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數字 完
周圍的一切再次消失。
……
「張醫生」也再次回到了那間被鮮血覆蓋的空間裡……手裡仍然握著那把刀，而面前，那個消瘦的又一次掙扎著，從血泊之中爬了起來。
「嘿嘿～你……終於……想起來了麼？」
他壓著嗓子說到，由於肺部被貫穿了不知道多少個窟窿，所以說話時有些接不上氣。
「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張醫生問到，此刻，他正沉浸在剛剛復甦的記憶之中，而對於對面男子的仇恨，早已經消失殆盡。
「你都已經知道了，不是麼……你殺了個女人，之後偽裝成一名精神病患者來逃避責任。而在那之後的漫長世間裡，你漸漸地無法忍受自己真實的內心世界，所以你的潛意識便自行封印了那段使你痛苦不堪的記憶，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精神病人」。嘿嘿，虛偽的連自己都要欺騙呢，真是有趣……」那人回應道。
張醫生再次看了看自己染滿鮮血的雙手……
「啪……」手中的尖刀掉落到鮮血之中，他痛哭著蹲下，用雙手掌心揉著自己的眼睛，之後又插進頭髮里，死命的往外揪著，任憑血跡抹的滿頭都是。
「我殺了她啊……嗚嗚……我殺了她啊！！！」
他在喉嚨里哀嚎著，聲音中透漏出一股迷茫和悲傷的情緒。
而站在一旁的男子看到他這個樣子，卻顯得很是驚訝。「哎？你哭什麼啊？」他問到。
「張醫生」愣了一下……他抬起頭，呆呆的望著對方，鮮血和淚痕混在一起，讓他的臉顯得泥濘不堪，而他看著對方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我殺了人……」張醫生控制了一下情緒，之後鬼使神差的回應了對方。
不料，對方的話再一次讓他不知道該擺出一副什麼樣的表情，甚至連剛剛凝聚出來的悲傷與自責都消散了許多。
「殺人而已啊……你難道就因為殺人哭鼻子？而且還只是殺了一個！你是小孩子麼？」那人說到，語氣中竟然微微的透著一股嫌棄。
「張醫生」愣住了，眼角還掛著一道若有若無的淚痕，但是他眼中的悲傷完全被震驚所覆蓋了……「你……你在說什麼啊？」他不由的吼道，因為對方說的話，已經超出了自己所理解範圍。
「虛偽嘛，所有的人都是虛偽的，沒有例外，人們自知無法改變一切，卻又捨不得離開，所以只能在默默承受的同時，活在內心構築的烏托邦之中，把身體交給了現實，靈魂卻游離在幻想與美滿之間……這本就是虛偽的原型，況且你竟然能把自己都欺騙到分不清真實與虛幻的地步，說實話，我很欣賞你。」那人用稍微快一點的語速說道：「但是，你的殺人手法實在是太差勁了，而且衝動，其實只要你再忍個一年半載，做出一些你們彼此恩愛的假象，再找一個你絕對不希望她死掉的事情作為契機，這樣隨便搞一搞，弄出一個事故的樣子就好了嘛，結婚紀念日喝多了煤氣中毒，洗澡時觸電，墜樓身亡，最不濟，你把副駕駛的安全帶做點手腳，趕上下雪天製造一場交通事故總會吧，運氣好點還能得到一份保險，那些錢夠你下半輩子每個星期換一個女人了。……所以說你們這種殺人犯真是……哎……太不靠譜了。」
那人哇啦哇啦的說著，而這時的張醫生真是傻眼了，他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對方，隨後，他竟然真的在對方的表情中看出了那種「我看好你呦」的欣賞和「恨鐵不成鋼」的擔憂。
「可……可是，你廢了這麼大的力氣，不就是要揭穿我的，之後將我繩之以法的麼？」張醫生又戰戰兢兢的問到，他還是不敢相信對方的話……這個瘋子，竟然說他很欣賞自己，而且在那之後，他好像是在……教自己怎麼去殺人？
「揭穿？得了吧～誰有閒工夫來揭穿你這種三流都算不上的殺人犯啊，我只是找到了一個有趣的「異常物品」，拿你來做個實驗而已！」那人瞪個死魚眼，有氣無力的說著。
「啊？異常物品又是什麼東西啊？」張醫生已經完全懵逼了，他覺得，這應該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荒誕的夢了。
