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敵情不明,林縛不急著返回崇州,也不去安吉縣城裡避難。🍓☯ 69Ŝнⓤ𝔁.ⓒᗝ𝐦 🍧🐊
午後,林縛給以寧則臣為首的兩百名挑選上船以補人手不足的災民發放長矛、單刀、木牌等兵器,正式將他們武裝起來。
李書義知道前程兇險,便是林縛不做,他也會建議林縛去做,心裡只是奇怪林縛在船上備有這麼多兵器。
這批在西沙島挑選上船的兩百餘災民多少有些拳腳底子,拿到兵器不但不會手腳顫抖,反而還有些興奮。一路行來二十多天,林縛也有意的編練他們,這時候將他們打散給百餘武衛當輔兵、能有效增加兩艘船的防衛力量。
沒等吳齊及諸哨返回帶來進一步的詳情敵情,黃昏時,安吉縣城方向燃起大火。
暮色四合,船行湖上,四下里煙靄蒼茫,猝然失陷的安吉縣城裡大火熊熊燒起,天際晚霞也似火怒燒,林縛站在船頭眺望安吉縣城方向,面向梅溪湖的縣城東大門已經給燒殘半扇,熊熊火光里隱約能看見城門洞內外的縣民徒勞的奔突疾走,看不出有多少東海寇湧入城裡燒殺搶掠。
暮色越深,安吉縣城燒起的大火越是刺眼,林縛在焦急等待中,派出去的突擊輕舟將吳齊與一名受傷的暗哨接上船來。
「襲擊安吉縣城的東海寇今日午後從大沼溪方向湧入,約有千餘人,兵甲都全,分乘十二艘海鰍船奔襲。大沼溪方向應該早有警訊傳來,不知道安吉縣出了什麼變故,待眾寇棄船登岸奔襲東門時,這邊才倉皇閉門,已經是來不及了。城裡刀弓手才兩百餘人,東海寇進城後四處縱火,」吳齊將安吉縣境內的形勢跟林縛匯報,又說及午後伏兵事,「舒家寨伏兵不多,約兩百人左右,寨兵居半,其餘百十人是外來客兵,扮成過境商旅分批入境,潛入寨中有十餘日,專待我們而來。我進入安吉縣有兩日,硬是在其伏兵布進林間才發現蛛絲馬跡。🍪😝 ➅➈ⓈĤ𝕌ⓧ.¢𝐨𝔪 ☮♜午後我讓人去梅溪湖口方向偵察,並無伏兵聚集的跡象,不過在小浦、雉城方向,發現有集結人馬過境的痕跡……」
「小浦、雉城啊。」林縛搓了搓下頷跟刷子似的鬍渣子,沉吟思索,小浦、雉城是從渚溪進入太湖的口子。
「襲擊安吉縣城與舒家寨的伏兵似乎不是同一路,有故布疑陣的可能,但是他們要阻上我們離開安吉縣,也要布下足夠伏兵才成,」敖滄海皺著眉頭,他對奢家的情形十分熟悉,說道,「寇兵大掠安吉縣城,湖州府、嘉杭府的駐軍以及鄉勇都會聞風出動,寧海鎮水營也會派戰船進入太湖攔截,根本不可能給他們留下足夠的時間再從容布局針對我們。 」
「我擔心他們的主要目標是寧海鎮水師!」林縛說道,「東海寇進襲沿海,寧海鎮水師是唯能截流而御之的成建制軍隊,削弱寧海鎮水師,對東海寇來說好處極多……」
安吉縣位於太湖西南角,是太湖沿岸四府的最里側,千餘海寇從平江府或嘉杭府悄然過境,迂迴四五百里,奔襲無關緊要的安吉縣城,多少有些讓人捉不到頭腦。要說是針對他們,也完全解釋不通,林縛更願意相信東海寇是想將寧海鎮水師部分戰船調出來,在太湖裡分而殲之。
「我們怎麼辦?去太湖嗎?」敖滄海問道,若是東海盜以誘殲寧海鎮水營戰船為目的,他們就應該在寧海鎮水營戰船過來封堵這股東海寇退路之前,先行撤入太湖以觀局勢,或者直接掉頭返回崇州。
「還有諸多疑點讓人想不透……」林縛搖了搖頭,沒有決定立即撤往太湖,抬頭看了看給大火燃燒的安吉縣城,又看了看他們午時給伏擊的舒家寨方向,過了片刻,吩咐吳齊道,「你還上岸去,不要管如家寨的伏兵,盯住襲擊安吉縣城那股東海盜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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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檀站在河堤古柳下,安吉縣城燒起來的大火將梅溪湖的一角映照得通明,他凜然有神的雙眼掃視夜幕遮掩的梅溪湖,想要從中尋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出來,奈何陰雲密沉的夜幕將林縛所乘的兩艘千石船遮掩得不露痕跡。★😳 ❻➈𝔰𝒽𝓾Ж.cㄖ𝐌 🍓🐜
站在秦子檀身後的舒慶秋乃舒家水寨的當家,絡腮鬍子,大眼闊臉,左臉頰上有一道很淺的傷疤,給鬍子遮住不少,旁人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舒慶秋早年曾幹過海商,往來晉安與湖州之間,說是海商,實際上是亦商亦盜,他臉上傷疤便是干海盜時留下。
