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顏抬眸,淡淡看他,「什麼怎麼了?」
「表情看著不太對勁,是怎麼了麼?傷口痛?」
「沒有。」她不太想說話。
「是不是晚煙在,你不太高興?」桑漠寒察覺到了什麼,看向盛晚煙的背影。
盛晚煙也剛好轉過頭來,以為桑漠寒在注視他,笑著揮了揮手裡的單子,「漠寒哥,藥房就在這裡,我去取藥了,你們等等我,我馬上就回來。」
說完,小跑去了藥房。
蘇顏顏面無表情。
桑漠寒問:「是嗎?她在這,你不太開心。」
蘇顏顏不咸不淡道:「沒有。」
桑漠寒沒說話了。
幾分鐘後,盛晚煙提著一袋藥過來了,將兩種藥拿了出來,一一給蘇顏顏講解怎麼用,「聽明白了嗎?」
蘇顏顏淡淡道:「我知道,盒子上都有寫。」
「嗯嗯,回去後記得一天擦藥三次,這樣好得快。」盛晚煙笑著把袋子遞給她。
蘇顏顏面無表情接過。
她以為這件事就完了,沒想到盛晚煙接著問:「你們現在要去哪?是打算回家?還是去樓上墨墨的病房,要去墨墨病房的話,我陪你們去吧。」
聽到她要去墨墨病房,蘇顏顏眉頭皺緊了,她不喜歡盛晚煙見墨墨,伸手拉了拉桑漠寒衣角。
在她心裡,她已經認為盛晚煙是桑漠寒的女朋友了,他要談戀愛可以,但是不要鬧到兒子面前去,不然讓兒子怎麼接受?
桑漠寒低眸,看到蘇顏顏的手捏緊了他的衣角,他領悟到了,對盛晚煙說:「晚煙,你去忙吧,我送顏顏過去就行了。」
「沒關係,我沒什麼事了。」盛晚煙貌似聽不懂他的話,還要跟著。
桑漠寒皺緊眉說:「你去忙你的,不用跟著我們。」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盛晚煙神色一滯,有些尷尬地說:「這樣啊,那好吧,漠寒哥你送顏顏去吧,我去忙了。」
「嗯。」桑漠寒推著蘇顏顏,轉身去乘電梯。
盛晚煙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笑容冷了下來。
她沉著一張臉回到辦公室里。
同屋的同事問她:「晚煙?你不是去找桑律師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讓我回來忙,不要我跟著。」盛晚煙實話實說,打開電腦寫材料。
同事問:「那女的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桑律師看著對她很關心的樣子……」
盛晚煙打電腦的動作一頓,不願說實話,含糊過去,「是他前任。」
「前任女朋友?那就是過去式咯,可看剛才桑律師的樣子,好像對她特別的關心,還抱在懷裡,那種感覺,就像對待珍寶一樣。」
盛晚煙轉頭陰陰的看著同事,「你覺得漠寒哥對她,像是珍寶?」
同事看著她的表情,有些害怕,但她覺得還是要說下去,「晚煙,我說這些可不是在挑撥離間,我是覺得,桑律師對她余情未了,你還是小心些好。」
盛晚煙第一天來上班,是桑漠寒送她來的,見她的座位不太好,還幫她更換了一下,添置了一些高級工作用品。
後來連續幾天,盛晚煙都用桑漠寒的卡請科室里的人喝下午茶,她說是桑漠寒請大家吃的。
為此,同事們都以為桑漠寒在追求盛晚煙。
因此同事才這樣提醒盛晚煙。
盛晚煙聽著,表情木了好一會,片刻後,她拿起手機離開了科室。
站在走廊外,她咬了咬唇,撥通了一個號碼,「喂,周醫生,顏顏受傷了你知道嗎?」
周從矜剛剛來上班,換好白大褂從更衣室走出來,就接到了盛晚煙的電話。
他愣了一下,「怎麼回事?」
「就是今晚,我看到顏顏來醫院了,臉腫了一大塊,但具體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的裙子被撕毀了,臉也腫了,現在人應該到墨墨的病房去了。」盛晚煙一五一十告訴她,就是沒說桑漠寒在的話。
