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我的女人

  之後蘇彌與一名技術軍官通話、傳輸數據,才知道僱傭軍與蟲族戰場,漸漸平移到巨石帶附近。然而現那周圍混戰一片,技術軍官表示無法分兵來支援,建議他們從蟲族兵力較為薄弱一角往堡壘靠攏,他能調兩艘獵豹那附近接應。

  蘇彌等人同意了這個建議,開著獵豹便往巨石帶方向去了。

  當蘇彌等人滿懷信心開赴太空堡壘時候,女王專屬戰艦,同時升上了天空。

  凌錚靜靜坐沙發上,長久沉默著。而女王站雷達控制台前,迅速檢閱著各方力量戰報。

  下達了一連串簡短有力命令後,她轉頭看著凌錚,發現他依然維持著之前姿勢,沉默抗拒著——即使他已經答應跟她回王城,做她王夫。

  這個男人,如同這焦灼戰況,令她感到頭疼。

  剛剛通訊軍官來報,人類已經奪取了兩顆淪陷星球地面控制權,蟲族留守部隊大勢已去。

  孟熙琮一直拖著打,就算全殲了孟軍,蟲族大軍必定折損過半。再次大舉進攻聯盟,只怕難以取得勝利了。

  雖然對孟熙琮包圍圈很可以形成,沒有聯盟支援情況下,孟熙琮不可能逃出生天。可她卻靜靜思考著,究竟還有什麼方法,能夠以小代價,擊敗孟熙琮?

  那個男人超乎她預料。依據僱傭兵一直以來名聲,包括孟下屬部隊,以前也殷勤替蟲族完成過許多任務。戰爭伊始,是看似「認真」與她使者討價還價。卻沒料到孟熙琮竟然有這個魄力,傾全部兵力,為聯盟擋住蟲族大軍。

  「戰況混亂,你許可能保證蘇彌他們安全離開嗎?」凌錚忽然開口問道。

  「孤從不食言。」她望著他道,然後繼續低頭看兵力圖。

  慢著。

  蘇彌?

  凌錚口中小彌?

  她啞然失笑,驟然想起曾經收到關於孟熙琮情報。那個冷漠僱傭兵頭子身邊,被當成珍寶一樣寵著女人。會是同一個人嗎?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況且,雖然有點不太可能,可想起那個女人無畏模樣,直覺卻讓她認定——就是那個蘇彌。

  她差點就放過了重要籌碼。

  她看一眼凌錚,不動聲色:「你休息,我去指揮艙。」

  凌錚沒有回答,她神色沉靜走到艙門口,凌錚聲音卻忽然響起:「黛碧,與我忠誠相比,愛情是輕如鴻毛東西。」

  黛碧心中一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剛走出休息艙,近衛隊長便跟了上來。因為凌錚話,她語氣顯得格外冰冷。

  「派出近衛軍,不惜一切代價,捉住剛才那兩艘獵豹上人類。」

  巨石陣太空中綿延超過數百公里,孟熙琮將主戰場逐步牽引至這裡,是勇敢,也是風險。

  複雜太空地形中,可以量少避免正面交鋒,而多採用游擊戰與對方纏鬥;但同樣,己方也容易陷入敵方陷阱中。

  然而當人類已收復兩顆行星,蟲族大敗消息傳來時,冥龍卻沒有接到聯盟發兵信息。這多少令浴血奮戰了幾十個小時官兵們心情受到影響。

  孟熙琮中斷與蘇彌通信後,抬頭望著面前星系雲圖。身旁技術軍官報告,蟲族原本留守聯盟兵力,大部分已撤退,往巨石帶過來。

  「指揮官,敵人包圍圈即將形成。請指示。」

  「命令各部,陸續撤退。跳躍到應急坐標……」孟熙琮沉聲道,「簡慕安會應急坐標接應。冥龍號殿後。」

  「指揮官!」副長神色一變,「我來殿後,你隨部隊先撤。」

  「我留下,這是命令。」孟熙琮眉都不皺一下,「各戰艦按序列編號,依此跳躍撤退。」

  其他堡壘強火力掩護下,第一艘傷痕累累太空堡壘,其所屬獵豹和血蜂全部回到甲板,堡壘按口令跳躍離開。

  察覺到人類撤退,蟲族對其他堡壘攻擊加劇烈,令戰機回撤和堡壘跳躍加艱難。而當第二艘僱傭兵堡壘艱難完成跳躍時,巨石陣上方忽然如烏雲密布——從聯盟回撤蟲族軍隊抵達了!

