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想讓大人幫著收集些青蒿的種子!」
收集青蒿種子這種小事情,似乎王梓青更合適幫小公主,且太醫院那些與藥材打交道的老頭兒,最擅長的是找各樣稀缺的藥材或藥材種子這些。
小公主找他幫忙?
李臨淮看著她,等著她往下說。
李絲絮只好無奈的聳聳肩:「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大人,絲絲想單獨見大人,其實是想讓大人幫著調查一個人。」
李臨淮用磁性低沉的嗓音開口:「公主要臣幫著調查什麼人?」
「一個跟王元寶做買賣打交道的人!」
上次皇家別院縱火案,她與王元寶之間的糾葛,李臨淮是知道的,所以說起與王元寶的事情,李絲絮也不用費力解釋。
「絲絲與王元寶之間有交集,是為了找龍涎香替我母妃引出體內的蠱蟲。」
李絲絮接著往下說:「吳嬪應該只是幕後黑手布下的一枚棋子,絲絲怕問父皇要龍涎香,或者找貴嬪娘娘和皇后娘娘,會驚動了對我母妃下手的幕後主使,當時只能讓師兄王梓青幫著在宮外找龍涎香。」
原來魚娘娘體內的蠱蟲已經逼出來了?
那魚娘娘還痴傻嗎?
一個痴傻的人,如何承寵,伺候好皇上?
所以魚娘娘的痴傻還真是有些意思。
李臨淮懂了:「逼出魚娘娘體內的龍涎香,是從王元寶那兒得到的?」
李絲絮點點頭!
「所以後來大人查出琉璃鏡的事兒跟王元寶有關,絲絲才會讓他出來作證,一是為了還王元寶一個人情,二是知道王元寶此人深怕懷璧其罪,一心想攀上我父皇保住王家的財富,在我父皇正值中年時,應該不會貿然做出捲入爭權奪勢的事情,讓王家和他的財富處於險境中。」
李絲絮對王元寶分析了一通,略過李臨淮知道的琉璃鏡一事,繼續說下去:「王元寶想跟絲絲有交集,上回他攔在太醫署附近的巷子送絲絲茶葉時,絲絲為了安他的心,藉口讓他幫著找送給穆姐姐的添妝。」
「本也就是一句託詞,王元寶前些日子竟真讓我師兄王梓青捎了送穆姐姐的添妝入宮。」
李絲絮看著他:「大人猜猜是什麼?」
王元寶代替宮中從四方來商那兒獵奇,湧進長安城的奇珍異寶不勝枚舉。
要他如何猜?
李臨淮有些無奈道:「公主,臣猜不到!」
「是火浣布!」
李絲絮告訴了他答案,知道王元寶竟找到了傳聞中的火浣布,李臨淮的確驚了一下。
李家雖出身將門,但他自小除了習武,也熟讀詩書和兵法典籍。
他知道《列子》里記載有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錕鋙之劍,火浣之布的典籍。
為了確認李絲絮說的是不是他知道的那個火浣布?
李臨淮念道:「火浣之布、浣之必投於火、布則火色、垢則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凝乎雪。」
李絲絮點點頭:「沒錯,就是《列子》里記載的這個火浣布。」
李臨淮還在驚訝於,小公主竟連《列子》里的典故都知道,李絲絮將她識破火浣布殺機的事情,告訴了李臨淮。
包括她讓王梓青還布,然後王元寶發現中了別人的算計,又在她出宮時攔下馬車說了些什麼,統統跟李臨淮說了一遍。
李臨淮聽後已是脊背生寒!
如此殺招,就是他也不一定能避開,也幸虧小公主機智,博學多才,才能逃過一劫。
眼前已經不是震驚小公主什麼都懂的時候,李臨淮怒極道:「皇家別院縱火案,沒能要了公主的性命,幕後之人竟如此用心險惡,要用這麼陰險的招數對付公主和魚娘娘?」
李絲絮處理火浣布的事情時遊刃有餘,像是能無堅不摧,替她娘親擋住一切,但面對李臨淮時,她終於不用再掩飾心中的害怕,露出了她柔軟脆弱的一面。
李臨淮只需要看她的眼神,就能知道小公主在傳達什麼,他很心疼公主堅強背後的柔韌。
「臣知道公主要查什麼了!」
李臨淮一時沒忍住,笨拙的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小揪揪:「臣會查清楚,給王元寶挖坑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的人?又是受誰指使,將火浣布賣給王元寶?」
李臨淮看似沒有與她有太多交集,實則極有默契,並且李絲絮知道,這位面冷心熱的李大人,不管是武功和智謀都是上乘。
為人沉穩有謀略!
更重要的是,他剛正端方,不管因為什麼出手,只會站在大唐的利益,站在天下百姓和正義的一方。
他值得她信賴和託付。
並且他如今調到了父皇身邊當差。
有了這個身份來遮掩,因此,他也是最適合調查此事,且不會輕易驚動幕後主使的人。
她近來最大的憂患終於找到了入手的地方,李絲絮暗暗鬆一口氣,然後開始跟李臨淮說話本子的誤會。
李臨淮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驚奇不已:「所以,公主身邊那個宮女,以前從來沒看過什麼話本子?她愛看話本子的事兒,也是公主用來糊弄臣的?」
「那個,絲絲是怕嚇到了大人。」
李絲絮一時嘴快:「畢竟絲絲不小心說了守……」
小公主怎麼在他面前什麼都敢說?
將有人謀害魚娘娘的事情說了也就算了,將她與王元寶的交集事無巨細說了也罷,怎麼事關女子清名的事兒也隨口亂說。
他急得一把捂住李絲絮的嘴:「小公主要說什麼臣都知道,小公主什麼也不用說了!」
今晚月夜幽暗,天邊掛著一彎月牙,李絲絮也看不清他的臉,但以她對左衛侍郎大人的了解,這會兒怕是耳根子又泛紅了。
李絲絮上一世就沒見過如此純情的男子!
明明是個剛毅有謀略的人,其實骨子裡卻是個端方至極的,說守宮砂這個詞兒都能嚇到他。
李絲絮總感覺,竟像是她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不小心撩撥到了沉毅有謀略的左衛侍郎大人?
為何觸上他的神色,就想憋笑?
她覺得不是自己喜歡逗趣他,實在是左衛侍郎大人太有意思,讓人忍不住心生逗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