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洛站在自家院門口,眉頭緊鎖。
開始了······
這場毀天滅地的冰雹,開始了······
「乖寶,快進來。」楊氏一把抱起林洛洛,就往屋裡跑。
尚在地頭捆稻穀的村民,直接嚇蒙了。
「快,快回家,天啊,這冰雹能砸死人。」
「趕不上了,快,就近躲藏。」
「快把糧食都下地窖,關好門窗。」
村裡的老人經歷過四十年前的那場冰雹,天就像被撕開一樣,而冰雹卻像成串成串的大石頭,直往下倒,來得又急又猛。
當時,正值地里莊稼抽苗,這場突如其來的冰雹,讓田裡顆粒無收。
無數房屋被損,被砸傷、砸死的百姓、牲畜,也不計其數。
今日這場冰雹,相較於四十年前,有過之而不及啊!
「不要管糧食了,馬上回屋,快!」李大爺佝僂著身體,拉著兒子大聲喊著。
他的弟弟,當年就是在屋外,未來得及躲藏,被冰雹砸中,當場斃命。
村長錢有根嚇得渾身哆嗦。
眾人嚇得趕緊扔掉僅剩不多的糧食,往屋裡躲藏。
林家老宅卻是徹底傻眼了。
自打冰雹砸下的那個瞬間,林老頭就恍如五雷轟頂,直接癱坐在地。
「完了,完了,真下冰雹了!快去搶糧,不然就被砸沒了!」
林廣祥跌跌撞撞地往外沖,家裡的餘糧不多了,全指著地里這點糧食餬口呢。
徐氏嚇得面色蒼白,昨夜,村里吵吵嚷嚷地收糧,她也罵罵咧咧了半宿,這會子放眼望去,田裡只剩她家糧食未收。
災年本就艱難,這要是斷了糧,她家徹底斷了活路!
「救命啊,村長,救命啊,救救我家地里的糧·····」昨夜還在門口罵得那般起勁,此刻卻是淚流滿面。
一路往回跑的錢有根,一把抓住林廣祥,恨得牙痒痒。
「要死啊,你現在往外跑就是送死,這冰雹可不認人,砸死一個是一個。」
「是啊,昨夜你們倒是睡得安穩,我們大家累到虛脫。」
「你要想找死,就往外去吧,我們可不奉陪!」
眾人一邊數落,一邊奔跑。
錢有根命令兩個同行的壯漢,將林廣祥往回拖。
這場冰雹,一直下了整整一天,臨近傍晚,才緩緩停歇。
整個村子被砸得坑坑窪窪,有的房屋年代久遠,直接塌了,有的人家被砸得一個窟窿接著一個窟窿。
整個村子滿目瘡痍·····
「終於停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冰雹,真是嚇死個人啊!」
「可不是嘛,天災啊,老天爺這是不給老百姓活路啊!」
「幸虧村長讓咱們收糧啊,要不是都被砸爛了。」
「是啊,我家田裡的基本都收回來了,這把能挺過這一年了。」
······
冰雹過後,村民們站在村口,看著被砸的橫七豎八的房屋、柵欄,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這房屋怕是要下一番功夫修理了,不過好在現在有糧,不怕餓肚子了。」
「是啊,還得感謝村長,不過村長真是越來越神了,上次下雨也就他讓我們提前準備。」
「這次冰雹,也多虧了村長。」
「村長······」
錢有根剛出門,便被眾人前呼後擁,十分熱切。
他抬眼看了看蹲在地上玩冰雹的林洛洛,心頭一熱,祖宗啊,你可真是我祖宗。
「哎呀,老天爺啊,你這是斷了我家的活路啊!」田間地頭傳來呼天搶地的哭嚎,徐氏趴在被砸的一粒未剩的稻杆上,哭得起勁。
林廣祥也趴在地上,一粒一粒從土裡刨著。
林老頭呆呆地望著地里被砸爛的稻穀,神情恍惚······
天災連連,本就不多的糧食被冰雹砸得所剩無幾,這一季的收成全毀了。
「活該,昨夜大家都忙得前仰後合,你們一家子竟站在門口說風涼話。」
「你看老二媳婦,平日那高高在上的樣子,真把自己當富貴人家小姐那樣端著,呸!」
「可不是嘛,以前都是蓉娘幹著這些髒活累活,這把離了老大家,我看她做不做。」
村裡的婦人冷笑一聲,朝著地頭方向,滿眼不屑地啐了一口。
這林家以前,就是合起伙來,尤其是徐氏,可著勁地欺負楊氏,這下好了,大房一家終於擺脫了。
「哎,現下也不知道梓平縣其他地方如何了,這麼大的冰雹,今年怕是更難熬。」
「是啊,只有我們村豐收了,可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怕會引來禍事。」
眾人紛紛點頭,可不是嘛,天災人禍面前,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明日天氣放晴,你們把稻穀都搬出來曬幾日,成熟後直接脫粒,看看今年產量如何?回頭各家都進行統計。」
村長隱隱有種直覺,今年這場豐收,就是那場雨的緣故。
往年即便是雨水充足,稻粒也不可能有這般飽滿充實。
但是,他最關心的還是林洛洛家,她家的稻穗,大得著實嚇人。
五日後,石留村打穀場,人山人海。
「快點呀,把稻穗搬過來,一排放開,準備脫穗。」
「哎呀,我家的稻穗,可沉了!我都快搬不動了。」
「是啊,我家的也是,當初蔫頭耷腦的,看著就快要死了,誰成想能長得這麼好。」
「你還別說,好像就是那場雨過後,稻穗就格外不一樣了。」
一群莊稼漢子,在打穀場,恨不得手腳並用,快點把稻穗脫粒,心裏面可著勁地樂著。
整個村子霎時充斥著濃郁的稻香,天災三年,第一次能收糧,村民們激動萬分,生活的希望又重新點燃了。
「各家各戶,都出一名精壯男丁,去村口巡邏,其他人留在打穀場脫粒。」
錢有根不敢馬虎,打著十二分精神,現在可是收糧的關鍵時期,糧食就是命。
眾人不眠不休,忙活了整整兩天,才將所有稻穗全部脫粒。
雖然身心俱疲,但是看著堆得高高的糧谷堆,眼神都在放光。
村長緊張地站在打穀場中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一堆堆糧食,焦急地等待著稱重。
「多少······」
顫顫巍巍的聲音,慌慌張張又興奮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