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三叔的情話

  喻淺乖乖地跟厲聞舟去了他的書房。

  知道他向來不分時間場合來興致,她隨時做好了反抗的準備,這段禁忌的關係,必須儘快斷了。

  「過來。」

  厲聞舟站在書桌後抬眸看她,她表情沒收住,一臉憤懣,跟小牛犢子似的。

  喻淺不情不願過來,心裡卻在想,他不會準備在書桌上開始吧?

  不行,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得逞。

  「一臉視死如歸,怎麼,我這書桌是斷頭台?」厲聞舟臉色隱隱不悅。

  跟斷頭台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喻淺走近男人面前,深吸一口氣,直接跟他表示:「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厲聞舟從筆架上抽了一支毛筆塞她手裡。

  「不……」喻淺呆住,不明所以看他。

  厲聞舟拉她過來站在身前,胸膛覆上她後背,微微下壓,她的背與他胸膛貼合得嚴絲合縫。

  她背脊僵住,四肢也開始變得僵硬。

  「放鬆。」男人低沉的聲音落在她耳畔,緊接著屁股還被男人拍了一下。

  不輕不重,酥酥麻麻的。

  書桌上已鋪好宣紙,硯台有墨,他先教她握住筆,調整一個最舒適的姿勢:「這個姿勢感覺如何?不舒服的話你自己再調整。」

  「……」

  所以他說的新姿勢,是寫字的姿勢?

  「想什麼?」

  耳邊傳來的嗓音夾雜了笑意。

  她人麻了,腦袋也是空的,忘了答話。

  「看來是這個姿勢不舒服。」男人控制著她的手往下移一點,手指也重新做了調整。

  「這樣呢?」他又問。

  灼熱的薄唇靠近她耳垂,近在咫尺,她渾身都籠罩著他身上的氣息,裹得密不透風。

  喻淺無措,攥著筆的手心冒了一層又一層的汗,男人察覺到她緊張,手勁鬆開幾分,用指腹拭去她掌心的汗,再重新握住。

  他按著她的手往下壓。

  她手不受大腦控制,硬邦邦的不靈活,男人提醒她:「放鬆,下筆。」

  這聲音跟有蠱惑力似的,哄得她暈頭轉向,找不著北,接著宣紙上落下八個大字,是瘦金體,遒勁有力,骨峰盡顯卻又不失柔和。

  「門庭森冷,來者需誠。」

  她念出這八個字,聲音還有些飄忽。

  厲聞舟鬆了手,扯開上面那張宣紙:「自己再寫一遍。」

  說完,他胸膛移開她後背,側身斜靠著書桌,長腿支著,柔和的目光瞧著她,等她下筆。

  喻淺緊張:「剛才是你在寫,我不會。」

  厲聞舟說:「試試。」

  喻淺搖頭:「我寫不好。」

  厲聞舟還是那句:「試試,好不好另說。」

  喻淺遲遲不動,書房裡沒了說話聲,座鐘的聲音卻走得很節律,滴答滴答,直到厲聞舟側身過來,握住她的手,一筆一筆重新教她寫了一遍那八個字。比起剛才全是他的力度,這次她回過神,認真了些,有了她的力度這八個字比剛才……丑多了。

  她乾脆閉眼不看。

  「閉什麼眼。」

  厲聞舟戲謔的聲音落在她耳畔,「自己寫的還沒眼看了?」

  「不好意思丑到您了。」喻淺想丟開毛筆,又怕碰壞,厲聞舟的東西都挺貴的。

  厲聞舟:「那就多練練,總會寫好。」

  「我就沒書畫上的天分。」她不練,把毛筆輕輕放在一邊。

  厲聞舟盯著喻淺看了片刻:「知道這八個字的意思麼?」

  喻淺沒仔細了解過這句話,按照自己所理解的回答他,在她說話的時候,厲聞舟一句也沒打斷,靜靜聽著她,直到她說完。

  隨後他又問:「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寫這八個字嗎?」

  這個問題問得莫名其妙,她哪能知道他的心思?可厲聞舟讓她回答,她只好隨便想了個原因:「三叔希望我記住自己的身份,規規矩矩,安安分分,不要在你身上動不該有的心思。」

  這句回答跟那八個字對不太上,但她就是想這麼說。

  厲聞舟臉色微沉:「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她一臉莫名:「什麼?」

  沒等她反應過來,身體一輕,屁股挨在桌面上,腰上是厲聞舟的手,他將她托舉上來的。

  書桌雖高,但坐上去只剛好與他平視,不,還是矮一點,厲聞舟的背是弓著的,手從她腰上移開,撐在她兩側,圈禁獨占的姿勢。

  她微微後仰,凝視他深沉的目光:「三叔……」

  厲聞舟抬起一隻手,指著自己胸口位置,用力點了點:「這個地方,沒有別人住進來過。」

  喻淺呼吸一滯,她聽到男人接下來那句——

  「只有你住在這裡。」

  縷空雕花窗上攀爬著幾根藤本,新冒出頭的嫩芽隨著晚風搖曳,掛在筆架上的幾隻毛筆也在晃呀晃…

  氣氛美好得像一幅畫。

  喻淺不想否認這一刻悸動的心跳是因為厲聞舟那句——只有你住在這裡。

  這是她聽過最好聽的情話。

  可想到連日來的遭遇,都是他一手布局,理智強行壓下悸動:「三叔的情話,沒想到我也能聽到一回。」

  厲聞舟手從胸膛上移開,撐在她身後,身體朝她傾壓下去:「你只當是情話?」

  喻淺後仰的弧度越來越低,有些撐不住:「三叔對梁小姐也說過很多這樣的情話吧?梁小姐一定比我更感動。」

  「喻淺!」

  男人撐在她身後的手臂上暴起青筋,那雙深沉的眼裡醞釀怒意,似河底摧枯拉朽翻滾著的洶湧暗流。

  喻淺都不敢說話了。

  她心裡在心想,這次沒有沉浸在他的情話里陶醉,只是挑穿而已,他就這麼生氣,看來男人還是注重面子。

  「這裡抵禦所有人的靠近,唯你可以踏足。」他幾乎咬牙切齒說道。

  這句話應對上那八個字,大約是他想告訴她的意思。

  喻淺領悟了,語氣帶著自知之明的平靜:「三叔放心,在你婚事定下來之前,我一定安分守己。」

  牛頭不對馬嘴!

  厲聞舟怒掀她身後的宣紙,揮手一揚,喻淺眼睜睜看著那張宣紙落在地毯上。

  他退後,給了她自由呼吸的空間:「喻淺,你真是好樣的。」

  喻淺看著他眼裡滔天的怒火,心頭有點怕,卻還是梗著脖子回道:「三叔過獎。」

  「滾出去!」

  厲聞舟現在怒火中燒,容不得她在眼前多待一秒。

  這句『滾出去』也無情得很,但對喻淺來說如蒙大赦,分秒不等趕緊從桌上滑下來。

  她跑了。

  一路跑到柳晚敏的住處。

  柳晚敏的貼身傭人看見她,露出一臉驚訝:「喻淺小姐你回來了……」

  「我媽呢?」喻淺邊往裡走邊問。

  傭人忙攔住喻淺:「等等喻淺小姐,二夫人她已經睡下了。」

  「不是才六點嗎,我媽平時也睡這麼早?晚飯吃了嗎?」

  她接二連三問,注意到傭人吞吞吐吐很緊張,到了門口,她沒敲門她直接推門而入。

  眼前一幕讓喻淺呆滯了幾秒,沒想到會撞上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