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今晚不會放你走

  賀詞送了姜幼之後要回來復命。

  池妄吸了口煙,嗓音略微沙啞,「把她送去她外公那裡了?」

  房間裡沒開燈,煙霧噴薄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濃濃的一團,他隱約看見了玻璃上,倒映著一道小小身影。

  池妄怔了下,低頭嗤笑,他是神經衰弱了麼,腦海里的幻影竟出現在眼前。

  「去給我叫醫生過來。」

  他吩咐賀詞,身後卻半天沒有回應。

  池妄本就心煩,沒什麼耐心地擰眉轉身,「怎麼回事,讓你送個人,嘴被膠水粘住了……?」

  話音還沒落,他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小人影,黑暗中就那麼嬌小的一團。

  池妄愣住了,夾在指間的一長串菸灰,在顫抖中掉落。

  姜幼也沒說話,黑黢黢的大眼盯著他身後某個地方,等他反應過來時,他才意識到姜幼在看他後背。

  池妄身子一顫,幾乎是一瞬間轉身躲開她的視線,面對著她,滿臉冷漠,「不是跑了嗎,還回來幹什麼?」

  姜幼依舊不言語,睜眼看著他。

  池妄被她盯得如芒在背,那燒灼的痛感又上來了,他覺得自己應該撐不了多久,咬牙壓下她回來的欣喜,惡言惡語地趕她走,「看你淋得這一身,髒兮兮的,快滾去洗澡。」

  說完不再看她,往菸灰缸里用力摁熄了菸蒂,抓起搭在椅子上的浴袍往身上套。

  料子再絲滑,摩擦到潰爛的傷口也是疼的。

  池妄動作倉促,要硬生生套上去。

  「啪」得一聲輕響,燈光乍泄,打斷了他穿衣服的動作。

  池妄僵在書桌前,那麼點昏黃的燈光,卻充斥了整間屋子。

  姜幼站在他身後,已經看到了他整個後背。

  血肉模糊。

  用這四個字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賀詞說,這就是答案。

  姜幼眼淚決堤。

  海上瀰漫的大火,池妄用濕衣服把她整個罩住,而他自己在滾燙的沸水裡,被烈火灼燒。

  洛懷州站在船上戲弄他,是不是身在煉獄的感覺,洛懷州不僅眼睜睜看著他承受疼痛,還帶走了他拿命救回來的姜幼,把他扔在海里。

  姜幼住院期間,池妄不是不想去看她,他根本沒從床上起來,因為傷得最嚴重的那個人是他。

  池妄昏迷期間喊的是姜幼的名字,醒來的第一時間,猛的抓住賀詞的手,問姜幼怎麼樣了。

  他擺脫了醫生和沈雲心的眼線,趕去找姜幼,結果看到的是她要跟洛懷州走。

  所以那天在機場,他才會那樣生氣。

  這世上除了池妄,沒有誰會拿命去救她。

  姜幼不能體會這句話的含義,現在她明白了。

  她低下了頭,眼淚砸在地板上,「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池妄神色戲謔,「告訴你幹什麼?告訴你,傷就能好?還是告訴你,像你現在這樣,跑回來可憐我?」

  滿眼諷刺譏誚。

  姜幼啜泣了一聲。

  他倒是無所謂了,靠著書桌,從煙盒裡取了煙銜進嘴裡,打火機按了半天沒點燃,顯然還是有點心煩,「啪嗒」扔桌上,昏昏暗暗的視線中,扭頭看了姜幼一眼。

  姜幼眼圈紅的像兔子一樣,仰頭看著他,眼裡還有些執拗。

  他從嘴裡摘下煙,呵了一聲,「你這是愧疚還是感動?」

  姜幼紅著鼻頭,明知他故意的調戲,她認真地回答,「都有。」

  「那你別感動得太早,既然都被你看到了,今晚我不會放你走。」

  姜幼眼眶懸著淚珠,目光坦然,「我沒打算走。」

  池妄抓住她的手臂,黑眸幽幽,「這可是你自投羅網的!」

  姜幼點頭,「嗯」了一聲。

  他瞬間釋放出危險的氣息,將她抵在了書桌前。

  池妄握著她的手腕的手又硬又緊,似想從她臉上探究出什麼。

  姜幼感覺到了疼,她抬起頭,對上他灼灼目光,「你想幹什麼?」

  「解決疼痛最好的辦法,用激烈且興奮的運動去覆蓋。」

  姜幼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敲門聲打斷了緊張的氣氛,賀詞帶醫生來了。

  姜幼連忙推開他,慌慌張張轉身去開門。

  賀詞領著醫生進來,總覺得氣氛不太對,二人大氣不敢喘。

  姜幼打破寧靜,對醫生說,「請你幫他看看背上的傷,拜託了。」

  醫生戰戰兢兢地看向池妄,「池先生……」

  池妄黑著臉在沙發上坐下,讓醫生給他看傷。

  整個房間空氣稀薄,賀詞在一邊不敢吭聲。

  醫生更是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生怕弄疼了他。

  可姜幼看到他一背的傷,忍不住眼眶溫熱,怕被發現,她慌忙轉過身去。

  上完了藥,醫生交代完注意事項,賀詞送醫生出門了。

  只有姜幼仍留在房間裡。

  池妄抬頭便看見了她的眼淚。

  他扯了扯蒼白的唇,「你不是恨我在車上那樣對你?應該巴不得我全身潰爛流膿,最好痛到滿地打滾,你樂意看到的,還哭什麼?」

  姜幼咬了咬唇,再也說不出違心的話,「我是恨你,但我也見不得你受傷,這些都是你說的,不是我心裡希望的,你嘴巴怎麼這麼毒,對別人不留情就算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咒自己?」

  「我又死不了。」

  姜幼因為他這句話沒繃住,眼淚流的更凶。

  池妄一瞧她哭的樣子,頭更疼了,「這就是我不想告訴你的原因,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跟死了老公一樣。」

  哭得他心痛死了。

  姜幼眼淚汪汪,聽見他這樣說她,忙把眼淚憋回去。

  你才死了老公。他怎麼還能開這種玩笑!

  「你痛不痛啊?」

  池妄哼道,「沒你打我那一巴掌痛。」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姜幼迅速漲紅了臉,臉頰都燙了起來,下意識把手背到身後去。

  尷尬又窘迫地小聲說,「是你禽獸不如。」

  「我本來就禽獸不如。」

  他一把將她拽到沙發里,手指擒著她的下巴,灼熱的盯著她的眼睛。

  姜幼不躲不避,睜著水潤的杏眼兒,望著池妄英挺的容顏,心跳漸漸失衡…………

  安靜且曖昧氣氛在彼此間蔓延,池妄把姜幼的唇親的紅腫,伸手摸向她平坦的小腹。

  這時賀詞推開門進來,一看就尷尬了。

  「不好意思,我有打擾到你們嗎……」

  池妄沉著臉,「你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