  孟熙琮當機立斷命令道:「每艘堡壘限時1分鐘,立刻執行跳躍。落單戰機返回冥龍!」

  通訊官艱難向各戰艦下達了這個命令——這無疑加重了冥龍負擔。

  仿佛為了印證這個決定後果,數顆核彈,於太空中悄無聲息縱橫飛來,同時擊中太空堡壘龐大身軀。冥龍如同即將傾覆航船,太空中重重戰慄著。

  作戰中心裡光電閃爍,所有人重重摔地上,個個鼻青臉腫。副長踉蹌著站起來,立刻向地勤小組下達全船重傷部位緊急搶修命令。

  孟熙琮扶著指揮台站起來,眉宇中一片厲色,他抬頭看了看雷達中其他堡壘撤退速度,清喝道:「再堅持十分鐘!」

  站立設備後通訊軍官,卻這時面色古怪放下了耳麥。他躊躇片刻,抬頭看著孟熙琮。

  「指揮官……」他斟酌道,「我們收到一段蟲族通訊請求——它們說,您女人,它們手上。」

  孟熙琮冰冷眸看過來,怒喝道:「凱瑟上尉!你派去接夫人獵豹哪裡?」

  之前負責與蘇彌通訊技術軍官,被人扶著滿頭是血從傾倒設備下爬起來,他連滾帶爬衝到控制台前,迅速清查甲板傳來獵豹登艦記錄。然而他無法置信抬起頭,艱澀對孟熙琮道:「指揮官,獵豹沒有回來。」

  與此同時,其他所有堡壘幾乎撤得乾乾淨淨,只余冥龍號和數十架中型戰艦,形成傘形防衛序列,被蟲族大軍重重包圍巨石陣一側太空中。

  「指揮官!」副長臉色十分難看,「我們超光速跳躍引擎被核彈擊中了。修復需要二十分鐘!」

  孟熙琮眸色狠厲:「命令其他戰艦執行跳躍!」

  「指揮官!」作戰中心全體軍官齊聲驚呼。

  「您先轉乘其他戰艦!」副長堅定道,「我來指揮冥龍掩護。」

  孟熙琮沉默著,這時技術軍官卻報導蟲族停止了攻擊。通訊軍官道:「指揮官,蟲族女王要求與您通話。」

  孟熙琮抬手按下控制台上通訊鍵,短暫沉默後,蟲族女王聲音響徹作戰中心。

  「孟熙琮,孤不想殺你,也不想再做無謂犧牲。」低沉女聲有一種格外冷靜力量。

  「聯盟並沒有分兵支援你。」她說,「你們已經被丟棄,投降吧,只要你承諾不干涉蟲族和聯盟戰爭,戰爭勝利後,你只要做孤子民,依然可以獨立統治自由星球。這個條件孤只提供一次。」

  孟熙琮面前顯示屏,忽然傳來一片放大圖像。那是蟲族傳來航拍影像。

  「如果你不同意,孤先殺你女人,再擊毀你堡壘。」女王道,「沒有孟熙琮僱傭軍,將是一盤散沙,被孤趕殺絕。」

  孟熙琮抬頭看著那圖像,心中驟然一疼。

  那是兩塊高牆般巨石之間空曠地帶,四艘噴塗銀色十字獵豹,被十艘體積超過他們十倍蟲族戰艦團團圍住。蟲族戰艦機腹上,清晰印著女王之眼——表明那是女王近衛軍,傳說中蟲族數量稀少精銳。

  或許已經經歷過一番鏖戰,那些獵豹機體都有些殘缺,有機翼受損,有機腹冒著青煙。近衛軍明顯抱著活捉念頭,所以並沒有急著將他們擊落。而獵豹們沒有還擊——他們武器系統已經損毀,或者彈藥和燃料已經耗。

  「夫人!」站孟熙琮身旁慕西廷一聲驚呼,赫然抬頭看著孟熙琮。

  孟熙琮身體繃得筆直,雙臂撐指揮台上,十指緊緊抓住合金邊沿,仿佛像要以血肉之軀將其撕裂。他微垂著頭,黑色短髮幾乎要遮住深邃雙眸。

  然而只過了幾秒鐘,他清冷聲音,緩緩堅決響起。

  「不。決不投降。」

  指揮中心中所有人都靜默了。

  有女軍官捂著嘴,淚水滾滾而下。

  孟熙琮看著屏幕上瞬間定格畫面,那表示蟲族已經中斷了訊號聯絡;表示女王殺意已生。

  軍官們全部低下頭,開始沉默繼續手頭工作,副長繼續下達超光速引擎搶修命令,空軍飛行隊長命令獵豹和血蜂展開一輪衝鋒……孟熙琮像一座雕塑站那裡,不斷有人來請示,他亦不斷下達命令。