奢家在晉安舉事造反之後,舒慶秋就給奢家收買,返回安吉縣,等待奢家大兵攻打過來,他可以在安吉接應。誰想到奢家大軍給一介儒帥李卓壓制始終沒能打出東閩,他
也就一直蟄伏不動。直到杜榮潛到江東郡來組織慶豐行,舒家才成為慶豐行在湖州的秘密力量。
此次伏殺林縛不成,舒家也就暴露出來,舒慶秋倒不覺得有什麼,與其不知道墊伏何時是頭,還不如堂而皇之的站出來跟著奢家大幹一場。
「沒有發現他有接近安吉縣城的跡象……」杜榮牽馬過來,在燈火下,馬背滲著亮晶晶的汗水,顯是杜榮快馬從別處趕過來跟秦子檀匯合。
「他進太湖籌糧、在西沙島救災,目的性極強,絕不可能貿然登岸救安吉縣民於水火的,」秦子檀蹙眉思慮道,「我只是想不透,他為何要如此針對奢家?」
「想來他也早就明白白沙縣劫案乃少侯爺暗中主使……」杜榮說道。
「梟雄人物,殺父殺妻之恨都能談笑視之,林縛會糾纏在這種不足一提的微末怨恨里走不出來?」秦子檀微微搖了搖頭,「要真是如此,他倒好對付了。」
杜榮想想也對,要是一個有野心的人物,不應該糾纏這種細枝末節的仇怨。無論是林縛還是蘇湄主僕,都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甚至連傅青河都返回江寧了,更何況少夫人跟小姐都落到他的手裡,他真有什麼怨恨,當時有什麼無法宣洩的?
杜榮迄今還是想不明白,林縛、蘇湄以及傅青河他們幾人當時是如何逃脫的?
「要是大公子能依你計策,不惜一切先將林縛斬殺於梅溪湖裡,就不用頭疼再想這些事情了。」杜榮說道。
「大公子有他的考慮,」秦子檀也覺得放過林縛頗為可惜,但是知道諸事有輕重緩急,再說他們是二公子的人,奢飛熊能不加保留的完全採納他們的建議才叫有鬼,他說道,「東海寇以十三家會盟的形式在昌國縣聚集,大公子能在幕後直接控制的只有三家。暴風季過去後的初戰,若能有效打擊寧海鎮水師的有生力量,對大公子整合十三家勢力大有好處,也將使其他海盜勢力更加肆無忌憚的加入進來。近十年來,奢家無法走出東閩,受地形限制太大,有著天然的缺陷,若能在昌國縣諸島站穩腳跟,才能從容坐觀天下亂局,不會錯過進取天下的時機。」
杜榮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秦子檀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他們是二公子的部屬,凡事不能不首先從二公子的角度考慮。雖說大公子因為長子身份給朝廷策封為晉安侯世子,但是他們卻不認為將來繼承晉安基業就一定是大公子。他們不僅要讓東南諸郡亂起來,消耗朝廷的實力,也要替二公子掌握一支生力軍。
本來籠絡太湖水寨勢力是次很好的機會,林縛卻以籌糧使的名義給太湖水寨勢力洗白的機會,致使他們此行拉攏的人手遠遠低於預期;西沙島風災、兩三萬流民給地方遺棄,對二公子來說更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卻想不明白怎麼又會讓林縛捷足先登了。
杜榮預感到林縛這麼一個棘手的人物,很可能還將繼續做他們的絆腳石。
杜榮想了想,說道:「大公子有他的考慮不假,再說大公子這邊的事情也無需我們相助,我們趕去太湖仍有機會擊殺林縛。」
「……」秦子檀仍有一絲遲疑,抬頭看向茫茫夜幕,除了微弱的粼粼水光,什麼都看不到,心想林縛看到安吉縣城被襲,應該往太湖撤離了。
雖說林縛以籌糧為名穩住了大多數太湖水寨,但是那些給曲家收買參與襲擊河口的太湖盜卻沒有別的選擇。秦子檀出面代表奢家招攬,這些太湖盜沒有什麼猶豫就選擇投效。在太湖東湖域的西山島寨,秘密聚集的太湖盜多達八百餘人。
河口一戰表明未經整編的太湖盜戰力比烏合之眾高不了多少,再說又有寧海鎮水師戰船巡於太湖之中,秦子檀並沒有計劃在林縛來安吉縣的路上設伏劫殺。
此時寧海鎮水師戰船有大公子的人馬去對付,秦子檀想著以手邊百餘精銳加上舒家寨百餘寨兵與西山島的八百餘太湖盜匯合在太湖上尋機擊殺林縛,的確有很大的把握。
過了片刻,秦子檀點點頭,說道:「這個心腹大患還是先除掉的好……」
舒慶秋說道:「我立即去安排。」
也沒有什麼好安排的,舒慶秋留下百餘寨兵護送家人以及積累多年的家盜跟隨東海寇之後撤往嵊泗諸島,他與長大成年的兩個兒子帶著百餘寨兵精銳跟隨秦子檀、杜榮分乘三艘大翼船去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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