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心中有報復。

  所以他沒想過要談戀愛，就算遇到了心動的女孩子，他也會選擇遠離。

  但儘管他想避開蘇顏顏，蘇顏顏還是會不斷闖進他眼底。

  她喜歡來班級找蘇妄知，一過來就是將書包扔到蘇妄知桌上，脆聲脆語道：「哥，我想吃冰淇淋！」

  蘇妄知會去給她買，他會無條件寵她。

  等蘇妄知走了，蘇顏顏就會坐到蘇妄知的位置去搜他的書包。

  每當她坐下，桑漠寒的身體就會莫名僵硬，看蘇顏顏一眼。

  蘇顏顏還以為桑漠寒討厭她，瓮聲瓮氣地說：「幹嘛瞪著我？我搜我哥書包，又不是搜你書包。」

  桑漠寒沒說話。

  蘇顏顏「切」了一聲，「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像誰欠了你幾百萬似的。」

  桑漠寒沒給她解釋。

  他想算了吧，反正他們也不可能有交集，將思緒回到書本里。

  可蘇顏顏搜蘇妄知書包窸窸窣窣的聲音，弄得他沒法集中精神看書，他扭頭冷冷看她。

  蘇顏顏剛好搜出一袋糖，她拿在手裡，像做賊心虛的樣子，沖他笑笑，「要不給你來顆糖？」

  桑漠寒還沒說完，一顆糖就塞進他手裡，「給你這個口味的吧，最好吃的！」

  桑漠寒不動。

  她見他不吃，擰了擰眉，又伸過手來，把糖包裝紙給剝了，直接塞進他嘴裡。

  一秒鐘後，桑漠寒的表情變了。

  被酸得皺起了眉。

  蘇顏顏得逞，哈哈大笑起來，「是不是很酸？很提神啊？」

  桑漠寒蹙眉。

  原來她好心給他糖，是為了整他。

  他平靜又沉鬱的人生里，還沒見過這樣的女孩子，調皮又可愛，給他無聊平靜的人生增添了幾分色彩。

  整完他，她又繼續搜蘇妄知的書包，搜出了一封情書。

  「哎呀！是情書呀！」蘇顏顏發出了感慨的笑聲。

  蘇妄知在學校，名聲跟桑漠寒差不多，都是一等一的學霸，美男子，兩人並稱兩大校草。

  蘇顏顏吃著糖打開情書，從頭讀到尾，才發現最後寫的是桑漠寒的名字。

  不怪她啊，因為這個女孩一開始沒寫桑漠寒的名字，到了最後，才來一句，桑漠寒，我們能做朋友嗎？

  這才讓蘇顏顏意識到，這是給桑漠寒的名字。

  只是這信中所寫的美好品質，蘇顏顏怎麼覺得跟桑漠寒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信中說到，他學習認真，人品負責，是個品學兼優，氣質儒雅，沉穩好相處的人。

  可蘇顏顏覺得他成天苦大深仇，完全沒有個好臉色啊。

  皺著兩條秀眉，她把那封情書遞給了桑漠寒，「桑漠寒，你的。」

  「什麼？」桑漠寒看了一眼那封情書，沒細看上面的字，只皺眉問她。

  「這你的情書。」蘇顏顏提醒。

  桑漠寒頓了一下，脖子有些僵硬，「你寫的？」

  「怎麼可能？」蘇顏顏驚悚了一下，「這別的女同學給你寫的，好像是你們高三四班的……」

  她話還沒說完，桑漠寒已經把信封捏皺扔了，就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蘇顏顏都驚呆了，拿下了嘴裡的棒棒糖，「喂，桑漠寒，人家給你寫的信，你就不看一眼。」

  「不必看。」這種信件，桑漠寒每天都能收到好幾封，他懶得看。

  「哎！絕情啊！」蘇顏顏嘆了一口氣，「怎麼說，人家也寫得情真意切，一片真心，你應該看看的。」

  桑漠寒沒搭理她，又看書去了。

  蘇顏顏不甘寂寞，接著說：「不過啊，我覺得她寫的那信，跟你是一點都不符，她說，你品學兼優，人品高尚，可轉眼，你連她的信都沒看就撕了，我是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你哪裡人品高尚了……」

