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薄言心口一緊，那些畫面就在心頭粉碎了，他沉聲問：「怎麼出車禍了？」
「回酒店的路上，綿綿小姐看到了一家粥店，她說你愛吃響螺粥，就讓我停車，她想下去給你買粥，結果，就被人撞了……」
封薄言趕去了醫院。
厲綿綿一身病號服，靠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
「綿綿，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封薄言走進病房裡，拉著她檢查了一番，「哪裡受傷了。」
「寒哥哥，我沒事，當時只是受到了驚嚇而已，人沒事。」厲綿綿搖著頭，可眼睛卻濕潤了，楚楚可憐。
「怎麼了？綿綿，你為什麼哭？」封薄言看出她情緒有波動。
厲綿綿搖著頭，星眸微垂著，「其實不是那輛車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
她憂傷地說：「寒哥哥，你跟那位姐姐走的時候，我就怕你不回來了，我有點恍惚，路上，我想到了你愛吃的粥，我想著我給你買你愛吃的粥，你一定會回來的，可沒想到，我還是走神了，沒看到迎面開過來的車，所以才會……」
封薄言聞言，目光內疚，「對不起，我今天不該扔下你一個人走的。」
他答應過餘生要好好照顧綿綿，答應過的。
厲綿綿猛地抱住他，將腦袋靠在他肩上，流著淚，「寒哥哥，你別離開我，那天晚上……你答應過我，你會一輩子照顧我的……」
她摸著自己的小腹。
封薄言望了一眼，神情充滿了沉重之色。
當時，厲父看出他是個人才，讓他擔任ST紡織的總經理。
他剛上任，就看出集團有一個老總是鬼，他當機立斷，就將那個老總給開除了。
老總被開除，怎麼能甘心？
於是買兇殺封薄言，厲綿綿偷替他擋了一刀，傷到了子宮。
醫生說，厲綿綿再無生育的可能了。
那時，厲綿綿肚子上都是血，失血過多，躺在急救床奄奄一息地說，沒有人會愛一個不會生育的女人的，她不想治療了，反正治好了也只會被人嫌棄。
封薄言怕她失去活著的意志，於是握著她的手，說他願意娶她為妻，只要她活下去。
後來，厲綿綿真的活過來了。
厲父聽聞厲綿綿不能生育了，才接受了封薄言這個孤兒，讓他們訂婚。
想到過往，封薄言的心頭被愧疚占據，他的第二次生命是厲綿綿給的，她不僅救了他，後來還替他擋了刀。
這些回憶，堅定了封薄言的念頭。
他走出病房門，給葉星語打了個電話。
聽說那個女人如今掌管了一家集團，她還有個兒子，她過得很幸福，相比之下，綿綿更需要他。
隔了一會，葉星語接起了電話，嗓音清溫，「餵。」
「是我，封薄言。」封薄言已經用回了自己的本命，這本來就是他的身份，他不需要丟棄。
葉星語道：「我知道。」
「我想清楚了，我們離婚吧，我已經忘記你了，也確定我對你沒有感情了，如果就這樣回去和你們一起生活，我覺得我好像在跟陌生人過日子。」
葉星語似乎猜到了，長長的睫毛垂著，「然後呢？」
「我認為我接受不了，而且，綿綿她很愛我，很需要我，她是我的恩人，給了我二次生命，我理應報答她。」
葉星語沒說話。
封薄言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他已經忘記她了，他們之間就像陌生人，可是他竟然有種怪異的內疚感，他接著說道：「你不缺錢不缺家人，有個那麼可愛的兒子，你很幸福。」
葉星語笑了，冷笑那種，「封薄言，那也是你兒子，你當真要為了一個外面的女人拋妻棄子？」
「綿綿不是外面的女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葉星語的回答很冷淡，但是又覺得不解氣，追加了一句，「還有，我幸福不幸福的，都是我自己努力工作爭取來的，不是拿來給你跟那個女人比較的。」
「我沒有做比較，只是我答應過，會對綿綿負責。」封薄言的態度很冷漠。
葉星語譏誚，「封薄言，離婚的話，你一定會後悔。」
她這句話有威脅之嫌。
封薄言這輩子，最恨別人威脅他，眯著眼硬氣道：「不可能。」
這三個字說出來，葉星語忽然有些氣餒，「隨你。」
「那就明天民政局離婚？」
葉星語沒有說話，過了半晌掛了電話。
傍晚，葉星語坐在院子裡，手邊放著一杯紅酒。
風吹起她的長髮，她抬手揉著太陽穴，似感覺很疲憊。
西西上完馬術課回來，看見她的模樣，似乎有了某種預感，走過來輕聲道：「老爸不回來了？」
葉星語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他要離婚？」西西又問。
葉星語不知道怎麼說，只能點點頭，「他忘記我們了。」
「他會後悔的。」西西看著葉星語，雙目沉靜。
他不像小時候那般難過了，想了想，忽然說：「算了，媽咪，他要離婚就離婚吧，你也去認識帥氣的叔叔，到時候看誰後悔。」
葉星語揉太陽穴的手一頓，看向他，「西西，你不難過？」
「我為什麼要難過？」西西挺起胸膛，「他不要我們，是他的損失，但是他要離婚，他必須分財產給媽咪，還有星湖畔這套房子，他一點都別想拿走。」
這些，葉星語自己都沒有想過呢，西西倒是想得深遠。
他不僅想得深遠，還開始想報復他老爸了呢，「既然他不仁，我們就不義，媽咪，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去認識帥氣叔叔，到時候我叫別人老爸，等他恢復記憶了，氣死他！」
西西說著就去做計劃了，噔噔噔跑上了樓，打開了書房門，又打開電腦，想了想，在搜尋引擎上輸入：婚戀網站！
葉星語不知道他幹嘛去了，她就覺得，西西是心裡有氣，她打算再跟封薄言談談。
*
翌日。
上午十點，葉星語遲遲沒來。
封薄言站在民政局門口，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他拿出手機撥號。
葉星語接了，說：「急什麼？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