對面的男子嘆了口氣，表現得有些不耐煩，但是還是回答道：「額……異常物品啊，就是那對椅子，一共兩把～可以讓一個人進入另一個人的意識世界，看樣子是一個多世紀前，用一種很奇怪的工藝製作而成的……作用嘛～像是用來治療精神病的……其實我覺得用於審訊也可以，管它呢。」
張醫生張著大嘴，他好像聽懂了對方的話，但又好像沒聽懂。所以只是一言不發，傻了吧唧的望著對方。
消瘦男子擺了擺手：「好了，說多了你也不懂，不過關於你自己的故事，你也應該都回憶起來了吧，那麼，就去打開那扇門吧……」
說完，他就撇了一下嘴，示意對方往那個方向看。
「張醫生」順著望過去，在視線所及的地方，一扇病房的門緩緩的浮現出來，越來越清晰，而在門上，布滿了交錯的鐵鏈，纏繞交織著，並匯聚到一把巨大的密碼鎖上。
「這是什麼？張醫生很平靜的問到，時至此刻，他覺得再離奇的景象自己都能接受了。
「這就是你內心最深處的那把鎖～也只有你能打開它了。」一旁的男子也很安靜的回答道
張醫生聽完後，定了定神，隨後猶豫了幾秒鐘，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好像是輕鬆了許多。
這口氣夾雜著他內心最深處的畏懼和欺騙，憋在喉嚨里，一直憋了十幾年。
他向著那扇門走去……來到那把巨鎖前。鎖的正面，是一個三位數的轉輪密碼。
張醫生看著密碼鎖，又看了一下自己的病號服，視線在胸前的「202」上停留了一下。
緊接著，他伸出手，在轉盤上將數字撥到了202。
這是他的病號。
他回憶起來了，也承認了，自然也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變成一個精神病患者……
這個病號服的號碼，就是他內心最深處的鎖，也是他人生另一條道路的開端……
而鎖的那一頭，都是他的故事。
……
「咔」的一聲。
鎖開了，那些鏈條像是陳年的蛛網一樣，簌簌的落下。
門……也開了……
……
……
……
陳笑睜開眼。
第一秒映入眼帘的，是那面牆，斑禿的紅磚歪歪扭扭的堆砌起來，底部張滿了苔蘚，木質腐爛的氣氛衝進鼻腔，讓他不由的聳了聳鼻子。
他知道，自己醒來了，脫離了那夢境中的夢境中的夢境中的夢境……
他跟隨著「張醫生」的意識，引誘著他一次次的自己去解開了夢境中的迷題，穿越層層枷鎖，
還是那種不真實的恍惚感～但是由於經歷了太多次，所以他早就適應了這種感覺。
接下來，他扭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側。那裡坐了一個人，穿著一身病號服，以陳笑的觀察力，能清晰的看到他前胸的患者編號。
「202號患者」……也就是夢境中的「張醫生」。
此刻，他還緊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一般。
陳笑又低下頭，其實他知道，自己肯定還坐在那把造型奇特的椅子上……雖然還不知道它的工作原理，但是他知道，這把椅子就是連結夢境缺口之間的門徑。
……
……
……
其實，xx市精神病院已經有些年頭了，早在上個世紀初，他就是第一批被建立起來的精神病醫院。
經過一個多世紀的時代變遷，這所精神病院經過了不知多少次大大小小的翻新，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已經就是現在的這個模樣，而它最早的樣子，早已經被遺忘到歷史的角落。
幾天前，這所醫院的一間男廁所下的水管突然爆裂。雖然院方很快安排了搶修，但是由於位置水壓之類的種種原因，導致廁所的地板塌陷。
也就是這個小小的插曲，讓塵封了個多世紀的一個房間，再次重現於人們的眼前。
而這個房間裡所放置的……就是那兩把造型奇特的椅子。
看到這裡，再坐的各位不用想也應該知道了，這兩把椅子就是這次任務所指的「異常物品」。
而咱們勤勞能幹的笑笑同志在晃晃蕩盪的來到這所精神病院後，用了不到20分鐘，其中15分鐘還是在路上，就確認了這兩把椅子就是此次任務的目標。
廢話，這個時間點，這麼個突然塌陷的大坑，這麼個被掩埋了一百年的狹小房間，還有兩把造型如此清奇的椅子。傻子也能看出來這椅子有問題啊！
其實如果是別的外勤組人員來執行這個任務，應該就是叫幾個人直接抬走就完事了，雖然任務報告會寫的難看點，但是起碼沒什麼危險。
