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時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覺得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瞬間被攥住了心神。
心跳節拍又亂了起來,像是五線譜上打亂成一團的音符,理不出絲毫的頭緒,若是用鋼琴彈出來,那便是有人用一整隻手臂猝不及防的壓下琴鍵,彈出的聲音。
「做點刺激的事情怎麼樣?」
林聽筠挑起眉梢,在對方疑惑的視線中問了一句:
「不是說要給我玩嗎?」
那晚的場景重現,青年纖長的眼睫慌亂的輕顫了一瞬,抿著唇。
【你有男朋友。】
此刻還正在她家的浴室洗澡。
而站在面前的人似乎沒覺得有什麼,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他:
「所以呢?」
她勾起的唇角漸漸放下,青年心底的無措升騰起來:
「之前說給我玩的時候,怎麼沒考慮過我有男朋友呢?」
蔥白的指尖按在了青年薄軟的唇上,她低斂著眸,語氣不明:
"現在是不是太矯情了?"
耳邊淅瀝瀝的水聲,浴室的人隨時都可能會出來,而那人的女友卻動作大膽曖昧的將指尖壓在他的唇上,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對方會看見他們在做什麼。
這種隱秘的刺激弄的青年眼尾微紅,喉結不自禁的滾動一瞬。
浴室間的水聲停下,門的滾輪划動的聲音間,林聽筠像是就在等待這個時機。
稍稍踮起腳,在對方微縮的瞳孔間,她揚首以唇壓了上去。
浴室里踩著拖鞋趿拉著水流的聲音漸漸逼近——
青年心如擂鼓,大腦的神經緊緊崩起,像是下一秒就能發出斷裂的錚鳴聲。
被發現怎麼辦?
卻不料這個答案早就出現在心底。
那就分手好了。
裴祈遇斂著眸定定的注視著面前的人,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著。
他會說是自己勾引的她。
在她踮腳靠近時,兩人的呼吸親密的交纏了一瞬,若不是她的吻落在了按他唇上的指尖上,裴祈遇恍若以為自己真的和她在接吻。
那一刻似乎成了慢動作曲線,一幀一幀定格在他眼前。
壓在肩膀上的推力將青年調轉了一個方向,朝著門口:
「麻煩你了。」
門往外推開,青年游神怔愣般的走到門外,林聽筠趴在門邊上,將剛剛貼著他唇的指腹反按上自己的唇,笑了一聲:
「謝謝款待。」
不知是在說他送來的惠靈頓牛排,還是那個間接的吻。
毛巾擦著頭髮的羅伊德走出浴室,聞著香味走到桌邊,眼睛亮亮的盯著那香氣四溢的牛排。
「鄰居做的?」
戲弄了小狗的林聽筠心情好的環著手臂,視線瞥向還一團糟的廚房,下巴朝他抬了一下:
「不然是你?」
「……」
-
聽著宋淇悠說的八卦,林聽筠才知道,前兩天那個還硬氣著打點滴不吃藥的女人,今天就住院了。
只是因為最近醫院病房病床緊缺,給不了vip病房,那人鬧了一通,直到看見有人要拿手機拍下,那暴脾氣才止住。
林聽筠的去查房,碰巧看見那人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電話里的人不知道是說了什麼,觸了她霉頭,音量控制不住的拔高,音調有些尖細:
「什麼拒絕違約?是不是錢沒給夠?」
病房的人目光都往這邊看了過來,連帶那個跟拍老師的鏡頭也晃了過來,譚蔓瑤這才稍稍克制住自己溢出的情緒,手一拉床邊的隔簾,壓低著聲音道:
「之前不也是沒答應嗎,多砸點錢他不就答應了。」
她胸腔輕輕起伏著,眉頭緊皺:
「他違約可是要付違約金的!」
經紀人嘆了口氣,之前的算盤全都泡湯了:
「他說他給。」
林聽筠只隱隱約約聽見幾個字眼,內容卻沒大聽清。
不過她也不關心,按了下筆端壓在胸前的口袋上。
隨後,林聽筠去到辦公室,手搭上把手往下按的剎那間,走廊一端傳來急促的喘氣聲,以及宋淇悠極度慌亂的聲音:
「筠姐!」
門把按下時就已經下意識推了進去,什麼也來不及發現,林聽筠面前倏然閃過一道銀光——
「無良醫生!你該死!」
那蒙著臉的婦人動作極快,林聽筠已經盡力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躲開,卻還是被對方有目的性的劃傷到了手臂。
冰冷鋒利的菜刀劃破皮肉,刀刃離開時在空中濺起一道刺眼的紅!
