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
「你剛才為什麼要說那些話?」葉星語將自己的手從封薄言手裡抽出來。
封薄言不肯,握緊了一些,蹙著眉說:「難道不對嗎?我們確實是在和好的階段,有復婚的打算。」
葉星語沉了一口氣,看向封薄言,「你真覺得我們能在一起?」
封薄言沒說話。
葉星語面容苦澀,終於忍不住道:「我們的父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在一起?」
「你可以一輩子都不怪我?不恨我?想起你爸爸的事情,可以不對你爸爸愧疚?」
「見到婆婆和爺爺的時候,可以不對他們愧疚?」
葉星語一連問了幾個問題,這些原因,都是他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封薄言看著她,葉星語知道他答不出來的。
他們倆之間的情況太複雜,複雜到無論如何都解決不了了。
她起身想走。
封薄言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給抱住了。
熟悉的雪松香侵襲過來,葉星語愣了愣,就聽到他在她耳邊說:「我也曾被這些原因折磨過。」
「你嫁給我的時候,我是很不願意,我恨不得殺了你,可是,我又忍不住被你吸引,告訴自己,你是無辜的。」
「我對自己說,我不可以對你心軟,不能喜歡你,總是對你擺著個臭臉。」
「可你好像總是看不懂我的冷臉,無論我對你多冷漠你都要湊上來,經常性纏著我,賴在書房裡不肯走,時日久了,我有時看見你,就會感覺你像一隻貓,一隻陪在我身邊靜靜的,乖乖的,可憐的小貓。」
「你求我買下榕九台那天晚上,我的心被撥動了,不是因為你勾引人有一套,而是因為,我的感情壓抑太久,已經壓不住了。」
「後來我忍不住對你好,可又不想背叛我爸,所以只能繼續給你冷臉看。」
「看到你痛苦,我也曾想過放了你,成全你,也放過我自己,從此我們就各走各的路,做個陌路人,餘生安好。」
「可是,我做不到。」
「你坐牢的那段時間,一面都不肯見我,可我,卻天天能見到你,你知道是為什麼麼?」他推開了一些距離,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因為我產生了幻覺,我一回到樾園,就能見到你……」
「我在書房裡工作,我會聽到外面有人在笑,好像是你看電視,然而我走出來,客廳卻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我回到臥室里,我好像看到你在飄窗前畫圖,可等我走近了,你就不見了,只剩空蕩蕩的飄窗。」
「我在院子裡,就好像能看到你在種花,在盪鞦韆,你笑得那麼開心,可是我走近了,你就不見了……」
「我散步的時候,你也好像一直陪在我身邊,靜靜的,不說話,也不曾離開,可只要我回頭了,你就會像風一樣消散不見……」
這些話,他從來沒告訴過她。
她入獄裡,他產生了很多幻覺。
可他每次去監獄求見她,能得到的,只有一句話,「她不願見你。」
於是在那一百多個日夜裡,他思念成疾。
「你可能甚至不知道,你出獄那天,我有多高興,為了盼這一天,我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準備,想要以最好的狀態形象見到你,可等我滿心歡喜趕去監獄,卻看到你上了裴延遇的車。」
「那瞬間,我感覺我的心都碎了,可我更清楚,我無法接受你跟任何人在一起,葉星語,我做不到放開你……」
他看著她,眼睛又傷又深。
葉星語心裡五味雜陳,垂下了眼眸。
「回到我身邊吧?」封薄言抱緊她,眼底是深沉難測的情,「這件事,我們不說就好了,沒有人會知道。」
封競遠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該受到懲罰的人已經全部死了。
葉世華成了植物人,所有的恩怨都該煙消雲散了。
封薄言已經為父親報仇了,人生剩下一片廢墟,只剩葉星語這一個願望了。
所以他也要去追求他的幸福了。
心理醫生告訴他,如果封父還在這個世界上,肯定想看到他幸福的,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為他報仇後,卻因為他一輩子愛而不得,痛苦,不開心。
他的心結被解開了。
如果他沒跟葉星語在一起,那麼她將會是他人生第二個心病,再無治癒的可能了。
「我……」葉星語還是很猶豫,她想拒絕。
可是封薄言已經快她一步吻住了她,將她拒絕的話都封在口中,熱烈虔誠地吻著她。
「別再說那些話了,星寶,我知道你心裡也喜歡我,愛我……」
他再一次吻住她。
這次的吻又急又纏綿。
葉星語被吻得招架不住,根本推不開。
可是她也明白,她不想推開,可能是因為他剛才說的話,讓她很震撼,心裡又澀又甜,千迴百轉,但終歸是不想再推開他了……
吻完,兩人面對面坐著,有些尷尬。
封薄言笑了,手指撫上她的眉梢,溫柔地說:「星寶……」
葉星語一秒皺眉。
「星寶……」他的聲音纏綿,一聲聲喊著她,「星寶,我每天都好想你。」
葉星語被他說得渾身雞皮疙瘩,忍無可忍推開他,「別那麼肉麻。」
封薄言沒有防備,被她推得摔在床上,拉到了傷口,嘶了一聲。
葉星語嚇到了,趕緊問他:「你沒事吧。」
「你力氣太大了,扯到我的傷口了。」
葉星語臉嚇得微白,「那我去喊沈醫生過來?」
「不用。」他拉住她,摟在懷裡,「我給他打電話就行了。」
「誰找我?」
說到曹操曹操就到。
沈清越剛好要來給他換藥,拿著托盤推開門,就看到兩人抱在一起,他挑了挑眉。
葉星語瞬間尷尬,從封薄言懷裡出來,跳下了床。
沈清越意味深長看著她笑。
葉星語臉都紅了,拿著水壺說出去接水。
等她走了,沈清越坐下來給封薄言換藥,問他:「跟嫂子和好了?」
封薄言躺在床上,陽光落在他臉上,連眼角眉梢都漫著喜悅,「嗯,應該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