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習到校，郁睿看到自己空落落的後桌時，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忘記問謝黎和裴安安以及他那位相冊里的女朋友是怎麼一回事。
謝黎一上午沒露面，也沒給他補救的機會。
半下午課間操的時候那人倒是來了，只是剛進門似乎就想起什麼，謝黎沒回自己的位置，而是徑直去了裴安安的座位。
原本課間鬧哄哄的，但在學生們注意到謝黎的動向後，立刻遵循著八卦本能放低聲音，好奇的目光紛紛探過去。
謝黎停住時裴安安正在和後桌說話，後桌的女生見謝黎停到裴安安桌旁，不由愣了下，然後伸手戳了戳裴安安，指向她身後。
「謝黎好像找你。」
「……」
裴安安一愣，轉回身仰起頭，站在她桌旁的男生個子挺拔，正懶洋洋地垂著眼看她。
「謝……謝黎同學你有什麼事情嗎？」想起學校里那些傳聞，裴安安的臉發紅，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了。
謝黎沒急著開口，他皺眉掃了身周一圈，那些窺探的目光觸及他的視線紛紛收回去。
最後謝黎看向教室後的臨窗角落。
坐在倒數第二排的白襯衫腰杆挺得很直，看姿勢是在刷題或者做卷子，只是這會兒停了筆，同樣抬眼看向他這裡。
那雙眸子黑漆漆的，很平靜。
對視幾秒，謝黎低下眼，笑了聲，「裴安安，有件事我們談談……出去說。」
謝黎說完，才扭頭往教室外走。
等他走出去兩三米，裴安安和她周圍的幾個學生回過神。
「臥槽，謝黎剛剛是不是朝裴安安笑了？」
「他真喜歡你啊裴安安？」
「肯定是！我高一和謝黎同班，還從來沒見謝黎朝誰笑呢。不對，別說笑了，他一貫獨來獨往，正眼都不給誰啊。」
「……」
裴安安受不住後邊越來越多的調侃，紅著臉起來快步出去了。
等兩人離開後，教室里的議論聲仍舊沒有停歇。八卦這種事情上，學生們向來是越聊越興奮的，直到過程中不知道誰提了一嘴「郁睿」。
大家突然噤聲，想起來這校內傳聞的驚天三角戀里還有另一位緋聞男主角。
眾人回頭一看。
郁睿坐在窗邊，耳朵里塞著耳機。他看起來神情自然平常，似乎是做卷子做得專心致志，絲毫不像是受了外界打擾的模樣。
有人笑起來：
「散了吧散了吧，我們郁班長想談戀愛早就談了，哪還用等到現在——真正的學霸不談小情小愛，他們心裡只有光輝偉大的學習事業。」
學生們紛紛點頭，只看郁睿的模樣，對這話也不能再贊成了。
另一邊。
教室外的走廊盡頭，謝黎和裴安安面對面站著。某人撐著一米九的身高懶散地站在那兒，一張帥臉上懶得露表情，半點沒有學生們臆測的旖旎氣氛。
這一邊沒有教室，只有每一層的儲物室，學生們也很少走這邊的樓梯，所以一貫沒什麼人。
只不過謝黎在學校里太有名氣，再加上這兩天「驚天三角戀」的大八卦在全校鬧得風生水起，所以即便是外班的學生看見兩人走到頭上停下來說話，都忍不住隔著半條走廊往這邊打量。
謝黎是完全無所謂的。
他之所以把人叫出來，也只是因為這幾句話不能讓郁睿聽到而已。
「你有很多不會的題？」
還沒從臉紅里恢復的裴安安茫然仰頭，「啊？」
從郁睿脫離視線後就立刻變得沒精打采的謝黎瞥了她一眼，「學校論壇里說你高一那會兒經常問郁睿問題。」
「啊……」裴安安臉更紅了些，「就是，郁睿學習比較好，然後教人也很溫和很耐心，講題的時候不會不耐煩，所以……」
謝黎輕眯起眼，心裡有點不爽：這些可都是他還沒從郁睿那兒體驗過的東西。
——他選擇性忘記自己前幾天還在拿「年級第二」挑釁郁睿。
謝黎皺著眉，「以後問別人吧。」
「啊？」裴安安不解地抬頭。
謝黎說：「郁睿昨晚被田學謙留校談話，多半是因為你的事情。你想給他惹麻煩嗎。」
「……」
最後一問輕飄飄的，裴安安從裡面聽出再明顯不過的冷淡。她有點反應不過來——顯然謝黎找她的原因和態度都和她想像中差距太遠。
裴安安一時沒說上話。
謝黎對郁睿以外的人從來沒什麼好耐性。
等了幾秒他覺著自己剛剛的話沒什麼歧義，小姑娘再天真應該也能聽懂了，所以他懶洋洋地調過頭，灑脫滾了。
裴安安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
謝黎那番話她確實聽清楚了，心裡也明白，除非謝黎是那種直死人不償命的絕世直男，不然從剛剛這番話里就能聽出來——他對她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而且那個態度……
裴安安氣得想跺腳。
什麼謝黎喜歡她？明明喜歡郁睿的可能性都比喜歡她大！
——
裴安安知道謝黎對自己沒好感，其他人卻不清楚。
她回去以後，有八卦的問謝黎叫她出去幹嘛了，裴安安自然不好意思說是警告她別連累郁睿的，於是只支支吾吾說一點小事。
然而人民群眾對八卦的傳播和加工能力一向是鬼斧神工的。
於是到了晚上的時候，從各種八卦渠道傳到郁睿耳朵里的版本，已經是「謝黎先下手為強向裴安安表白，成功獲得芳心兩人迅速墜入愛河」了。
晚自習，這消息和之前郁睿在謝黎手機里看到的照片開始交替輪換著在郁睿眼前滾動播放。
郁睿煩得不輕。
他絕對算不上什麼道德衛士，個人成長經歷導致他對很多人和事的態度都是事不關己則漠不關心。
但謝黎畢竟不一樣。
倒數第二節晚自習結束，郁睿想去找裴安安求證這個事情，哪想到裴安安看他的眼神分外躲閃，幾乎是沒說一兩句話就迅速找了藉口跑到教室外面去了。
郁睿很迷惑。
周圍人看向他的同情的目光更讓他無從解釋。無奈之下，郁睿想來想去，還是跟班主任田學謙請了假，提前一節課離開學校。
循著記憶，郁睿騎車到了「嘻嘻網咖」門外。
led大燈牌晃眼地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