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唯一的神

  未央宮廢墟里,漫天煙塵中,一艘兩層樓房高、巨大銀色金屬物體,不知何時靜靜出現矗立那裡。閱讀從形狀看,它有橢圓頭顱、流線型短小機身,還有狹長尖銳機翼,如同一隻金屬蒼鷹,盤踞地面。

  那分明是一艘戰機!機腹炮筒正對準天上——剛剛擊毀獵豹炮彈,正是從這裡射出!

  蘇彌從沒見過這種造型戰機,為什麼忽然出現這裡?是未知宇宙力量,還是……短暫引擎低鳴聲後,銀色戰機緩緩升空,搖搖晃晃幾十米後,猛一個加速,竟然筆直飛向高空。

  就這時,蘇彌身子一晃,被旁邊月墨一托才站穩。她舉目望去,所有人東倒西歪——大陸震顫!

  地震?

  不,不是地震。

  蘇彌看到,前方土壤層如同受到大力撕扯,又深又粗裂痕皴裂如雨後春筍蔓延生長,大地四分五裂。

  然後,泥土被衝破、上面站立人,仿佛受到無形撞擊,遠遠摔出去。

  而迸裂發生地方,一個、兩個……一個又一個銀色戰機,仿佛忽然被喚醒,忽然有了生命,從土壤中嶄露頭角,破土而出,接二連三升上天空。第三十架戰機升上天空後,它們自動組成錐形攻擊隊列,仿佛等待下一個命令。

  怎麼回事?這不是僱傭兵飛機,也不是聯盟,不是蟲族。這是一種蘇彌從未見過戰機,每一艘看起來都十分老舊,有甚至還有些殘破,可尖銳機翼、暗沉機身,還有機腹上鏽跡斑斑炮筒,帶給人莫名壓迫和威脅感。

  它們是從地底升起,那麼,是誰駕駛它們?

  還是,那根本是無人機?

  一直蘇彌心中隱隱約約疑惑,徒然清晰起來。

  她想起帶月墨環繞行星一周情形,那些當時被體力不支意識她忽略細節,那些眼角餘光瞥見景色——死一般沉寂大海;連綿千里沙漠;還有空無一人歐洲、非洲、南美洲……或許是她飛行線路上,恰好沒有遇到人類,畢竟這個時代,社會並不發達,人口極為稀少。可她總覺得不對勁,少了什麼……

  人類、沙漠、海洋、動物、植物……

  對了!動植物!

  不僅沒有人,也沒任何動植物!除了大唐本土以外七個埋核彈地點,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一株綠草、一隻羚羊!沒遇到人類還可以說是概率問題,可如果沒有其他任何生命……

  這顆星球,真是地球嗎?

  可為什麼這裡人類都是華裔長相、還說著漢語?甚至還有武林人士,還會武功?甚至還有大唐、長安、長城?

  這是地球另一個平行空間嗎?或者,真實地球,與蘇彌所知歷史記載,根本就截然相反?

  真相,到底是什麼?

  蘇彌立刻跑向自己獵豹,發動引擎,做好逃命準備。

  就這時,月墨忽然出聲。

  「殿下?」他怔怔望著未央宮方向,一臉難以置信。

  蘇彌望過去,只見從灰土煙塵中,一個瘦弱、衣衫襤褸身影,漸漸浮現。那人垂著頭,往日尊貴髮髻已經凌亂,蓬頭垢面,如同乞丐。

  可她一步步堅定朝眾人走來。她動作似乎很慢,可一轉眼,她如同鬼魅般,已至眾人面前。

  公主?戰機?

  她不是被自己手雷炸得重傷埋未央宮下嗎?為什麼現除了衣服破舊,好像一點事都沒有?

  她甦醒,難道跟這些神秘戰機有什麼關係?難道這裡曾經有過高等文明?

  漸漸,公主走近。她直接月墨面前停下,抬起了頭。

  「沒人可以破壞我世界。」她聲音依然清脆低婉,淡淡幽幽語氣,讓人毛骨悚然。

  而她俏麗臉龐上,是一種很奇怪神情。冷冷,漠然,漆黑眼眸又似乎格外明亮,有一種不明所以興奮光芒。

  然後,她忽然轉頭,隔著獵豹玻璃倉,她聲音竟然清清楚楚傳入蘇彌耳朵。

  「蘇彌,謝謝你為了維護這個世界所做努力。」

  兩人視線沉默對視,公主輕笑著移開目光。她抬頭,看著天空。那安靜眼神,仿佛正穿透大氣層,看著整個太空。

  「殿下!」數千人驚喜失聲,齊齊跪倒,頭埋得很低。月墨遙遙看一眼蘇彌,率先問道:「殿下,天上這些飛機……莫非殿下知道來歷?」

  公主根本沒看他們,也沒答月墨話。她仿佛進入自己世界,嘴角慢慢勾起。

  「我不喜歡被打擾。」她聲音很輕,卻令場每個人聽得清清楚楚,「血鷹戰士們,消滅入侵者吧。」

  公主重出現之初,蘇彌直覺她性情大變。這不是那個外表深明大義,內心偏執狠毒公主。那超然目光、傲慢語氣,偽裝不來。就像是完全換了個人。而且之前公主,絕對不會感謝蘇彌對這個「世界」努力。

  她說「世界」。

  被蘇彌手雷震暈震傷之後,被天空獵豹轟炸掩埋地底之後,她仿佛與這些血鷹一樣,重甦醒了。

  她還說「血鷹戰士們,消滅入侵者」。

  那些火力極強無人戰機,血鷹。而她稱呼僱傭兵為「入侵者」。不是妖人,不是妖怪,不是敵人。是入侵者。

  可蘇彌根本沒有時間細想,因為那些血鷹,仿佛真能聽到聽懂公主輕飄飄一句命令。它們天空驟然側翻,仿佛一支支離弦之箭,帶著高速飛行尖銳嘶叫,朝太空堡壘直撲過去!

