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之前照顧過外公的王阿姨打來的,說話斷斷續續,一直在哭。
姜幼去推池妄,男人一身太沉,推不動。
她乾脆搶過手機,仍以趴在床上的姿勢,接聽電話。
手機放在耳邊,哭聲更加震耳,她讓王阿姨別著急,王阿姨緩過情緒,抽噎著說情況,姜幼好半天才聽明白。
喬南出事了!
在醫院搶救!
姜幼愣著,忽然背上一輕,身體突然被抽空。
高大的人影披上浴袍,在床邊晃動。
池妄背對她站在床邊,從衣櫃裡找了幾件衣服扔床上,直截了當,「穿好,去醫院。」
明明他們還在做這種事情,他又是這樣縱慾的一個人,聽到喬南出事的消息,他的反應似乎比她還要迅速果決。
姜幼有些哆嗦,池妄穿戴整齊,她還在扣內衣。
扣子扣錯了,她指尖蒼白,在較勁。
「別慌,我來。」池妄握住她的手腕,包裹的掌心把她燙了下。
她縮回手,池妄給她穿好內衣,垂眸掃向她泛紅的嫩肉,克制著喉嚨里的火,伸手從抽屜拿來濕巾。
姜幼呆呆坐在床上,還沒從喬南的事回過神,異樣觸感讓她轉過頭。
男人站在床邊彎腰給她清理,這種事情他常做,姜幼倒不扭捏,只是他的鎮定讓她意外。
昏暗的燈光籠罩著他認真的眉眼,這個角度看過去格外靡艷。
目光自然而然落到池妄未消減的欲望,她滿臉尷尬地問,「你……難受嗎?」
打擾了池妄的興致,她怕他不高興。
池妄垂著眼皮,長而密的睫毛蓋住眸中幽暗,「你弟弟的命要緊。」
磁性的嗓音染上暗啞,像是被大火燒壞了一樣。
清冷的面孔鎮壓著體內躁動不安的血液。
原本再來兩下,他就要到頂了。
突然被打斷,想殺人,比死還難受。
但他再禽獸,那是她表弟,他還沒瘋到六親不認。
姜幼不安地拉著他的衣擺,眼睛紅紅的。
池妄攥住她的小手放進自己兜里,摸了摸她的腦袋,「先別慌,什麼情況,去了再說。」
在姜幼眼裡,池妄偏激、暴躁、易怒,然而面對這種突發情況,他總是比她冷靜鎮定。
池妄給姜幼穿上褲子,套了羽絨服,戴上帽子和圍巾,直接抱著她出門。
賀詞已經在地下車庫等了。
「開車要一多小時,先在我懷裡睡會兒。」
姜幼搖搖頭,小臉蒼白,「我睡不著…」
池妄扣著她的腦袋,按在胸膛里,「那就說話,我聽著。」
姜幼想了想,開始說喬南。
她是看著喬南長大的,喬南出生時,她還抱過他。
喬南雖然跟喬沐禾是同一個媽生的,性格截然不同,因為原生家庭影響,喬南從小敏感自卑,懂事早熟。
外公生病後,喬善宏嫌棄外公髒,外公那間房,他進都不會進,就叫喬南去給外公餵飯、端屎倒尿,要不是喬南,外公早就被喬善宏餓死了。
可他也不過是才滿十歲的孩子,本該是天真浪漫,被家裡人寵著的年紀,姐姐成天跟男人約會不著家,爸爸又是個吃喝嫖賭的酒鬼,他除了得想辦法填飽自己的肚子,還要照顧每晚爛醉回來的爸爸。
姜幼很心疼他,也感同身受,但姜幼比他幸運,她出生就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哪怕後來失去疼愛她的雙親,也有池妄給她彌補了那份家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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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姜幼像個無頭蒼蠅,池妄始終安靜抱著她,目光沉靜,堅固有力的臂膀,給她最大的安全感。
到了縣城醫院,王阿姨看見姜幼來,慌慌張張起身。
「王阿姨,南南怎麼回事?」
王阿姨止不住哭腔,「南南學校放寒假了,我看他一個人在家,就讓他上我那去住,今晚我兒媳婦帶孩子過來,他就說要回家……我一直不放心,結果晚上十二點,他被路過巷子口的人發現倒在地上!」
池妄肅著臉,眼眸漆黑,「報警了嗎?」
王阿姨知道池妄身份,敬畏搖頭,「聽發現他的人說,是被幾個混混給打了。」
混混抓著十歲小孩打?
池妄偏頭,低聲吩咐賀詞,「去聯繫警察。」
「是。」
王阿姨滿眼自責,「我……我就不該讓他一個人回家!」
「沒事,這不怪你。」姜幼抿唇看向搶救室。
她明白這種寄人籬下的心情,或許是王阿姨的兒媳婦說了什麼,喬南才執意要回家,但這不重要,此時她更擔心的是喬南,她不知道喬南被打的有多重,只希望他能平安無事地從搶救室出來。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
喬南在術中止不住血,急需要輸血,然而血庫不足,需要家屬獻血。
「我來。」池妄從姜幼身邊走向醫生。
「池妄……」姜幼拉住他,「外公已經夠麻煩你了,南南的事,我自己來吧。」
「你?」池妄滿臉質疑,「來個例假都會暈倒的小豆芽菜,瞎湊什麼熱鬧?」
姜幼頓時滿臉通紅,羞恥地瞪了他一眼。
能不能管住點嘴,這麼多人呢!
「你男朋友說得沒錯,他身板結實,應該能抽不少。」小護士眼睛都黏在池妄身上,兩眼放光跟個吸血鬼似的。
「……」
姜幼不想貧嘴,仰頭看著他,「先抽我的,不夠的話再說?」
「只要有我在,獻血這種事,永遠輪不到你。」
最後姜幼和王阿姨的血型不匹配。
池妄倒顯得意,「這兒就我跟他血型匹配,再磨蹭,你弟弟還救不救了?」
姜幼無話可說。
池妄抽了血,臉色微微蒼白,立即起身去接電話了。
喬南從搶救室出來,脫離了危險。
姜幼出去找他。
樓道燈壞了,男人靠著窗在吸菸,微弱的月光從窗外灑落,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
「池妄……」
他在黑暗中抬起頭,看著她一步步下樓梯。
「來這幹什麼,不去看你弟弟?」
「我擔心你。」姜幼走到他面前,「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他唇色發白,側頭把煙按熄在窗台,關了窗,「這裡冷,快回去。」
姜幼不走,「你幹嘛抽那麼多血?」
池妄抬眸,「心疼我?」
姜幼抿唇不說話,柔柔看著他。
池妄讀出了她的眼神。
伸手把她撈進懷裡,薄唇貼著她耳朵,漫不經心地笑,「要是心疼我的話,親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