那斷線的血紅玉珠沿著林聽筠的傷口滑落,一直滑到手心,滴答滴啦的落在地上,濺起一朵又一朵艷麗的花朵。
手臂上焦灼皮肉的疼痛一路波及到腦海,林聽筠臉上的血色瞬間蒼白了一度,瞥見要往這沖的宋淇悠,她嚴聲厲色的阻止:
「都別過來!」
那個婦人猶如上次手裡拿著棕色的硫酸瓶一樣,完全失去了理智,手裡拿著那把鋒利的能取人性命的刀,毫不猶豫的再次朝林聽筠揮了過去。
擔心傷及其他人,林聽筠屏息著一口氣躲過,抬腿往辦公室里走,將那仿若有了失心瘋的人引了進去。
似是為了不讓猛獸傷害他人,而把猛獸引進囚住她的牢籠。
那婦人一臉猙獰,瞧著辦公室內的的攝像頭,她笑的大聲張狂:
「我告訴你們,我這是給我的兒子報仇!」
她神色瘋癲的不像個正常人:
「我沒錯!」
持刀步步逼近同在屋內的林聽筠,看見她閃躲不去而留下的血紅,眼底閃過極度瘋狂的神色:
「她害死了我的兒子,她就要償命!」
刀光在面前揮動,似是感受到極度的危險,心跳猛烈急跳的像是要跳出來。
「憑什麼你害死我兒子後還能這麼風風光光,在網上當大明星!」
極度危險下,林聽筠的大腦反而平靜起來,腹部和手臂的疼痛刺激著神經,讓大腦更加清晰,她注意到對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時,在她下一次揮刀來前,猝不及防的抬腿踹向她的膝蓋。
身體往一旁躲開垂下掉落的菜刀,婦人直面撲倒在了地上,林聽筠立即將菜刀踢開,彎下膝蓋壓在婦人的後背,以絕對的壓制控制住她要亂動的四肢。
辦公室的門也在此時被保安闖入,兩個保安押著那癲狂的婦人起身,作案工具也被保安拿在手中。
【救命啊剛剛發生什麼了……】
【要不是直播,我TM以為我在看什麼電視劇呢草了。】
【那女的不會是有什麼精神病吧……要判的話是不是很困難……】
【在林醫生來之前,這女的就鬼鬼祟祟的抱著什麼東西進來,要是能早點發現就好了……】
【那女的是真瘋了,她砍的是一個心外科醫生的手啊!!!這殺千刀的!!!】
【判刑坐牢!一樣都不能少!精神病也不行!!!】
宋淇悠眼眶紅紅的走進來,語氣哽咽:
「筠姐……」
手想去觸碰林聽筠,又怕一碰她就碎了。
「都怪我,要是我能早點發現就好了……」
林聽筠朝她笑著搖搖頭:
「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我沒事。」
在院長聞聲趕來時,林聽筠的傷口已經經過了處理,腹部和手臂各縫了十餘針。
「怎麼樣!」
骨科主任拍了拍院長的手,安撫道:
「萬幸!再深一點,神經肌肉的血管就被砍裂了。」
如果是那樣,就回天乏術了,林聽筠這輩子就再也上不了手術台了。
這不是一個醫院的損失,是所有患者的損失。
「好了,別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林聽筠用沒受傷的手去撫宋淇悠臉頰的淚水,無奈道:
「我還沒死呢。」
上一秒還在哭唧唧的宋淇悠立即板起臉:
「快呸呸呸!」
見她手臂上包紮的紗布,院長沉聲道:
「醫院的事情別管了,回家好好休息!」
-
林聽筠正要從辦公室收拾東西回去,還沒出門就被三個男人堵了回去。
周景爍和羅伊德像是一路跑過來的,扶著門框喘著氣,相比起來,只是呼吸略顯急促的薄連宸顯得沉穩許多。
「……我沒事。」
此時準備進去的宋淇悠,看著這像修羅場齊聚的情況,默默的往後退。
林聽筠視線落在一身黑色系穿搭的男人身上:
「你不是今天下午五點去F國的飛機嗎?」
周景爍直起身,在林聽筠身邊拉開一把凳子坐下:
「改簽了。」
薄連宸沉著眸看林聽筠包著紗布的手臂,眉頭緊緊皺起:
「嚴重嗎?」
林聽筠搖搖頭,
「沒事,休息幾天就好。」
羅伊德神色低落,滿眼的心疼都要溢出來了: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多教你一點格鬥了……」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在林醫生這裡看帥哥是真的不要錢,能一見見三個……】