周從矜聽完有些著急,又不明白盛晚煙為什麼會告訴她這些,沉吟片刻問:「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盛晚煙說:「周醫生,我知道你喜歡顏顏,所以我才告訴你這些,希望你把握機會。」
「難道你不是為了自己麼?」周從矜也看出來了,盛晚煙喜歡桑漠寒。
盛晚煙的心上被戳穿,她的臉冷了冷,捏著手機柔柔地說:「周醫生,我確實也為我自己著想,你知道的,漠寒哥跟顏顏離婚了,但他們有個孩子,這種情況下,他們很難徹底切斷聯繫,但是我還是希望,他們兩可以儘量遠離,這對你我都好,所以我覺得我們兩不該是敵對關係,你說呢?」
周從矜沒說什麼,將電話掛斷了。
盛晚煙捏著手機,希望周從矜能聽進她的話,去墨墨病房裡「關心關心」蘇顏顏……
*
電梯裡。
蘇顏顏坐在輪椅上,桑漠寒站在後面,向下看了她一眼,問道:「為什麼一整天都不高興?是什麼原因?」
「沒有原因。」
蘇顏顏不想跟他多說,可能是剛才見到了盛晚煙,現在整個人都很煩躁。
剛好電梯門開了,蘇顏顏自己控制著輪椅要出去。
可桑漠寒非要問個明白,抬手抓住她的輪椅,眼睛凝視她,「告訴我,你到底在不高興什麼?」
蘇顏顏挺煩了,嘆了一口氣,「我現在挺累了,能不能等我休息完了再跟你說?」
她真的很疲憊。
本來晚上回家就是要好好睡一覺的,結果歹徒闖進家裡,耽誤了她的休息時間,現在的她,累得筋疲力盡了。
桑漠寒看著她,似乎也感覺到了她臉上的疲態,放輕聲音說:「至少要塗了藥才能睡覺。」
「我等下會塗的。」
「我幫你塗吧。」桑漠寒想去拿她手裡的藥袋子。
但是蘇顏顏躲開了,剛好這時,周從矜跑過來了,「顏顏,聽說你受傷了?人沒事吧?」
他說著,彎下腰來,看了看她臉上的傷,「看起來挺嚴重的,剛去看過醫生了沒?」
他湊得近,蘇顏顏有點不好意思,退開了一些說:「看過了,不是什麼大事。」
桑漠寒站在邊上,看到蘇顏顏的臉有點紅了,目光微微一沉。
對著他,就沒一點好臉色。
對周從矜,動不動就臉紅,她臉皮真有那麼薄麼?
「怎麼不是大事了?看著挺嚴重的,怎麼傷的?」周從矜挺心疼的,蘇顏顏的皮膚那麼好,白裡透紅,忽然傷了這麼一大塊,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她肯定很難過。
「就發生了一些意外。」蘇顏顏不想講太多,就轉了個話題,「周醫生,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他才剛上來,怎麼知道了?
周從矜動作一頓,看了眼桑漠寒,他剛好來電話,走到一邊去接了。
周從矜小聲對蘇顏顏說:「盛晚煙告訴我的。」
「啊?」蘇顏顏詫異,「她特意告訴你的?」
「她給我打了電話。」
周從矜這話一聽就明白了,給他打電話,那就是特意告訴他的了。
原來這善解人意的女人,看著也沒想像中那麼善解人意嘛,還是有點怕桑漠寒跟她單獨相處了。
看了桑漠寒一眼,他正背對他們在講電話,蘇顏顏問周從矜,「周醫生,你能幫我安排間沒人的病房嗎?」
周從矜疑惑地看著她。
蘇顏顏道:「我臉受傷了,不想讓墨墨看見,怕他擔心,你能給我安排間空的病房嗎?我想在裡面休息一晚,當然,我會付床位費的,不過如果沒有多餘的,那就算了……」
周從矜笑了笑,「有。」
蘇顏顏一愣,「真的有嗎?如果會讓周醫生為難的話,那就不要……」
「不為難,有幾間病房,是專門留給我們醫生值班時休息的,我帶你過去。」周從矜推著蘇顏顏走向走廊底部。
桑漠寒在打電話,聽見動靜扭頭,就看到周從矜推著蘇顏顏走了。
「你們去哪?」桑漠寒皺著眉問。
周從矜停下腳步,正要考慮用不用回答桑漠寒,蘇顏顏道:「不用管他。」
於是,周從矜就沒再理桑漠寒,推著蘇顏顏去了病房。
桑漠寒的臉很難看,問電話那邊的江助,「這件事問出是誰做的了嗎?」
「問出來了,那個男的說他收了林曼儀的錢來對付蘇顏顏。」
「原來是林曼儀。」桑漠寒冷笑了一聲,沉聲吩咐,「江助理,你去幫我辦件事。」
*
周從矜推著蘇顏顏進了一間病房,「顏顏,這裡可以嗎?」