  孟熙琮!

  蘇彌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地上跪了黑壓壓一片武林人士和官兵們,也傻傻抬頭看著這突生變故。公主忽然帶了一群飛機反擊敵人事實,並沒有讓他們欣喜若狂。他們只是又恐懼又驚訝睜大眼,看著天空。

  這是蘇彌見過勇猛衝鋒,也是和平年代她見到第一次大規模戰役。

  孟熙琮麾下,連鐸指揮太空堡壘,從來都是太空霸主,沒人敢藐視,沒人敢正面攻擊。可三十架血鷹,如同密集射出弓箭,頃刻已至太空堡壘上方。與它們同時到達,還有無數銀色炮彈。強大火力瞬間擊中堡壘沉重身軀,綻開一朵朵絢爛火花。

  肉眼都能觀察到,巨大衝擊令太空堡壘顫動著、搖晃著。蘇彌幾乎可以想像出上面人們,該是如何東倒西歪撞得頭破血流。

  不管如何還擊,太空堡壘這樣巨大笨重身軀,都無法躲過敵人攻擊。蘇彌相信孟熙琮和連鐸一定會跳躍逃離,可超光速引擎啟動少也要二十秒。而且他們剛剛遭受這樣大打擊——他們還能撐到跳躍時候麼?

  就地面人們為天空中轟轟烈烈戰鬥發出難以置信嘆息時,一艘艘黑色獵豹,從堡壘腹部魚貫而出——僱傭兵還擊了!

  大氣層內空間太小,任何戰列戰術都成為空談。雙方戰機瞬間混成一團,每一艘戰機幾乎都是單兵作戰,戰場幾乎遍布地面人視力可及天空邊界。

  一艘艘獵豹,如同一道道黑色流星,尖嘯著划過天際。密集火力逼迫後,總能有一束炮彈,精準打擊血鷹身軀上。

  然而血鷹毫不示弱,雖然操作精準度、敏捷度遜色於獵豹。可是它們身軀比獵豹至少大兩倍,而且中了兩彈之後,依然能保持飛行軌跡,反而用一炮幹掉攻擊自己獵豹。

  而且它們似乎完全不懼怕死亡。因為混戰,獵豹們總需要躲閃炮彈、避免撞擊。可血鷹們似乎完全不怕死,哪怕擊毀一架獵豹代價,是撞上太空堡壘,它們似乎也沒有半點遲疑——這樣情況下,短暫第一輪交叉互攻後,竟是血鷹占了上風。

  「消滅他們!」公主聲音幾乎響徹整個天空。那些沉肅血鷹,瞬間仿佛被打了興奮劑,同時加速,朝太空堡壘直撲過去!

  卻這時,獵豹們同時掉頭,身影直直落入堡壘腹部甲板。轉眼間,天空獵豹已撤得乾乾淨淨。而同一時刻,血鷹們第二輪炮彈,已比它們自身,從各個方向同時聚焦合攏,打擊向太空堡壘……

  強烈銀光終於閃現,傷痕累累太空堡壘,躲過血鷹們致命一擊,跳躍消失了!

  整個作戰過程不過兩分鐘,獵豹至少被擊毀八艘,血鷹墜落四架,太空堡壘遭到重創,但也成功全身而退。蘇彌看得心驚肉跳,手放已經預熱很久超光速引擎上,卻始終沒有摁下去。

  她不甘心。管這個公主詭異得令人發毛,可她卻被奇異衝動驅使著,想要留下來,搞清楚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手離開駕駛面板。她抬起頭眺望。

  仿佛感應到她目光,公主緩緩轉頭,迎上她視線。

  「好姑娘。」公主靜靜笑了,聲音清清楚楚傳來,「幸好你沒有跳躍,否則死了,多可惜?」

  蘇彌心中一震,打開機艙外探測鏡頭,一看之下,竟嚇出一身冷汗——原來早已有一艘血鷹,悄無聲息緊貼著獵豹停泊著。或許因為沒有打開飛行引擎,雷達上並無顯示。但這麼近距離這么小空間,如果蘇彌跳躍,整個獵豹會被血鷹反彈力量直接撕成碎片!

  血鷹們一架架降落,整整齊齊停皇宮廢墟之上。這是極為詭異壯觀一幕——身著古裝人們,戰戰兢兢慢慢聚攏;古建築殘牆斷壁中,代表先進文明無人戰機,沉默矗立,卻仿佛已經這裡地底存很久很久,仿佛天生就是他們保護者。

  萬眾矚目之中,公主卻只是淡淡環顧一周,悠悠聲音響徹整個都城。

  「我不是公主,她已經死了。」

  人群交頭接耳,面面相覷。

  緊接著,眾人聽到她清清楚楚聲音道:「我是你們神——唯一神。」

  作者有話要說:老讀者們,應該已經猜出答案了。給你們個提示——把你們猜測極致化,就是這個世界真相,一切才會有合理解釋。至於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世界,後文會逐步有詳細解釋。

  讀者們,不要急,看下去,一切都會有科幻原因和解釋。

  然後……捂臉

  其實公主才是「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