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上前,厲世錦遞給她三柱香,沒說什麼,但喻淺明白這意思。
她接過香,認真拜了拜。
厲世錦在一旁說:「淺淺,你跟敏敏來厲家有十六年了吧。」
喻淺回答:「是。」
厲世錦看著她手裡的香說道:「我打算跟父親商量一下,定個好日子,正式給你改姓氏,把你的名字寫進族譜,從此以後你就姓厲。」
喻淺攥緊了手裡的香。
她沉住氣,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詢問:「爺爺會同意嗎?」
「這次我下定決心,你爺爺不同意也難。」厲世錦看著喻淺的目光里充滿了慈愛,「我欠你們母女太多,這次給你改姓,也算是我對你的補償,這些年,我對你並沒有盡到一個繼父的責任,每每回想起來我都很自責。」
成熟穩重的厲世錦讓喻淺感到特別陌生。
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跟以前純粹瘋的那個厲世錦,完全不一樣了。
「淺淺,難道你不想改姓嗎?」厲世錦似乎看出了喻淺的猶豫。
喻淺確實不想,她斟酌了一下措辭說:「厲叔叔,我進厲家已經十六年,這十六年我過得挺好的,厲家所有人都待我不薄,當下這樣我很知足。」
說完,她將手裡的香插進香爐。
厲世錦卻說:「你要是改姓厲,從此以後就徹底是厲家人,沒人敢再瞧不起你。」
喻淺當然沒那個心思,但回答的話卻是滴水不漏:「一個姓氏而已,對我來說不重要,只要我心向著厲家,我就一直是厲家人。」
厲世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願意改姓,是不是有別的想法?」
喻淺心口一緊。
與厲世錦對視時,他眼神的洞穿力讓她一度心慌。
厲世錦又問:「還是說,有什麼人影響了你?」
咄咄逼問的話像一把無形的刀子架在喻淺脖子上。
她穩住心緒,不慌不忙回答:「沒有別的想法,也沒有人影響我,我只是考慮太多,一是爺爺那邊,厲叔叔這個決定可能讓爺爺為難,他並不希望我改姓厲;二是南新那邊,想來厲叔叔也知道,南新從來都不待見我這個姐姐,他也很討厭我回厲家,要是改了姓氏,南新還不知道會怎麼鬧,想想都頭疼。」
她設身處地,方方面面為厲世錦考慮這些麻煩。
而且這些也不是她隨口編的,都是事實,可能厲世錦提出讓她改姓之前忽略了這些,現在她提起也算刻意提醒他一遍。
但是這次厲世錦的執著出乎喻淺的意料,他非常堅持給她改姓這件事:「如果淺淺你擔心的是這些事情,放心吧,我會解決好,這個姓氏,改定了。」
喻淺一怔。
從祠堂出來的時候她思緒還有些飄忽。
腦海里都是厲世錦說讓她改姓的那些話,也不知道厲世錦是不是真的鐵了心要她改姓。
隨後喻淺去看了柳晚敏,她已經洗漱完睡下了,兩天兩夜沒睡好,這會兒睡得特別沉,喻淺在旁邊說話她都沒醒。
這事雖暫時算告一段落。
但這次厲世錦輕易就原諒,總讓喻淺心裡不踏實。她從祠堂回來前跟守在外面傭人打聽過,厲世錦去祠堂後半句都沒苛責柳晚敏,真的很詭異。
「你照看好她,我今晚再回來。」喻淺對傭人說道。
「是。」
隨後喻淺直接去了醫院。
她上午有班,下午跟同事換了班去參加相親節目,陳明修知道了她的排班,打來電話通知她中午一起去機場接厲聞舟。
喻淺心懸起:「三叔今天中午就回來?」
陳明修報的時間精準:「航班十二點一十五降落機場。」
喻淺還以為厲聞舟是晚上才回來,沒想到是中午。
陳明修提醒她:「喻淺小姐,十一點四十我到醫院接你。」
喻淺忍不住問了句:「你為什麼不帶梁愉音去接他?」
陳明修如實說:「三爺沒這麼交代。」
「……」
到十一點四十,陳明修來得非常準時,喻淺上車直接坐副駕駛,陳明修欲言又止,喻淺斜看他一眼:「只說讓我跟你去接他,沒規定我坐哪吧。」
陳明修露出職業假笑:「沒。」
喻淺繫上安全帶:「那就開車吧,遲了三叔該發脾氣。」
陳明修沒再說什麼,啟動引擎。
抵達機場後,陳明修下車去裡面接,喻淺就坐在車裡等。終究不是正經男女關係,她露不得面。
幾分鐘後,后座車門拉開。
厲聞舟見后座沒人,視線往前看,喻淺坐在副駕駛,聽見聲響也沒回頭,當他不存在。
他坐進車裡,將手中的禮盒丟在一旁,滿臉郁色。
陳明修小聲喊:「喻淺小姐,坐後邊。」
喻淺八風不動,當沒聽見。
陳明修只好拉開副駕駛車門:「喻淺小姐,求你了,坐後邊吧。」
喻淺偏頭看陳明修一眼,心中好笑:「你也有求我的時候。」
「……」
她知道厲聞舟耐心有限,僵持了一會兒就自覺下車,上了后座。
想著今天下午要去錄節目,她主動靠近他,餘光瞥見被他扔在一旁的禮盒,隨口問:「這是三叔給我們買的小禮物嗎?」
厲聞舟餘光撇她:「你以為你是誰。」
這話難聽,喻淺卻不臭臉,還捧著笑:「我是三叔的心肝寶貝呀。」
厲聞舟臉色有一絲變化,不是不高興,是很微妙的笑:「今天吃了蜜?」
喻淺:「是幾天沒見三叔,惦念。」
她豁出去了,反正又不是第一天跟他,而且說這些他也愛聽,何樂而不為。
厲聞舟確實愛聽,哪怕知道她不是誠心誠意。
他將扔在一旁的小禮盒拾起遞給她:「是給你買的。」
喻淺伸手接,他抽回。
喻淺掀眼皮看他的俊臉,他說:「我親自選的。」
這句話的含金量足足的,無論是對女朋友、老婆、還是情人說這話,都能將人哄得暈頭轉向。
可喻淺不吃這一套,但裝出了幾分驚喜給他看,他看出來了,點評:「假得很。」
她又扯出一抹笑給他看。
他說:「行了,打開看看。」
她打開了,這次厲聞舟送給她的禮物跟她想的不太一樣,不是以往那些昂貴的胸針,不是耳環,更不是鐲子手錶。
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發繩,粉色的,上面串了粉珠,還蠻漂亮。
收多了他給的昂貴禮物。
這個小清新確實很入她的眼。
厲聞舟看喻淺的反應知道送對了。
雖不知道她為何不喜歡那些金銀首飾,偏喜歡這種小玩意,但她喜歡,就說明他這次揣摩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