病房裡沒有人,床單和枕頭都是乾淨的。
蘇顏顏說:「周醫生,我如果住了這裡,今晚想在這休息的醫生是不是就不方便了?」
「不會,這是我休息的地方,他們不會過來。」
「啊?那這怎麼好意思?你把休息的房間讓給了我,你今晚睡在哪裡?」
「沒事,我今晚要趕一些材料,估計不會睡了,而且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休息室,這是病房,只是有空餘床位時,我們才能在這休息,何況,你現在就是病人啊。」周從矜目光溫柔。
蘇顏顏被他盯著,著實有些難為情,「我就是覺得不好意思。」
「真沒關係,我今晚不會睡了。」周從矜讓她放心,又問:「你那些藥呢?我來幫你塗吧?」
「不用不用。」蘇顏顏擺手拒絕,「我自己塗,周醫生,你去做事吧,我也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了。」
「那行吧。」周從矜很尊重她,走出去,帶上了門。
蘇顏顏不去墨墨那邊,是怕她的傷會嚇到墨墨,墨墨還在低燒,蘇顏顏不想讓他難過。
而且,墨墨那邊有文姐和桑漠寒看著,估計沒什麼問題。
打開藥袋子,蘇顏顏將藥都拿了出來。
但沒鏡子,確實不好操作,想了想,她把手機找出來,想用前置相機當鏡子。
一打開前置鏡頭,就看到裡頭有一張陰沉沉的臉。
她嚇了一跳,往後看,不知何時桑漠寒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她拍了拍胸脯說:「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而且,還是在醫院這種地方,任何一點異常都會讓人聯想到一些恐怖的事情。
「剛才為什麼不理我?」桑漠寒陰著臉走進來。
蘇顏顏說:「你不是在打電話麼?不想打擾你。」
「我覺得你對我非常有意見。」桑漠寒算是看出來了,蘇顏顏對他很不爽。
蘇顏顏心想你知道就好了。
但桑漠寒接下去就是一句,「我不明白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今晚,我在電話里聽到一聲巨響,就趕緊讓江助趕去了公寓,救了你,送你來醫院,我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聽到,就看你一直拉著臉,你對我,真就有那麼恨?」
聽到這話,蘇顏顏頓了頓,臉上的冷意散了一些。
今晚桑漠寒救了她,她是不該對他這樣,否則現在的她,可能是屍體一具了。
「對不起。」沉默片刻,蘇顏顏道了歉。
之所以會拉著臉,是因為盛晚煙的出現,但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該感謝還是會感謝,看著桑漠寒說:「你今晚救了我,我非常感謝你,要不現在的我,可能不是在這裡,而是在停屍間。」
聽不得她這麼說,桑漠寒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坐下拿過她的藥袋子,擰開了碘伏。
蘇顏顏疑惑地看著他,「你幹嘛?」
「幫你塗藥。」說完,他拿著棉簽沾了點碘伏,捏起她的臉塗了上去。
涼涼的觸感落在她臉上。
蘇顏顏覺得有些怪異,想去拿他手裡的棉簽,「我自己來吧?」
「你看不見。」桑漠寒眸色淡淡,但語氣溫和了一些,似乎已經不生氣了。
蘇顏顏說:「沒關係,我可以用前置鏡頭看。」
「別那麼麻煩了。」桑漠寒的語氣不冷不熱的,抬高一些她的下巴,將藥膏也塗了上去。
蘇顏顏心想成吧,反正也就兩分鐘的事情。
塗完了藥,不知道桑漠寒是怎麼想的,忽然湊過來,在她臉上吹了吹。
蘇顏顏腦神經一繃,本來都要睡著了,被桑漠寒這一吹,頭皮都發麻了,不解地看著桑漠寒,「幹什麼?」
「給你吹一吹。」桑漠寒理所當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