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尾變車頭,兩輛車變成面對面。
周大海心頭一驚,連忙踩下剎車。
但車子在地上拉出一條剎車印,還是撞了上去。
「咚——」
周大海的安全氣囊彈出,整個人被卡在駕駛座上,動彈不得。
梅艷更是沒想到車子會突然被逼停來了個急剎,整個人重重撞在副駕駛的靠背上,直接暈了過去。
只有夏淺淺,托梅艷的福,手銬拉住了她,讓她沒跟梅艷一樣撞暈在座椅靠背上。
但她的手腕還是被嘞出了一條很深的痕跡,右手更是磨掉了幾塊皮。
而對面的豪車卻是一點都沒受影響,只是大燈壞了一個。
三百萬豪車的安全性能不是蓋的。
秦妄拉開車門,臉色陰沉地從車上下來,朝這輛被逼停的寶馬X2走過來。
他今天是陪秦老爺子來檢查的,等待秦老爺子做心超的時間,他出門抽根煙透透氣。
橫豎院長親自陪同,他只需要負責接送。
只是沒想到,他的煙才剛點上,就看到夏淺淺扶著一個女人從醫院裡走出來。
他站在側邊的垃圾桶旁,醫院大門的柱子擋住了他,夏淺淺沒看到他。
他卻是一眼認出,夏淺淺扶著的那個女人,正是那天在酒店碰到過的,用很奇怪的語調念出夏淺淺名字的女人。
他直覺不對勁,一直盯著她們。
果然就瞧見女人趁著夏淺淺拉開車門不注意的時間,直接把人推進了車裡。
車子疾馳而去。
他立刻叫了停在外面的陳叔,兩個人開始追趕這輛車。
第一次撞這輛寶馬,對方沒停繼續開車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件事大了。
所以就給陳叔下了死命令。
就算毀掉自己這輛車,也要逼停他們。
陳叔沒讓他失望。
車子果然被逼停,並且撞得有些嚴重。
他的腳步飛快,擔心夏淺淺也受了傷。
而車內的周大海只看到一個面容俊美的男人帶著強大的壓迫性氣勢朝他走來。
男人很年輕,但眼底蘊藏著的冷芒,讓他看起來像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周大海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冷顫,下意識要從安全氣囊和靠背的夾層中掙扎出去。
可……已經來不及了。
男人來到他車邊,抬起手去拉夏淺淺那邊的車門。
車門被上鎖了,男人拉不開。
周大海意識到這一點,長長鬆了一口氣,打算弄掉安全氣囊繼續開車跑路。
可沒等他搞掉安全氣囊,男人就回到了他的車上,再回來的時候,男人手裡多了個小型滅火器。
周大海眼睜睜看著男人走到自己車邊這邊,掄起滅火器就砸向車窗。
只一下,車窗就破了個洞,碎玻璃濺到周大海的臉上,疼得他罵了句髒話。
「艹!」
可下一秒,周大海連髒話都罵不出來了。
因為秦妄通過車窗上的洞解開了車鎖。
車門被拉開,秦妄一把將周大海拽了出來,摁著他的頭就往車窗上撞。
秦妄下了死手,車窗本就破了個口,只撞了兩下,周大海的臉就血肉模糊,別說罵髒話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少爺!別弄出人命了!」
陳叔追過來,提醒秦妄道:「先看看淺淺小姐的情況要緊!」
秦妄不怕弄出人命,就怕自己下手不夠狠。
只是陳叔的那句「先看看淺淺小姐的情況要緊」提醒了他,將他從暴怒失控的邊緣拖了回來。
他一把丟開周大海,拉開了夏淺淺那邊的車門。
車內。
夏淺淺臉色蒼白,卷翹的睫毛明顯在顫抖。
他還沒見過夏淺淺現在的模樣。
那是明顯的驚慌,眼底盛滿了恐懼。
她像個破碎的陶瓷娃娃,卻還是強撐著對他道謝:「謝謝。」
秦妄的眉頭緊緊夾在了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
心疼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夏淺淺的腦袋。
「別怕,我來了,沒事了。」
夏淺淺點點頭,眼神卻沒有任何焦距。
她的手腳都是罵的,因為害怕。
但她怕的不是周大海,而是剛才的車禍。
車子撞上去那一刻,前世死前的記憶像海水一樣將她淹沒。
那一刻,她幾乎無法自主呼吸,還是強迫著自己喘氣,胸腔才進行了氧氣和二氧化碳的置換。
她以為,死過一次的人就沒有那麼怕死了,可真正遇上生死關頭,她比前世還要怕死。
死過一次的人,真的只會更怕死。
她怕她好不容易做出的跟前世不一樣的選擇和努力,全都付之一炬了。
她怕她死後,小雅一個人會很孤獨。
她能感同身受那種孤獨,因為前世小雅先離開了她。
車子撞上去那一刻,她腦海中無意識浮現了很多很多的記憶,但最後她懷念的是她的孩子。
她那個還沒有機會見見這個世界,就跟她一起死去了的孩子。
她重生了,可她的孩子,永遠回不來了。
再後來,她就看到秦妄下車,朝他們走過來。
他的身影,竟然隱約跟前世她臨時前幾秒看到模糊身影幾乎重疊。
但……不可能的,他那麼討厭自己,要不是秦爺爺離世前留了遺囑,他早就跟自己離婚了,又怎麼會抱著她崩潰大喊?
可如果不是秦妄,又會是誰呢?
小雅走了,秦爺爺也走了,這個世界上會因為她的死而難過的人,還會有誰呢?
夏淺淺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了,眼神也更加沒有焦距。
秦妄明顯感覺到夏淺淺的姿態有點不對勁。
這似乎已經不是單純因為害怕而出現的狀態,她明明是在對他道謝,但她的眼睛裡根本沒有他這個人,彷佛只是一個AI說出來的機械語音。
「淺淺?夏淺淺!」
秦妄晃動著夏淺淺的肩膀,夏淺淺的眼神才終於有了些光亮。
「嗯?」
「你沒事嗎?有沒有哪裡受(傷)……」
「傷」字還沒有說出口,秦妄終於注意到夏淺淺被拷在手銬上的手。
他剛才在著急,只顧著查看夏淺淺的狀態,竟然沒有注意她的手被手銬拷著。
只見那白玉似的手腕都有不同程度的破皮,有鮮血從破口處緩緩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