  可這個殺伐果斷屹立不屈孟熙琮體內,他分明感覺到一種銳痛,從胸腔里緩緩升起來。那痛像是一股冰冷而鋒利水流,輕輕淌過他全身,令他從內到外漸漸麻木。

  他從來沒料到,自己會這樣對不起過一個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問她意願,強占她身體,只為鎖住自己失去記憶和秘密。

  他知道她要不多,她只是想找到故土,她對權力、對金錢,沒有絲毫多餘**。而當她被他當成寵物圈養時,她卻動了心——他知道,因為她不經意間看著他眼神,足以令任何男人心柔軟下來。可她分明有一種與眾不同孤勇,驕傲得從來不肯交出自己心。

  直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將她送上死路!第一次,為了籌備多日空襲,他三軍面前不可以留下她,只能給她一句空頭承諾,讓她活下去;

  而現,她憑著自己堅強九死一生就要回到他身邊,他卻為了數萬僱傭兵不白白戰死,為了全盤戰鬥部署,令她再次身陷死地。

  正這時,已經鎖定蘇彌等人獵豹信號方位通訊軍官,聲音有些哽咽匯報:「指揮官,我們失去了他們中第一艘……他們沒有淪為俘虜,伊岱少校剛剛下達了命令——他們自己撞上了巨石帶。」

  孟熙琮只覺得全身血脈都要僵硬,一時間竟什麼也說不出來。

  「第二艘。」通訊軍官聲音死一般沉肅報數,「第三艘。」

  「指揮官!我去救夫人!我去!」慕西廷怒喝一聲,拔腿就往中心外面跑。

  然而通訊軍官摘下了耳麥,他幾乎是面無表情匯報著:「第四艘。全部撞擊巨石帶完成自殺。」

  慕西廷急急剎住腳步,孟熙琮臉色陰霾得像深黑太空,一動不動靜默著。

  他想他終於失去了這個女人,以這種決絕徹底、刻骨銘心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小孟虐心第二遍——

  叫你驗貨,叫你強取豪奪;叫你分開大腿又不吃,叫你嘴硬大男子主義——又被虐了吧

  頂鍋蓋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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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蘇彌與一名技術軍官通話、傳輸數據,才知道僱傭軍與蟲族戰場,漸漸平移到巨石帶附近。然而現那周圍混戰一片,技術軍官表示無法分兵來支援,建議他們從蟲族兵力較為薄弱一角往堡壘靠攏,他能調兩艘獵豹那附近接應。

  蘇彌等人同意了這個建議,開著獵豹便往巨石帶方向去了。

  當蘇彌等人滿懷信心開赴太空堡壘時候,女王專屬戰艦,同時升上了天空。

  凌錚靜靜坐沙發上,長久沉默著。而女王站雷達控制台前,迅速檢閱著各方力量戰報。

  下達了一連串簡短有力命令後,她轉頭看著凌錚,發現他依然維持著之前姿勢,沉默抗拒著——即使他已經答應跟她回王城,做她王夫。

  這個男人,如同這焦灼戰況,令她感到頭疼。

  剛剛通訊軍官來報,人類已經奪取了兩顆淪陷星球地面控制權,蟲族留守部隊大勢已去。

  孟熙琮一直拖著打,就算全殲了孟軍,蟲族大軍必定折損過半。再次大舉進攻聯盟,只怕難以取得勝利了。

  雖然對孟熙琮包圍圈很可以形成,沒有聯盟支援情況下,孟熙琮不可能逃出生天。可她卻靜靜思考著,究竟還有什麼方法,能夠以小代價,擊敗孟熙琮?

  那個男人超乎她預料。依據僱傭兵一直以來名聲,包括孟下屬部隊,以前也殷勤替蟲族完成過許多任務。戰爭伊始,是看似「認真」與她使者討價還價。卻沒料到孟熙琮竟然有這個魄力,傾全部兵力,為聯盟擋住蟲族大軍。

  「戰況混亂,你許可能保證蘇彌他們安全離開嗎?」凌錚忽然開口問道。

  「孤從不食言。」她望著他道,然後繼續低頭看兵力圖。

  慢著。

  蘇彌?

  凌錚口中小彌?

