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喻淺這話,梁硯遲並沒露出沒太大的反應,只問道,「你這是在跟我攀親戚麼?」
喻淺不意外他的反應,換了只手托腮,「我就知道梁先生不會認我這窮親戚。」
梁硯遲掀起眼帘,瞳仁黑沉沉的,「你有什麼理由證明我們是堂兄妹關係?」
喻淺嘆了聲氣,把臉撇向一旁,「你剛才不是說我攀親戚麼,那我不說了,你也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過吧。」
梁硯遲冷哼一聲:「欲擒故縱。」
「怎麼就欲擒故縱了?」喻淺不服氣,扯著嗓門反駁,「我是撩你了?還是勾引你了?還是對你拋媚眼了?」
「……」
梁硯遲無言以對。
「哪一樣都沒有吧?」喻淺振振有詞,「梁先生,雖然我現在處境是有些艱難,但你對我說話還是應該放尊重一點,不要覺得我現在孤苦無依就好欺負。」
梁硯遲擰起眉頭:「你……」
喻淺更委屈了:「我連為自己說幾句話都不行?」
名利場上從來沒有吃過悶虧的梁硯遲,今天算是在喻淺這裡吃到了!
「梁總是不是在後悔,今晚不該來陪我一起吃飯?」喻淺故意這樣問道。
「沒有。」
梁硯遲維持著最後一點好脾氣,「我做事情沒有早知道和後悔這幾個字。」
喻淺抿唇偷笑:「謝謝梁先生今晚陪我一起吃飯,在療養院待的一個多月,我太孤獨了,今晚有你陪著我,我才覺得好像重新活了過來,我很開心。」
說完,她偷偷觀察著梁硯遲的反應,他繃著的表情有一絲鬆動。
不得不承認,他真是她見過最難接近的人,沒有之一。
「別把話題岔太遠,說回來,你剛才為何說我們是堂兄妹關係?」
梁硯遲表現得不想知道,不代表他真的不想知道。
事關自己最敬重的五叔,所以他得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喻淺換了只手托腮:「字面意思啊,我們是堂兄妹關係,深入考究,我是你叔叔的女兒,不過,是私生女,上不得台面的那種。」
她就這樣把自己的身世大大方方說了出來,絲毫不在意梁硯遲會用怎樣的目光看她。
好在,梁硯遲並沒有露出什麼鄙夷的臉色,只問道她,「我不想再問什麼真假,你也沒膽子在這造謠胡說八道,現在我就問你一句,你是我五叔跟誰生的女兒?」
「我是梁正青跟誰的女兒啊……」喻淺拖著長長的尾音,在梁硯遲的注視下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他跟誰生的,我只知道,我是他年輕時背叛姜玟盈跟別人出軌的產物,姜玟盈知道了我的存,所以把上一輩的恩怨算在我身上。」
她提這件事之前就想好了,不在梁硯遲面前牽扯出蔣玟珠。
就讓梁硯遲去查、去猜,是誰都行。
「難道是把你帶進厲家的那位?」梁硯遲指的是柳晚敏。
喻淺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安安靜靜地看著梁硯遲。
「行了,你早點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得不到答案,梁硯遲直接起身離開,如今剛知道這個秘密,他自然要先去查證一下,雖然很大可能喻淺沒有說謊,不然他剛才也不會先問她生母是誰。
喻淺也站起身,她喊道:「硯遲哥哥。」
梁硯遲身軀一滯,回過頭,冷著臉警告她,「我不想再聽到這聲稱呼。」
喻淺唇角下壓,有些侷促,「就因為我是私生女,上不得台面的身份讓你覺得很丟臉?」
「不是。」梁硯遲不自然地撇開臉,口不對心,「我自然要先證實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喻淺上前一步:「你要去問姜玟盈?還是去問梁正青?」
梁硯遲視線回到喻淺身上:「你想提醒我什麼?」
喻淺吸了吸氣,眼眶又變得紅紅的,「你問誰都可以,我的存在就是事實,我只是從來沒有感受過真正的父愛,自從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我的親生父親有沒有在意過,這二十多年,他有沒有想過我……」
這些話有故意的成分,也有幾分喻淺的真心。
她確實想知道,梁正青這麼多年來,有沒有想起過她這個女兒,或者說,梁正青知不知道還有她這麼一個私生女?
「我走了。」
梁硯遲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眼看著房門被關上,喻淺如釋重負地坐下。
第一步她成功了一半,就看梁硯遲查證是先從姜玟盈那邊著手,還是梁正青那邊,她當然更祈禱是梁正青那邊……
入夜。
梁硯遲洗完澡出來,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看股市,紅紅綠綠的光透過屏幕折射在他的眼鏡上,他看得很專注。
阿姨溫了兩杯牛奶,一杯拿到梁硯遲面前,一杯準備給喻淺端上去。
幾分鐘後,阿姨下來走到梁硯遲身邊,小聲喊,「先生,先生。」
梁硯遲抬起頭:「怎麼了?」
阿姨小聲說:「我剛才給那位小姐端牛奶上去,保鏢接過那杯牛奶,我看到他往杯子裡放了一顆藥,我不敢問他什麼,就下來跟你說一聲。」
「放了一顆藥?」梁硯遲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你確定看清楚了?」
阿姨斬釘截鐵:「看得可清楚了,他也沒藏著掩著,就當我面,把那一顆藥放進杯子裡。」
說到這,阿姨聲音越發壓低,「先生,他是不是要害那位小姐?」
顯然這是姜玟盈的安排,梁硯遲不想多管這件事,就對阿姨說,「當作沒看到,不用管。」
阿姨不是多事兒的人,立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等阿姨走了沒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梁硯遲瞥了眼屏幕,來電顯示陸懷清。
梁硯遲接起電話:「懷清,你回來了?」
電話那邊的陸懷清說:「明天回來,處理一些事情,待不了幾天還會離開。」
梁硯遲好奇:「你最近到底在做什麼?」
「私事,不方便說太多。」
關於他親自將喻淺爺爺奶奶帶去滇城定居這件事,陸懷清不會對任何人說,即使是他最親近的朋友,或是親人,就是他對喻淺的承諾,也會在很大程度上保護二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