【林醫生挑一個,我挑一個,剩下的一個給給姐妹們分了。】
【天殺的人販子,我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我多年未見到的帥氣老公!老公讓我抱抱,要我天天住別墅開豪車我都願意!】
【剛剛喝水聞到一股焦味,但是我家裡的電器都沒有開,我以為是線的問題,把線檢查了一遍,最後我突然發現原來是我的心在為這三位帥哥燃燒!】
【世界上有三種命,生命,壽命,還有帥哥的迷死人不償命030】
【有三位帥哥關心林醫生,感覺屍體暖暖的呢。】
三人來時就看見彼此眼底的敵意,誰也不肯讓分毫,都爭著要送林聽筠回曲一堇瑟。
「我沒事,真的。」
林聽筠有些頭疼,聽見薄連宸口袋裡的手機第三次響起鈴聲:
「師兄,電話接吧,萬一有什麼急事。」
電話沒開免提,辦公室里的幾人也能清楚聽到那頭緊急的語氣。
「師兄去忙吧,有事給你打電話。」
「嗯。」
羅伊德那張精緻的像是ai的臉揚起一抹真摯的笑:
「我會好好照顧筠的,師兄就別掛心了。」
薄連宸不輕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不大的辦公室少了一個氣勢逼人的男人,瞬間變得寬敞了些許。
羅伊德和周景爍相視一眼,空中無聲的冒起硝煙火花。
「你改簽的幾點?」
林聽筠問完又直接說:
「你現在去機場吧,我沒什麼事。」
「晚上十點的,不急。」
看了眼時間,周景爍也拉了把椅子坐到林聽筠身邊:
「還能再待會。」
「……」
半個小時後,一輛計程車駛進曲一堇家,車門拉開,下來了三個人。
兩人都上前去攙扶從副駕駛座下來的林聽筠。
對她來說,那個動作不能稱之為『扶』,應該是『架』。
林聽筠額角猛跳,
「都給我鬆開。」
兩側的男人身體都是一愣,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試探放開,又見對方沒有要放的意思,便又同時扶了上去。
「我又不是殘廢不能走……」
林聽筠耐心盡無,冷聲道:
「再扶著就都給我滾。」
兩人瞬間連呼吸聲都放輕了,亦步亦趨的跟上前面的人。
-
工作結束之餘,裴祈遇照常去看回播。
看到後半段時,直接從椅子離開,拿著手機的手都在發顫。
血……
她流了好多血……
看了眼時間,裴祈遇直接衝出門,抬手去敲對面。
開門的是他沒見過的陌生男人,凝眸的打量起他。
「你是?」
周景爍看著站在門口的人,覺得莫名的熟悉,卻又不知道他叫什麼。
青年沒工夫去回答他的問題,神色焦急的在手機上打字,指尖發顫的按錯好幾個按鍵。
【她情況怎麼樣?】
男人擋在門口,環著手臂回他:
「沒什麼事。」
青年抿了下唇,視線越過他的肩,看向了客廳,沒看見林聽筠的身影,卻看見她的正牌男友正坐在沙發上。
盯著青年看了好一會,周景爍才想起來那陣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他就是那天晚上在盤上公路賽車的人。
「還有事?」
房裡還有個沒走,又來一個。
屋內的光線偏冷色調,照在青年臉上莫名又白了一個度。
腦海幾個片段迅速閃過,那個和她親吻的男人是面前這個人……
似乎是因為記起什麼,腦顱深處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聚焦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
下一秒,周景爍看著剛剛還好好的人,一聲不吭的就倒在地上。
「……」
碰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