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聽出問題來了,幕後之人,這是在算計李臨淮和穆兒?
果然不愧是左羽林將軍的兒子,為人機警,這才沒中了對方的陷阱,救下了穆兒。
聽到穆公主沒事,玄宗深深吁了一口氣。
「臨淮為何不將吉安帶出來?」
「這!」
李臨淮一臉為難,看向太子。
太子於是就將中秋宴那天吉安扎傷玉真長公主養的小狐狸,嫁禍給李絲絮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兒臣那天親眼所見,吉安拿了匕首削竹籤,皇妹救狐狸,倒成了惡毒傷狐的那個。」
迎上玄宗讚賞的目光,太子憤然道:「兒臣以為薊郡公知道吉安難纏,怕救下她卻被反被咬一口,這才只顧得上穆妹妹。」
玄宗竟不知道,中秋宴那日還有這等風波?
聽了太子所言,玄宗以為他的小十處理得當,進退有度。
他問李絲絮:「小十受了委屈,為何不跟父皇說?」
「兒臣也沒受什麼委屈。」
李絲絮癟著嘴,噙著淚的眸子裡藏著小倔強:「中秋宴是個團圓的日子,些許小事,絲絲不想壞了父皇的興致。」
小十豈止是不想敗壞他的興敗,這是念著他與寧王兄弟和睦。
背著他,他的小公主竟獨自承受了這麼多?
玄宗更心疼她了!
還是李臨淮繼續說曲水流觴宴的事情,才讓玄宗將目光從他的小公主身上移開。
「臣隱在暗處,想將穆公主帶去給小公主看看,好解了她身上的迷藥,然後就瞧見淑妃娘娘身邊的鮑公公閃身進了閣樓。」
李臨淮說這話時,還看了一眼太子。
與太子猜測的一樣,曲水流觴的事情跟他母妃脫不了干係,太子痛苦的閉上眼睛。
李臨淮繼續說下去:「恰好小公主來尋穆公主,小公主急著為穆公主解身上的迷藥,臣一時沒顧得上閣樓的事兒,然後淑妃娘娘就帶著柳婕妤和紫蘭宮的娘娘們,找到了閣樓這邊。」
李臨淮將淑妃身邊的宮女撞開閣樓,然後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稟奏了。
在紫蘭宮發生了這等醜事,本來吉安的清白給毀了,讓人唏噓不已。
但是因為李絲絮為了以證清白,將瞧見吉安下藥的事情說出來,就顯得她有些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了。
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說的就是吉安這種人。
是吉安自己下藥想害穆兒,到頭來卻要反咬小十和穆兒一口,玄宗覺得他的小十處理此事有勇有謀。
護著她皇姐時,小小的人兒迸發出來的力量也著實驚人。
到底是年歲尚小,在紫蘭宮能為她皇姐一直撐著,這會兒見到他和太子才會委屈得哭出來。
玄宗都不知道該如何疼她寵她了!
「拔下吉安指甲一事,父皇以為你沒有做錯。」
玄宗拉著她,將她半圈在懷裡,心疼伸出大手掌抹她臉上的淚痕:「是父皇沒有護好你皇姐,讓你為穆兒背負這麼多。」
「父皇的確與你寧王伯兄弟和睦,不希望看到禍起蕭牆的事情發生。」
玄宗看著她,認真叮囑道:「但是,你要記住,你是朕的女兒,大唐的公主,容不得人欺辱,若是要你忍辱負重,委曲求全,那朕不是一個賢明的君主,更不是一個好父親。」
「朕的小公主不必背負這麼多!」
豆大的淚珠,如同斷線的珠子,再次從眼眶內滑落下來。
李絲絮再也忍不住了,嗚咽著趴進玄宗懷裡。
玄宗大手掌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吩咐楊公公:「傳朕旨意,吉安瘋癲失儀,沒有朕的允許,不許再踏進大明宮一步。」
楊公公大為震撼,知道這次皇上為了小公主是真動怒了!
今日曲水流觴宴鬧出這麼大的醜事,寧王府將此事壓著都來不及,陛下這道旨意一頒,無異於打了寧王府的臉。
吉安的清白,算是徹底毀了!
就算京城沒人有膽子議論這位縣主的流言蜚語,被陛下一道旨意定在了恥辱柱上,議親時吉安也難尋一門好親事。
這回,就算武婕妤為她說話也不好使。
深知曲水流觴宴算計穆妹妹的事兒,跟他母妃脫不了干係,太子觸上玄宗犀利的眸光,無聲無息跪下來。
李絲絮將眼淚鼻涕抹了她父皇一身,從他懷裡起身時。
玄宗看著跪地的太子,幽幽開口:「依小十看,朕該如何處置淑妃?」
李絲絮:「……」
白感動了!
她父皇跟她說,她是他的女兒,是大唐的公主,不用忍辱負重,李絲絮還感動得唏哩嘩啦,真的感受到了摟著她的人很溫暖。
他不僅是大唐的皇帝,還是她父皇,甚至讓她體會了一把尋常百姓之家能感受到的父女深情。
但是,問她如何處置淑妃,這就是在給她挖坑啊!
一個不慎,有可能得罪死了太子哥哥。
像她這等挖坑小能手,怎麼會掉進別人挖的坑裡呢?
那個挖坑的人,哪怕是她父皇也不行。
淑妃是她太子哥哥的母妃,淑妃犯了事,讓太子頭疼去。
「曲水流觴宴的事情父皇還沒有查清楚,絲絲不敢妄言。」
李絲絮同情的看太子一眼:「絲絲以為,還得看太子哥哥怎麼想。」
「小十所言,太子可聽到了?」
玄宗一臉威儀,目光犀利鎖在太子身上。
李絲絮這下才恍然發現他父皇的用意,坑好像不是給她準備的,是給她太子哥哥,且她父皇還有借著此事考驗太子哥哥的意思。
這麼棘手的問題甩在太子面前,犯事的又是他母妃,李絲絮真的心疼他太子哥哥了。
處理得太重,未免太過冷冰無情;處理得太輕了,又顯得行事不公正,會讓父皇以為將社稷天下交到她太子哥哥手上是否合適。
若是太子說全憑她父皇處置,父皇或許又會以為他太子哥哥難堪大任。
李絲絮都差點以為今天的事兒她要得罪太子了,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子抬頭時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然後神色恭敬朝玄宗稟奏:「從入秋以來,母妃心疾的老毛病又犯了,兒臣以為母妃該好好在清風殿養病,出來吹了風不好,讓人擾了她的清靜也不好。」
玄宗眸色深深看著太子。
將淑妃禁足的提議,像是甚合他心意。
他終是滿意的點點頭:「太子所言甚是!」
「傳朕旨意,說是太子的意思,讓淑妃好好在清風殿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