  「你能閉嘴嗎？」桑漠寒手裡卷著本書，問她。

  蘇顏顏偷瞄了一眼，那是一本關於法律的書，這傢伙，才讀高三就開始攻讀法學了？

  她撇了撇嘴，陰陽怪氣道：「不說就不說咯。」

  雖然他們挺不對付的，但蘇妄知跟桑漠寒關係好呀，而蘇顏顏是蘇妄知的小尾巴，所以他們三，註定要天天見面。

  蘇妄知跟桑漠寒一起吃飯，蘇顏顏會來。

  蘇妄知跟桑漠寒一起打球，蘇顏顏也會來。

  但她每次都嬌氣得不行，關鍵是蘇妄知特別寵溺她，完全沒有底線那一種，讓他幹啥就幹啥。

  就連吃飯，蘇妄知都要替蘇顏顏剝蝦。

  而蘇顏顏似乎習慣了他的照顧，總是一邊看漫畫書一邊吃他剝好的蝦。

  桑漠寒都看不下去了，冷著臉提醒蘇妄知，「蘇妄知，你妹妹16歲了，不是小孩子，你這樣慣著會害了她的。」

  「沒事，沒事，我就願意寵著她……」蘇妄知說的時候，臉上還有種甘之如飴的笑容。

  蘇顏顏漂亮的眼從漫畫裡離開，不滿地瞪了桑漠寒一眼，「就是，我哥都沒說什麼，你成天挑我的刺。」

  他們三就是這樣的關係，一個無條件的寵，一個總是冷著臉挑刺。

  所以在蘇顏顏的認知里，她大概覺得他討厭她吧……

  *

  吃完飯。

  蘇顏顏送周從矜到樓下。

  外面還下著雪，周從矜說：「送到門口就行了，別再送了，外面冷。」

  「好，那你路上小心點。」蘇顏顏給他提了小盒車厘子，「周醫生，今天請你在家裡吃飯，招呼不周，這盒車厘子送給你……」

  「你對我，能不要總是這麼見外麼？」周從矜很無奈地說。

  蘇顏顏疑惑，「可你真的幫了我很多呀。」

  「但我不想你和我這麼見外。」周從矜專注看著她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我希望以後，你想跟我一起吃飯就一起吃飯，我想來找你吃飯，也可以隨時來。」

  什麼意思？

  蘇顏顏眨了眨眼睛，周從矜想跟她進一步發展？

  「可以嗎？」見到蘇顏顏沒回答，周從矜又問了一遍，「以後可以想找你吃飯就吃飯嗎？」

  還別說，蘇顏顏真的蠻心動，因為她覺得周從矜挺好的。

  況且，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談戀愛了。

  於是她點頭淺笑，「可以，周醫生，你有空的時候可以來。」

  她答應了。

  周從矜眼睛一亮，「真的嗎？」

  「嗯。」蘇顏顏微笑點頭，眼睛很亮，她覺得，既然周醫生喜歡她，那就試試吧。

  試試又不會少塊肉，如果兩人不適合，就止住腳步好了。

  成年人了，總不能一輩子為一個不值得的人守活寡吧？

  送走了周從矜，她笑了笑，將雙手插在兜里，回頭，哼著歌。

  然後，就看到了桑漠寒。

  他立在前方的電梯前，芝蘭玉樹，但臉色，不太好看。

  蘇顏顏沒搭理他，心情挺好的，哼著歌進了電梯。

  「心情很好？」桑漠寒跟著她進了電梯，眸色明昧不定。

  蘇顏顏道：「挺好的。」

  「真打算跟周從矜談戀愛了？」桑漠寒雙目緊緊盯著她。

  蘇顏顏微愣，「你偷聽我們說話了？」

  「不用偷聽，我明著聽的。」桑漠寒的語氣里浮現一絲譏諷。

  蘇顏顏淡聲道：「行吧，你聽到就聽到了。」

  她無所謂。

  但桑漠寒很不爽，語氣酸溜溜的，「蘇小姐變心還真是快，一周前，還那樣悲傷地痛罵我，今天，就移情別戀了。」

  他不說上次的時候還好，一說，蘇顏顏就有股無言的憤怒，瞪了他一眼，「桑漠寒，你搞錯了，我對你，五年前就沒有感情了，哪來的移情別戀？」

  桑漠寒臉一白，唯獨一雙茶色眼眸，緊緊盯著她，「蘇顏顏，你這是真話？」

  「當然是真話。」蘇顏顏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沒想到就激怒了那個男人，他一秒就到了她跟前，狹窄的電梯忽然變得很逼仄。

