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一步一步往老太醫身邊靠,嚇得老太醫一步一步往後退。
「啪嗒······」
身後的包裹掉落下地,全部散落開來。
一個黑黑的,檀木材質的,上面印刻著松針柏葉花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郡主,這······這是老夫的命根子啊,此去邊城,只怕是凶多吉少,老夫怕最後,馬革裹屍,妻兒都不能見到老夫這一身破敗不堪的身子,他們餘生會活在無盡的難過與思念當中。」
「所以,老夫便將骨灰盒帶著,若是真有意外,請一把火將我燒了,把我的骨灰帶回去,他們也能欣慰不少。」
老太醫說著說著,老淚縱橫,悽然不已。
蕭辰銘內心,更是傷懷。
若不是邊關告急,本應頤養天年,兒孫繞膝的老太醫,也不會這般顛簸,前往救援。
邊疆這次無端生禍,只怕是別有用心之人的一番預謀。
洛洛心情沉重地將老太醫的骨灰盒,撿了起來,用布包好,又塞進他的懷裡,「你放心吧,你不會死的,你的福氣在後頭!」
小傢伙負手而立,目光柔和地看著老太醫。
此次邊關疫症,這些前往救援的太醫、將士,他們都會因為救人的因果,增加自身的功德和氣運。
那洛洛就再送他們幾年的壽命好了。
「快到邊城了吧?」
越往前走,周遭的植物越來越荒蕪,空氣也變得越來越乾燥稀薄。
「是的,不出意外,明兒一早便可入城。」崔將軍騎在馬上,一路走來,風塵僕僕,鬍子長了一茬又一茬,面色實在潦草得很。
此時,他抬眸眺望遠方,臉色很是凝重。
邊城上空,縈繞著一層濃濃的黑霧。
「將軍,邊城周圍,黑煙繚繞,是不是城裡出了什麼意外?」
「將軍,您看,這是漫天的黑煙,這股子難聞的氣味······」
一名下屬,揮手一抓,手裡便是零星的黑煙粉末。
眾人的身上,都多多少少落上一些黑灰。
「這是城中,正在焚燒屍體。」
「城中患病之人越來越多,浩序沒有辦法,只能將死去之人的屍體,集中焚燒,才能慢慢阻斷污染源。」
「只是,這屍體,晝夜焚燒,卻依然燒不斷······」
崔將軍心頭如同大石壓著,沉重得讓他窒息。
蕭辰銘也是一臉沉重地看著遠方,眸光之中,有太多的心酸。
身後跟著的太醫們,也紛紛下了馬車,開始在周圍查探。
他們先檢查了周圍的地質,見地質沒有問題,又跑到河邊,檢查水源。
接著又檢查了周圍的樹木草叢。
一番勘察後,太醫們臉色越來越難看。
水源、草木皆沒有問題,那就說明,瘟症是從城內傳出來,城內的情況,定然錯綜複雜。
「陛下,從外圍看,這裡沒有任何問題。」浩然眉頭緊鎖,向蕭辰銘匯報。
「等明日進城再說吧!」
「今夜現在城外好好修養一番,做好防護準備,明日一早進城。」
蕭辰銘命令崔將軍,將準備好的厚面紗,給隨行人員,每人發放一條。
「陛下,天色漸晚,夜深露重,靠近城內,正好有一處破廟,可以借宿一晚。」崔將軍派人打探回來,知曉城中封閉,一時之間,這麼多人馬車,及各種物資,不可能全部進城。
索性在城外安歇一夜,做好完全準備,再進城。
此處是一所年久失修的破廟,只是這廟裡不知道供奉的是哪方神聖,廟裡四處漏風,到處都是窟窿,蜘蛛網盤滿了整座破廟。
瞧著,就是香火全無的跡象。
崔將軍命人將破廟徹底清掃一番,鋪上柔軟的草蓆,和精緻免談的被褥,才讓蕭辰銘和洛洛,還有眾太醫住了進去。
破廟四周,侍衛層層疊疊地把守一圈,他們被分為四組,輪番值守,安全工作,嚴絲合縫。
夜幕降臨。
破廟中央,堆起一堆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燒著。
「聽說,邊城裡面的百姓,都是一些流放的重罪之人及家世,他們再次接受改造,也便在此地,安家居業起來。」浩然與崔將軍閒聊開來。
崔將軍微微頷首,「是的,邊疆環境惡劣,乃是苦寒之地,那些流放的亂臣賊子,在這裡體驗苦寒之地的痛處,日日勞動,接受改造,還有十萬大軍駐守,他們不敢造次,只能安分守己地在此地度日如年。」
洛洛一聽,倒是微微怔了一下。
這麼說,沈氏和徐若衡他們,都被皇帝,流放在此地。
真是冤家路窄。
蕭辰銘似有感應到洛洛的怔愣,走上前,牽起她的小手,「你放心,他們死不了,但是,活得生不如死。」
洛洛眼神朝著前方跳躍,深深看了一眼,並未說話。
夜色漸深,周圍迷霧漸漸靠近。
整個破廟完全被迷霧所瀰漫。
眾人相互依偎在一起,昏睡了過去。
廟外。
里三層外三層嚴防死守的侍衛,一個個悄無聲息的倒地。
洛洛見眾人全部陷入昏睡,才緩緩爬起身。
躡手躡腳地朝著破廟中間走去。
此時,只見廟裡,黑煙繚繞,在中間的泥塑雕像周圍環繞。
突然。
這尊破泥塑雕像眼眸緩緩睜開,眼裡閃著紅光,極具威嚴地看著洛洛。
洛洛抬頭,與他對視,一臉的無所畏懼。
雕像眼裡,射出紅光,眼神中含著陰冷刺骨的寒意。
「嘿嘿,我就知道,你會來此。」
「說罷,你是何方妖孽,只要你報上名來,洛洛留你全屍!」
「不對,你這氣息,可不是普通的小妖,你周身的氣息,從何而來?」
洛洛眼神灼灼地盯著眼前的雕像。
可是,雕像的眼神,卻是落在洛洛身後之人身上。
此時,蕭辰銘也已經安安靜靜地站在洛洛身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