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的!
楊青怕李臨淮送十公主回甘露殿著涼,還溫了一壺酒給李絲絮。閱讀
灌下大半壺酒的李絲絮全身暖烘烘的,李臨淮要來扛她,她生氣的嗔他一眼。
「絲絲不做麻袋了,李臨淮,你不許扛我!」
公主一直喊他大人,很少有對他直呼其名的時候。
走出上陽宮的藥園,借著雪光看清楚她小臉駝紅,眼神也有幾分朦朧的樣子。
李臨淮有些擔心:「公主可是喝醉了?」
「我沒醉,大明宮最清醒的人就是我呀!」
雪天她穿了魚充容縫製的防凍皮靴,走到藥園旁的宮牆下,提氣縱躍一下翻出了院牆,落地時身子搖晃,差點栽進了一旁的雪溝里。
李臨淮要伸手扶她,她搖晃著穩住了小身子,站在雪地里沖他燦笑:「瞧,我沒醉哇,我很厲害的。」
楊青給她溫好酒驅寒,她咕隆咕隆一氣兒灌下半壺,今晚皇上喝下足足三壺酒沒醉,還能賣慘騙皇后娘娘。
李臨淮還以為,公主的酒量隨了皇上。
看她腳下虛浮,還逞強。
李臨淮有些好笑:「嗯,公主真厲害!」
到處是銀裝素裹的世界,這會兒雪停了,御花園裡卻積了好深的雪。
看她走在雪地里小身子搖搖晃晃,積雪快要淹沒她的靴子,在她又一次差點栽進路旁的雪溝里,扶住她的李臨淮無奈嘆息一聲,蹲下來將厚實的背給她。
「哼,你不是不肯背本公主嘛?」
不用背過身去,李臨淮都知道磨磨蹭蹭半天才肯往他背上趴的公主,似乎是在生氣。
呵在他頸邊的氣息,還夾雜著一股酒氣。
他豈能跟喝醉了的公主計較?
李臨淮只好溫聲哄她:「是臣錯了!」
大明宮的宮宴,一直延續到午夜子時。
含元殿宮宴的後半部分,不僅有教坊呈現精美絕倫的歌舞,還有五花八門的馴獸舞獅及口技表演。
一場來自西域的新奇幻術,將宮宴推向高潮的時候,滿天的焰火此起彼伏,延綿不絕在長安城上空綻放開來。
聽著遠處傳來的鞭炮聲回到甘露殿,卻沒有見到提前離席的李絲絮回來。
「這麼晚了,公主怎麼還沒有回甘露殿?」
青荷有些擔心:「皇上離開宮宴後,公主就不見了,娘娘,咱們要不要派人找找公主?」
「不用,有人送公主回來!」
柳雲鶯下意識的接話。
青荷還要再問,魚充容吩咐她:「柳婕妤和貴嬪娘娘今日灌了本宮不少酒,有些頭昏,你去替本宮煮碗醒酒湯來。」
「魏嬤嬤帶遙遙守歲看焰火去了,替絲絲暖被窩的湯婆子也熱好送來。」
打發走了青荷,魚充容一副要跟柳雲鶯算帳的樣子。
柳雲鶯心虛的低頭:「娘娘,雲鶯打不過李臨淮。」
「本宮也打不過那塊呆木頭!」
魚充容鼓勵的看著柳雲鶯,給她打氣:「玉真觀收了好些劍術功法秘籍,下次去玉真觀,本宮替你問長公主要幾本回來……」
主僕兩人還在商量勤學苦練武功秘籍,打敗動不動拐走十公主的李臨淮,窗外傳來一道淺咳聲。
魚充容讓柳雲鶯打開窗子,赫然就瞧見了她們要打敗的人,背著李絲絮站在窗外。
他背上歪著的人,被寬大的斗篷包裹得嚴嚴實實,不僅像沒受寒的樣子,還能聽到微微的鼾聲傳來。
不等魚充容說話,李臨淮開口解釋:「公主讓臣陪著去了一趟上陽宮藥園,楊青怕公主著涼,給她暖了一壺酒。」
「因為公主喝醉了,臣害怕她滾進雪溝里,只好背著她送回甘露殿。」
要打敗李臨淮的魚充容,只得謝過他:「呆木頭,你是個好人!」
又是這句話?
一個公主,已經讓李臨淮無可奈何了,再加上一個捉摸不透的魚娘娘,更是讓他哭笑不得。
李臨淮小心翼翼將熟睡過去的公主,交到柳雲鶯手上。
「魚娘娘,臣左清道率李臨淮!」
他朝魚充容一拱手,然後閃身消失在了雪地里。
魚充容看著踏雪離去的人,沖柳雲鶯道:「沒錯啊,他是李臨淮,也是呆木頭,說絲絲喝醉了,他就是個呆木頭!」
柳雲鶯完全聽不懂魚充容在說什麼,今日她放任公主跟著李臨淮去上陽宮藥園守歲,生怕看著傻,實則精明的魚娘娘找她算帳。
「這個李臨淮,公主這么小,他竟敢讓公主喝下一壺酒?等下次見到他,雲鶯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雲鶯去小灶房看看,青荷的醒酒湯煮好沒有……」
柳雲鶯腳下生風,一溜煙跑掉了,軟榻上的李絲絮睜開眼睛沖魚充容笑:「母妃怎麼知道絲絲沒醉?」
「別人不知道你,母妃還能不知道?」
魚充容颳了刮她的小鼻子:「本宮的公主這麼厲害,身上揣的瓶瓶罐罐里,怎麼會沒有醒酒的藥丸?」
「這樣的大雪天,先是跑去東宮,然後又去了含元殿和上陽宮,絲絲今日累壞了吧?」
李絲絮點點頭,跟魚充容告狀:「大人非說什麼男女大防,將絲絲扛去了上陽宮。」
「從上陽宮回來,他還想像扛麻袋一樣扛著絲絲,絲絲就跟父皇學了一招。」
李絲絮將玄宗裝醉,在上陽宮放焰火哄皇后的事情告訴了魚充容:「大人不知道我是個小壞蛋,還真以為我醉了!」
呆木頭這人還算正人君子,從來沒什麼歪心思。
一心只想守護她的小公主!
「呆木頭也太可憐了,你以後不許欺負他。」
魚充容寵溺道:「絲絲,你父皇將你教壞了……」
不管是魚充容在宮宴,還是李絲絮在上陽宮,都飲下了不少酒,青荷煮了醒酒湯來,李絲絮和魚充容喝完醒酒湯,鑽進被湯婆子捂熱的被窩裡睡下。
被魚充容摟得嚴嚴實實,李絲絮沉沉睡去前問魚充容:「絲絲將父皇還給了母后,母妃會難受嗎?」
沒有得到回應,折騰忙碌了一天的李絲絮眼皮闔上,墜入了夢鄉中。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熟後,聽著遠處長安城傳來的爆竹聲,魚充容睜開了眼睛。
「不難受了,早就不難受了!」
「從被吳嬪暗害,沒人管我和你的時候,母妃就不難受了!」
魚充容撫著她披散的髮絲,柔聲道:「你真是個傻孩子,李唐天下的帝王從來不屬於誰,他屬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