很清楚,只要成功合作了,那就是好幾倍的利潤啊。
他們還是不願意相信,有個年輕人用手拿起了桌上那盤白灼的海蝦,當場吃了起來。
讓他沒想到的是,蝦肉給人一種鮮甜的感覺,而蝦腦的味道更是濃郁。
「還可以,大家試一下。」這個年輕人說完後,已經準備去吃那個大青蟹了。
幾位長輩吃完後,可還是端著,並說道:「還不錯,到時候,咱們也去看一下,這廠開得怎麼樣,需不需要投資?」
隔壁桌的李多魚耳朵豎著老高,聽到這話後,直接轉過身:「不錯吧,我這個對蝦,現在百分百的搶手貨,到過年前那會,別人想買都買不到。」
說完,舉起了酒杯來:「來,我先敬各位長輩一杯,你們隨意,我幹了。」
李瀚海罵道:「你小子沒誠意,不是應該打通關,一人一杯嗎?」
「年紀大了,跟年輕時不一樣,打不了一點啊。」
見他想耍油頭,李瀚海堅持道:「不行,別想耍賴,必須打通關。」
「誰怕誰,我們這一支的人最多,到時候,真喝起來的話,醉的肯定是你們,說不定,你們兩支加起來都喝不過我們。」
被李多魚這麼一說,這些華僑親戚瞬間站了起來,被人說酒量不行,哪裡可以忍。
「甘妮娘的,來吹瓶。」
「來就來,誰怕誰。」
海外的這些華僑親戚真的不喜歡這個年輕人,可偏偏拿這樣的人沒招,不單有錢,還沒臉沒皮的,這種人最難搞定了。
可實際上,這些海外親戚這趟回來也挺開心的,撐死也就想嘴上占占便宜,並沒有真正打算不認他們這一支的。
當年的恩恩怨怨畢竟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一直揪著不放也沒多大意思。
宴席搞到了最後,變成了拼酒大會,李多魚他們這一支加起來,一共三十多號人。
而華僑親戚跟李瀚海這邊加起來,連趙甲路都算進去,人數也才二十出頭。
根本就喝不過李多魚這一支的,幾巡過後,全都被灌得醉醺醺的。
一個個蹲在路邊吐,嘴裡還喊著:「甘妮娘的,不能只有我們吐,也得把他們搞吐。」
在酒精的作用下,整個家族的人似乎團結了起來,原本還是有些生疏的。
可現在那些喝多的,已經勾肩搭背起來了,還有人找李多魚說道:「那個蝦很好吃,還有沒有。」
「還有不少蝦干。」
於是,大家一邊喝著酒,一邊啃起蝦干來,二叔公那邊的親戚,見他們把一隻只蝦干塞進嘴裡,那叫一個心疼。
有幾個甚至偷偷摸摸在自己口袋裡,藏了不少蝦干。
年輕人還在拼酒,劃酒拳,老一輩的則談起了往事。
今晚喝了非常多酒的李多魚也坐在一旁聽著,他也很想知道,自己那個太公到底做了啥事,讓他們這一支記恨到現在。
聽他們講,李多魚這才知道,原來當初那件事,影響還是蠻大的。
連帶著李家都包庇不住,這才趕緊跟他們太公斷絕關係,逐出家門。
可哪怕已經這樣,家族也受到了牽連,原本屬於他們李家的錢行、還有產業大半都被查封了。
李瀚青說道:「可要只是這樣,我們這一支也不至於那麼討厭四叔,我們恨得是,四叔自己捅了簍子,拍拍屁股走了.
我爹由於跟四叔長得比較像,被人給認錯了,抓到裡面被折磨了將近半個多月,出來後,人都快廢掉了。
最後被逼到沒辦法,我們這一支只好偷偷跟船逃往了港島。
可沒想到,船並沒有去港島,而是直接把我們一整家人帶去了印尼。」
聽到這裡,李多魚大致已經猜到了,這個二太公也太倒霉了吧,他們這是直接被人口拐賣了啊。
「啊,你們不會去是去印尼那邊當橡膠工吧?」
見這個年輕人懂這麼多,李瀚青惡狠狠盯著李多魚這一支的人:「你以為我們都是被誰害的。」
「還不是你們太公,留了幾年學,就覺得自己很厲害,非得跟那個姓林的一起搞事情。」
他們這一支被拐去印尼後,有過一段非常黑暗的生活,可相比起國內來說,還是比較幸運的。
聽到這,李瀚海不由感慨了聲:「其實,我覺得你們這一支也算是因禍得福,還算是比較幸運的,留下來不一定更好。」
李瀚青點了點頭,他自然很清楚這話的意思,他總共有四個叔伯兩個姑姑。
可目前能聯繫上的,也就只有他們三支,剩下的兩支早就已經音信全無。
而聽這位叔公講完後,李多魚也突然也覺得自己太公這事做的不地道。
李多魚把他們這一支的年代一代組織了起來,隨後站在一起,對著這些華僑親戚說道。
「不好意思,我們這些晚輩,替我們太公向你們這一支賠罪了。」
說完,全都彎腰道歉起來。
李瀚青哼了一聲,沒有原諒但也沒有拒絕,而他們這一支,一個喝吐了兩次的年輕人,嚷嚷道:
「你們這道歉沒誠意,先自罰三碗再說。」
「酒不夠了啊。」
「我們來買。」一位華僑親戚掏出一沓外匯券出來:「我們有錢,直覺去友誼商店買。」
「這個點,友誼商店早就關門了。」
李多魚說道:「甲路,你跟壹號院聯繫下,讓他們送點酒過來,記在我帳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