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這張紙直接被塞到了陳濟手上。
「道長果然慧眼如炬,妾身剛才屬實記錯了。這個八字才是正確的,還請道長重新算算。」
這個八字與方才的八字截然不同。
不但時辰搭不上干係,就連年紀也相隔一輪還有餘。
這都能記錯?
真是見鬼。
陳濟目光在紙上停駐落了片刻,嗤道:「女道友何故再三戲弄於我?」
魏氏忙道:「這回斷不會有錯,不但妾身如何又戲弄道長了?」
「這個生辰八字與女道友的八字,壓根就沒有婚姻之緣。」陳濟拉長臉把紙推回來,「都結不成婚,如何能生子女?!」
這下魏氏聽完,幾乎能感覺額頭上的汗滋滋往外冒了。
京城裡的人都稱這道士為賽半仙,以往她還不盡信,可以眼下接連兩次都讓他算準了!
這沒有婚姻之緣他都算出來了!
這些東西都能算準,別說半仙,真神仙也不過如此!
她立刻把後面這個八字懟到陳濟手上,接而掏出了一張銀票來:「先前是妾身的不對,道長大人大量,還請算算,妾身究竟災在何處?」
陳濟道:「先不說災,我且問你,你與這位是不是只生了一個女兒?
「正是這個女兒屬蛇,且有富貴之命。」
魏氏緊攥著雙手,已經只顧點頭了。
京城人誠不欺我!
「那就麻煩了。」陳濟袖手。
「如何麻煩?」
陳濟看了看他身後成堆的人,又深深看了一眼她,然後站起來:「你跟我來。」
陳濟引著她走向了後方的胡同,又令一個小道士拿著紙筆跟上。
胡同里沒有人,說話沒別人聽見。
陳濟把紙筆接過來交到魏氏手上:「你與他未曾拜過天地,這是個孽緣。是也不是?」
魏氏一張臉白了又紅,紅了又白,最後點了點頭。
「正是這份孽緣引來了災禍。你這位郎君命硬,以往有真神相佑,可近年來他氣運漸衰,護身真神也去,邪孽因此尋上門來。
「你且再寫上幾樣東西。
「一是他的名字與家鄉,二是你的名字生辰與家鄉,還有令嬡的名字與生辰八字以及出生地。輩分倫常都寫清楚。」
魏氏啞然:「姓名也要寫?」
「必須寫。」陳濟道,「務必各自點明,我才好替你卜卦。否則同年同月同日生之人如此之多,豈非有算錯的可能?」
「那能否以幼時曾用過的小名替代?」
她怎麼可能寫出那位的大名?
她絕對不能夠寫出來!
就算世間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也絕無人知道她與那位私下有這份關係,她也絕對不能堂而皇之的寫他的大名!
「若是乳名,那也使得。」陳濟凝眉,「只不過還需要添上你與他結緣之時,如此姑且當做是結拜天地之日了。」
魏氏眉心抽動。
這些一寫,便等於把所有東西都擺明出來了。尤其明儀……
「怎麼,不能寫?不寫我如何作法?」
道士這時候一問,她打了個激靈,反倒橫下心來了。
這麼多年來,外人看她日子過的格外光鮮,卻不知私下裡她日子過得跟地溝老鼠似的,因為這樁關係,不得不四處小心翼翼,防著嚴家,又在親生女兒面前抬不起頭。
她為何會如此?
因為她怕死啊!
當年之所以委身於那位,就是怕死在蔣家人手上。
後來蔣家人奈何不了她了,他又害怕死在嚴家人手上。
這倒是的確有些能耐,他這個卦縱然沒有十分真,也必有八九分真。
有這麼逍遙的日子可過,她可不想死!
這些東西,有什麼不能寫的呢?
誰知道誰是誰?
況且,他又是要拿來作法的。
轉眼就燒了,又出得了什麼岔子?
她抓起筆,不由分說將白紙壓在牆上,刷刷的按要求寫了。
生辰八字這些東西除了家人之外,也只有關係異常緊密的人知道。
正因為輕易不能泄露,才不會有人知道她寫的是誰。
誰還能知道當朝首輔的八字不成?
這道士難道還能憑著記憶又謄下來,拿著這些去滿京城的一個個找人打聽比對不成?
他有這麼閒?
就算有,只要他拿的不是她親筆所寫的,誰會承認?
她把紙給了陳濟。
陳濟看著紙上齊齊整整一家三口的名字生辰,然後折成了一隻紙鶴,無名指和尾指握它,探手到懷裡去拿火摺子。
火摺子拿到後,他把這紙鶴點著,掐了個訣,半閉著眼念念有詞起來。
魏氏盯著那隻燃燒起來了的紙鶴,直到親眼看到它化為灰燼,她也松下了肩膀。
陳濟睜開眼睛:「最近令嬡身邊是否來了個對頭?」
魏氏愣了一下,點頭道:「正是!」
那不就是陸珈嗎?
「這個對頭怨氣重,她是來索命的。」
聽到索命兩個字,魏氏臉色又變了。
陳濟道:「你可知道她為何找上令嬡索命?」
魏氏咬著下唇,緩緩搖頭。
就算知道,她又怎麼能說?!
陳濟繼續:「那就可惜了。令嬡身上已經沾上了煞氣。
「這麼說吧,它輕則讓你們身敗名裂,重則讓你們橫屍街頭。你若是能說出來,我立刻就有法子應對。」
魏氏牙齒打顫。
女兒乾的那些事,小事她不知道,大事她還能不知道?
就算蔣明儀不說,郭路也會跟她說!
陸珈一回來就懟天懟地,明儀先是丟掉了杜嬤嬤,後來又被奪走了一部分中饋之權,她這分明是被陸珈那丫頭給壓住了呀!
她就說嘛,每次一看到那丫頭,她就心裡發怵,那果然是個惡鬼!
但魏氏連咽了幾口唾液,還是搖起了頭:「我不知道。」
又道:「還求道長給予別的破解之法吧!」
這事怎麼能說呢?
一個字也不能往外透露!
畢竟女兒攤上了謀殺繼女之罪,當娘的絕對好過不到哪裡去!
說完她從荷包里掏出剩餘的碎銀。
陳濟皺眉:「你這是幹什麼?」
說著卻往她手腕上以及髮鬢上瞟去一眼。
魏氏忙退下了腕上一隻金鐲:「出門的急,沒帶太多,回頭定然前往白雲觀增添香火錢。」
陳濟這才把鐲子收了,換了口吻:「這就得回道觀開壇做法了。你明日趕早到白雲觀內來尋我,天亮之時必有破解之法給你。
「此事不要聲張。因令媛近來行衰運,對頭背後又有人撐腰,十分難纏,一旦天機泄漏,我也保你們不得!」
「謹遵吩咐。」
魏氏在看了一眼那堆燃盡了的灰燼之後,全都一一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