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很皎潔,掩映了左衛侍郎大人手上拎的燈籠,燈籠只閃著朦朧的光澤,但李絲絮卻透過朦朧的光,看清楚繪在燈面上的竟是個小女孩的造型。閱讀
梳著小揪揪的樣子,赫然是她在笑的模樣。
李絲絮驚奇的仰起小腦袋:「這是左衛侍郎大人親手做的燈籠嗎?」
「不是!」
李臨淮有些不好意思:「燈籠是臣撿來的。」
燈籠上的小人兒,笑著的時候眉眼彎彎,不是跟她相熟的人,描不出她眉眼的神態。
李臨淮拎著燈籠轉了一圈,李絲絮才發現燈籠四面都有她。
她笑得眉眼彎彎,她抱著小兔子柔和的小模樣,她拿銀針和捧著書看的樣子。
左衛侍郎大人悄悄兒扎了個燈籠,將她的日常全繪在燈籠上,還說是撿來的。
這是害羞了,不敢認下啊?
李絲絮沐浴著月光一臉燦笑:「那大人撿到像絲絲的小公主燈,真是太幸運了!」
「是,能得遇公主,是臣之幸。」
李臨淮看著她,一字一句極認真道:「因此,臣希望公主笑逐顏開!」
「只要能看到公主的笑顏,臣願意為公主赴湯蹈火,做任何事情,還請小公主不要悶悶不樂,不要偷偷晚上跑出來喝悶酒。」
李絲絮:「……」
一個從來寡言少語的人,為了她今日在太液湖的湖心小島上,對著淑妃娘娘說了一大堆關於中秋宴布置防衛的細節。
更是冒著得罪寧王府的危險,毫不留情揭穿了吉安縣主。
他和左羽林大將軍在宮中當差,本不該捲入後宮的是是非非中。
但因為害怕她委屈,他還是逾越的站出來,守護在她身側。
性子甚至有些沉悶的他,還會花心思勾勒出她笑逐顏開的樣子,做成一個小公主燈哄她開心。
他還說,只要能看到她的笑顏,願意為她做任何事,甚至赴湯蹈火。
像左衛侍郎大人這樣的直男,真明白這個承諾的意義嗎?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明白,李絲絮心裡還是很動容,覺得與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羈絆,甚至還突然覺得這種羈絆不再是負累。
有人掛念著自己,有人拼盡一切只想讓自己笑逐顏開,人生幸事,莫過如此!
「誰說絲絲是一個人出來喝悶酒的?」
李絲絮從籠袖裡取出兩個小巧的琉璃杯,沖李臨淮甜笑:「大人看看這是什麼?絲絲就猜大人沒有下值,願者上鉤,如此明月如此夜,大人要陪絲絲喝果酒哦!」
李臨淮表情一言難盡!
「大人剛剛說了,只要絲絲笑逐顏開,願意為絲絲做任何事。」
李絲絮像小野貓般狡黠:「絲絲真的想要大人陪著喝果酒賞月的嘛!」
說到最後,小公主的聲音里竟是透著幾分慵懶撒嬌的意味。
李臨淮瞬間覺得自己是那條願者上鉤的魚,對上如此古靈精怪的小公主,他能怎麼辦,他只能寵溺的笑笑,將小公主燈給她拎著,接過她手上的葫蘆和琉璃杯替她斟酒。
說是果酒,其實喝起來與葡萄汁無異,只有一丟丟淺淺的酒味。
但熟悉的味道,還是盈滿了她的味蕾,幾杯葡萄酒喝下去,得到了一種久違的滿足。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迎著夜晚的朗月清風,他沖李臨淮燦笑:「有人一起賞月,有人對酒當歌,真是人生幸事,大人以為呢?」
李臨淮淺淺嗯了一聲:「能陪著公主賞月品酒,是臣之幸!」
「既然如此幸運?」
李絲絮搶過他手上的酒葫蘆,頑皮道:「大人不許再阻撓絲絲喝酒了,再阻撓絲絲,大人就是壞蛋。」
小公主這是喝醉了嗎?
李臨淮無奈道:「公主!」
跟李臨淮不分仲伯分完一葫蘆酒,直到葫蘆里再也倒不出來一滴,李絲絮搖晃著葫蘆有些小失落。
她坐在牆頭微微閉著眼,月光照在她臉上,她纖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輕輕顫動著。
小小的人兒,竟喝下了足足半葫蘆果酒?
李臨淮以為她醉了,想將她給抱回屋去。
李絲絮突然睜開眼睛,一臉認真道:「大人說想讓絲絲開心,願意幫絲絲可是真的?」
「公主沒有喝醉嗎?」
李臨淮鄭重其事點點頭:「公主有什麼需要臣去做的?」
「有,絲絲有兩件事情,想讓大人幫絲絲。」
李絲絮叮囑道:「一是想讓大人幫絲絲盯著含冰殿那邊,看含冰殿有什麼動靜;二是請大人明日沐休時,去找一趟王元寶,將活字印刷術的法子告訴他,絲絲已經寫下了活字印刷的法子,等大人送絲絲回屋時,絲絲拿給大人。」
「務必讓王元寶,儘快按絲絲的法子,做出活字印刷的字盤還有常用的一套字塊。」
交代完了活字印刷術的事兒,李絲絮又特意叮囑他:「盯著含冰殿時,一定要小心些,武婕妤不簡單,能打探多少消息便打探多少,千萬不能被父皇覺察到了動靜,也不能打草驚蛇。」
「絲絲不希望大人幫著打探消息時,出什麼岔子。」
李絲絮認真道:「絲絲想讓大人一直順遂平安,比起是否能打探到消息,大人的安危在絲絲心裡更重要。」
聽了小公主叮囑的話,李臨淮心裡熨貼不已。
他點點頭應下了!
李絲絮這才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忙活了一天,絲絲好累啊,大人送絲絲回去吧!」
小公主困得像是要一頭栽下圍牆,李臨淮只好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抱著李絲絮縱下牆頭,避人耳目翻窗入屋後,發現他懷裡的小公主早已睡過去。
李臨淮將人安放在榻上,替她蓋好被子。
「公主今日在太液湖的湖心小島上,問臣娶妻後可會納妾?臣已經想清楚了!」
像是怕吵醒了李絲絮,李臨淮用輕得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啞聲道:「若是會讓那個痴心守候臣的女子傷心,臣此生不會納妾,絕不會做薄情寡義之人。」
自從聽小公主在島上說的那番話,李臨淮總覺得有塊石頭壓在他胸膛前,現在將心裡所想的說出來,心頭一下舒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