但是陳笑這貨可不一樣，抱著不作死就水不出字數的…………啊不對不對，是抱著認真謹慎的工作態度，他準備親自來試一試這兩把椅子的「異常之處」到底是什麼。
所以，陳笑這貨就仗著基金會發給自己的那本權限極高的證件，硬是要求院方找了一個患者，跟著自己坐到了這兩把椅子上。
其實院方根本不理解這個長相難看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要求，但是既然對方開口了，那也沒辦法，畢竟那個證件的權限高的嚇人，索性就按他說的來吧，只是去配合一下，在椅子上坐一會，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而選中的這個倒霉蛋，就是「張醫生」。
接下來，在兩人一同坐到椅子上之後，陳笑便進入了對方的意識世界……再之後的事情諸位也都清楚了。
至於為什麼是陳笑進入了「張醫生」的意識世界，而不是相反的形式，這個問題陳笑還沒有太搞明白，估計和椅子的座位有關，可能一個是輸出端，而另一個是輸入端，就像神經系統的突觸。
還有，為什麼每個夢境之間的關鍵點都是一串數字，這可能是由於這個「精神介入」的技術還不太成熟，只能用最基礎的數字來聯通彼此，而像是漢字，或是某件物品，甚至是一整段事件，當時的技術還達不到完成這種操作的水準。
不過總得來講，這兩把椅子的「異常特性」，已經被陳笑所破解。
同時，還順便解開了一個精神病人十幾年的心結。
「喝啊……」
一聲驚呼自耳邊傳來。
陳笑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個「202號病患」醒來了。
於是，他轉過頭，望向了那個方向。
只見對方也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最後扭頭望向自己。
他微微的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一些，之後視線上下打量了一下陳笑，猶豫了許久……
「這裡……是真實的麼？」
他呆呆的問到。
陳笑移開了看向對方的視線，低頭解開了自己腰間的束縛帶，站了起來。
「真實？呵呵，沒想到有你這樣經歷的傢伙居然還會在意什麼是真實的啊」陳笑回應著，並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
「202號病患」沉默了，他低頭不知道望向哪裡，過了很久，才慢慢的抬起頭……看向對方，漏出了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是啊，是不是真實，又有什麼關係呢？」
陳笑一聳肩，表示他並不想聽對方討論這種問題，他已經大概摸清了這兩把椅子的功能，而此刻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只不過是自己任務中的一個道具而已，所以緊接著，陳笑便來到椅子的正後方，從那個不知用什麼方法，能將夢境中的關鍵數字列印在紙頁上的小隔板里，掏出了一張紙。
他看了看紙頁上的數字
「202」
滿意的點了點頭。
之後……便將其撕成了碎片。
緊接著，他又來到了另一把椅子後。
他伸出手，正要去拿這把椅子後的紙條。
突然，他的手停下了……
「這裡……是真實的麼？」
剛剛202號病患的這個問題再一次在自己的腦海里出現。
陳笑猶豫了一下
……
……
不，這對於他來說，已經猶豫的相當久了。
過了大概一分鐘
他笑了，笑的很開心，他明顯是想到了什麼。
「萬一……這兩把椅子不僅僅是讓一個人進入另一個人的夢境那麼簡單呢？」
他自言自語道。
之後，緩緩的收回了伸向那張紙的手。
他突然不想去看那張紙上的數字了。
按理說，那上面應該是寫著「202」
但也可能不是。
但有什麼關係呢。
真實……或者虛幻。
需要分的那麼清楚麼？
最重要的
……
……
是要有趣啊！
（你們看懂了麼？嘿嘿嘿。致敬一下盜夢空間……當然了，我還是寫不出電影裡的那種感覺，繼續努力吧，我覺得我上升空間還是蠻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