  「蘇顏顏，你再說一遍。」他的呼吸頃刻就到了跟前，讓人有種心悸的感覺。

  蘇顏顏杏眸一慌，抬手就要推他。

  可剛抬手就被他抓住了雙手，舉到了頭頂，桑漠寒冷笑，「你那點力氣，還是省省吧。」

  蘇顏顏瞪他。

  那瞬間，她想撲過去咬住他的脖子，跟他同歸於盡算了。

  可還沒等她實行這個想法，電梯就停住了。

  蘇顏顏感覺到了異常，看了周圍。

  電梯震了震。

  蘇顏顏臉都嚇白了，下一秒，就看到桑漠寒將幾排樓層鍵全部按亮了，「電梯在往下掉，蹲下。」

  蘇顏顏的動作快過大腦，率先就蹲下了。

  桑漠寒撲過來，跪在她面前將她護在了懷裡。

  蘇顏顏被震住了。

  這個動作，如若電梯出事，他會為她擋住一切傷害。

  蘇顏顏想不明白桑漠寒這麼做的原因，瞳孔顫了顫問他：「桑漠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這麼做？」桑漠寒低眸望她，由於他的手擋在頭頂，蘇顏顏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

  「為什麼選擇這樣護住我？」她問。

  「不知道，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了。」桑漠寒隨口回答。

  隨後電梯真的往下掉了！

  「桑漠寒，電梯往下掉了！」蘇顏顏眸色慌亂，然後就被桑漠寒握住了。

  他將她的小手緊緊包裹在大掌里，只說了三個字，「我陪你。」

  他說的不是別怕。

  而是，我陪你。

  蘇顏顏指尖一顫，本能就摟上他的腰，腦袋貼在他胸膛上。

  那瞬間，真有一起死的決心。

  如若意外真的要到來，她也沒有辦法……

  電梯掉到第五樓的時候停住了！

  蘇顏顏驚魂未定，抬頭看了一眼，電梯真的停了，她剛想說：「桑漠寒，電梯好像停了……」

  話還沒說完，頭頂的燈就忽然滅了。

  蘇顏顏以為又要往下掉了，重新抱住桑漠寒。

  可等了幾秒鐘，電梯都沒往下掉，就是電停了，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但桑漠寒胸口的溫熱，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她的皮膚上，讓她不至於那麼害怕。

  「是停電了。」桑漠寒在黑暗中糾正她。

  蘇顏顏聽出來了，他似乎在笑？

  這個時刻，還有心思笑？

  蘇顏顏氣得伸手捶他，「有什麼好笑的？」

  「別鬧，當心電梯又往下掉。」桑漠寒抓住她的手，看不見他的臉，但能聽到他的聲音，「我只是覺得這樣挺好的。」

  「有什麼好的？被困在電梯裡，說不定一會要缺氧了。」蘇顏顏可沒有他想的樂觀。

  但桑漠寒真的挺高興的，她呆在他懷裡，讓他覺得懷裡有她，挺滿足的。

  心口那空蕩蕩的落寞，也似乎剎那被填滿了。

  他啟唇道：「你別烏鴉嘴。」

  「哪烏鴉嘴了？我說的是事實。」蘇顏顏咕噥。

  「也許一會就有人來救了。」桑漠寒覺得電梯出事，保安肯定會過來看的，有人來看，就會得救。

  但現在停在這，又沒電，他們只能等了。

  沉默片刻，桑漠寒忽然問她：「蘇顏顏，你還記得我們的初識麼？」

  桑漠寒的話還真勾起了蘇顏顏的回憶。

  只是他們兩的記憶不太一樣。

  她第一次見他，是在炎炎烈日裡，他站在學校門口檢查學生校牌，涼爽得像是一縷清風。

  當時蘇顏顏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孩子？只是靜靜站在那，隨意散漫，就有種高人一等的感覺。

  但這好印象僅僅停留了一秒。

  因為她沒帶校牌，桑漠寒把她扣在了外面。

  蘇顏顏高呼一聲，雙手合十求他，「哥哥，我睡晚了忘記帶了，你就偷偷讓我進去嘛，我誰也不說。」

  「好好站在那。」桑漠寒語氣冷淡，就讓她罰站在那。

  對，就讓一個嬌嫩無比的少女，罰站在炎炎烈日下，等著教導主任過來訓話。

  蘇顏顏撅起嘴，賣可愛賣可憐，「求求你嘛，哥哥，你長得這麼好看，別那麼絕情嘛。」

  桑漠寒不搭理她，帶著他那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傲慢離開了。

  蘇顏顏對他的好印象一下子碎了，只覺得這個人死板，不近人情，薄情寡義渣男樣！

  後來，她每次干點啥，只要在校園裡遇見桑漠寒，准要冷冷地訓斥她幾句。

  有一次，她只是坐在一個男生的單車后座上，被桑漠寒看見了，他當場就伸手把車攔下，居高臨下問那男生，「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級的？」

  給那無辜的男同學問得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