  她啞然失笑,驟然想起曾經收到關於孟熙琮情報。那個冷漠僱傭兵頭子身邊,被當成珍寶一樣寵著女人。會是同一個人嗎?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況且,雖然有點不太可能,可想起那個女人無畏模樣,直覺卻讓她認定——就是那個蘇彌。

  她差點就放過了重要籌碼。

  她看一眼凌錚,不動聲色:「你休息,我去指揮艙。」

  凌錚沒有回答,她神色沉靜走到艙門口,凌錚聲音卻忽然響起:「黛碧,與我忠誠相比,愛情是輕如鴻毛東西。」

  黛碧心中一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剛走出休息艙,近衛隊長便跟了上來。因為凌錚話,她語氣顯得格外冰冷。

  「派出近衛軍,不惜一切代價,捉住剛才那兩艘獵豹上人類。」

  巨石陣太空中綿延超過數百公里,孟熙琮將主戰場逐步牽引至這裡,是勇敢,也是風險。

  複雜太空地形中,可以量少避免正面交鋒,而多採用游擊戰與對方纏鬥;但同樣,己方也容易陷入敵方陷阱中。

  然而當人類已收復兩顆行星,蟲族大敗消息傳來時,冥龍卻沒有接到聯盟發兵信息。這多少令浴血奮戰了幾十個小時官兵們心情受到影響。

  孟熙琮中斷與蘇彌通信後,抬頭望著面前星系雲圖。身旁技術軍官報告,蟲族原本留守聯盟兵力,大部分已撤退,往巨石帶過來。

  「指揮官,敵人包圍圈即將形成。請指示。」

  「命令各部,陸續撤退。跳躍到應急坐標……」孟熙琮沉聲道,「簡慕安會應急坐標接應。冥龍號殿後。」

  「指揮官!」副長神色一變,「我來殿後,你隨部隊先撤。」

  「我留下,這是命令。」孟熙琮眉都不皺一下,「各戰艦按序列編號,依此跳躍撤退。」

  其他堡壘強火力掩護下,第一艘傷痕累累太空堡壘,其所屬獵豹和血蜂全部回到甲板,堡壘按口令跳躍離開。

  察覺到人類撤退,蟲族對其他堡壘攻擊加劇烈,令戰機回撤和堡壘跳躍加艱難。而當第二艘僱傭兵堡壘艱難完成跳躍時,巨石陣上方忽然如烏雲密布——從聯盟回撤蟲族軍隊抵達了!

  孟熙琮當機立斷命令道:「每艘堡壘限時1分鐘,立刻執行跳躍。落單戰機返回冥龍!」

  通訊官艱難向各戰艦下達了這個命令——這無疑加重了冥龍負擔。

  仿佛為了印證這個決定後果,數顆核彈,於太空中悄無聲息縱橫飛來,同時擊中太空堡壘龐大身軀。冥龍如同即將傾覆航船,太空中重重戰慄著。

  作戰中心裡光電閃爍,所有人重重摔地上,個個鼻青臉腫。副長踉蹌著站起來,立刻向地勤小組下達全船重傷部位緊急搶修命令。

  孟熙琮扶著指揮台站起來,眉宇中一片厲色,他抬頭看了看雷達中其他堡壘撤退速度,清喝道:「再堅持十分鐘!」

  站立設備後通訊軍官,卻這時面色古怪放下了耳麥。他躊躇片刻,抬頭看著孟熙琮。

  「指揮官……」他斟酌道,「我們收到一段蟲族通訊請求——它們說,您女人,它們手上。」

  孟熙琮冰冷眸看過來,怒喝道:「凱瑟上尉!你派去接夫人獵豹哪裡?」

  之前負責與蘇彌通訊技術軍官,被人扶著滿頭是血從傾倒設備下爬起來,他連滾帶爬衝到控制台前,迅速清查甲板傳來獵豹登艦記錄。然而他無法置信抬起頭,艱澀對孟熙琮道:「指揮官,獵豹沒有回來。」

  與此同時,其他所有堡壘幾乎撤得乾乾淨淨,只余冥龍號和數十架中型戰艦,形成傘形防衛序列,被蟲族大軍重重包圍巨石陣一側太空中。

  「指揮官!」副長臉色十分難看,「我們超光速跳躍引擎被核彈擊中了。修復需要二十分鐘!」

  孟熙琮眸色狠厲:「命令其他戰艦執行跳躍!」

  「指揮官!」作戰中心全體軍官齊聲驚呼。

  「您先轉乘其他戰艦!」副長堅定道,「我來指揮冥龍掩護。」

  孟熙琮沉默著,這時技術軍官卻報導蟲族停止了攻擊。通訊軍官道:「指揮官,蟲族女王要求與您通話。」

  孟熙琮抬手按下控制台上通訊鍵,短暫沉默後,蟲族女王聲音響徹作戰中心。

  「孟熙琮,孤不想殺你,也不想再做無謂犧牲。」低沉女聲有一種格外冷靜力量。

  「聯盟並沒有分兵支援你。」她說,「你們已經被丟棄,投降吧,只要你承諾不干涉蟲族和聯盟戰爭,戰爭勝利後,你只要做孤子民,依然可以獨立統治自由星球。這個條件孤只提供一次。」

  孟熙琮面前顯示屏,忽然傳來一片放大圖像。那是蟲族傳來航拍影像。

  「如果你不同意,孤先殺你女人,再擊毀你堡壘。」女王道,「沒有孟熙琮僱傭軍,將是一盤散沙,被孤趕殺絕。」

  孟熙琮抬頭看著那圖像,心中驟然一疼。

  那是兩塊高牆般巨石之間空曠地帶,四艘噴塗銀色十字獵豹,被十艘體積超過他們十倍蟲族戰艦團團圍住。蟲族戰艦機腹上,清晰印著女王之眼——表明那是女王近衛軍,傳說中蟲族數量稀少精銳。

  或許已經經歷過一番鏖戰,那些獵豹機體都有些殘缺,有機翼受損,有機腹冒著青煙。近衛軍明顯抱著活捉念頭,所以並沒有急著將他們擊落。而獵豹們沒有還擊——他們武器系統已經損毀,或者彈藥和燃料已經耗。

  「夫人!」站孟熙琮身旁慕西廷一聲驚呼,赫然抬頭看著孟熙琮。

  孟熙琮身體繃得筆直,雙臂撐指揮台上,十指緊緊抓住合金邊沿,仿佛像要以血肉之軀將其撕裂。他微垂著頭,黑色短髮幾乎要遮住深邃雙眸。

  然而只過了幾秒鐘,他清冷聲音,緩緩堅決響起。

  「不。決不投降。」

  指揮中心中所有人都靜默了。

  有女軍官捂著嘴,淚水滾滾而下。

  孟熙琮看著屏幕上瞬間定格畫面,那表示蟲族已經中斷了訊號聯絡;表示女王殺意已生。

  軍官們全部低下頭,開始沉默繼續手頭工作,副長繼續下達超光速引擎搶修命令,空軍飛行隊長命令獵豹和血蜂展開一輪衝鋒……孟熙琮像一座雕塑站那裡,不斷有人來請示,他亦不斷下達命令。

  可這個殺伐果斷屹立不屈孟熙琮體內,他分明感覺到一種銳痛,從胸腔里緩緩升起來。那痛像是一股冰冷而鋒利水流,輕輕淌過他全身,令他從內到外漸漸麻木。

  他從來沒料到,自己會這樣對不起過一個女人。從一開始,就不問她意願,強占她身體,只為鎖住自己失去記憶和秘密。

  他知道她要不多,她只是想找到故土,她對權力、對金錢,沒有絲毫多餘**。而當她被他當成寵物圈養時,她卻動了心——他知道,因為她不經意間看著他眼神,足以令任何男人心柔軟下來。可她分明有一種與眾不同孤勇,驕傲得從來不肯交出自己心。

  直到他一而再,再而三將她送上死路!第一次,為了籌備多日空襲,他三軍面前不可以留下她,只能給她一句空頭承諾,讓她活下去;

  而現,她憑著自己堅強九死一生就要回到他身邊,他卻為了數萬僱傭兵不白白戰死,為了全盤戰鬥部署,令她再次身陷死地。

  正這時,已經鎖定蘇彌等人獵豹信號方位通訊軍官,聲音有些哽咽匯報:「指揮官,我們失去了他們中第一艘……他們沒有淪為俘虜,伊岱少校剛剛下達了命令——他們自己撞上了巨石帶。」

  孟熙琮只覺得全身血脈都要僵硬,一時間竟什麼也說不出來。

  「第二艘。」通訊軍官聲音死一般沉肅報數,「第三艘。」

  「指揮官!我去救夫人!我去!」慕西廷怒喝一聲,拔腿就往中心外面跑。

  然而通訊軍官摘下了耳麥,他幾乎是面無表情匯報著:「第四艘。全部撞擊巨石帶完成自殺。」

  慕西廷急急剎住腳步,孟熙琮臉色陰霾得像深黑太空,一動不動靜默著。

  他想他終於失去了這個女人,以這種決絕徹底、刻骨銘心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