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秦妄在車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他心裡真的一直有她,並且只有她,他的確說得出來這種「善意的謊言」。
但,來都來了,她的目的也是確認真相到底是怎麼樣,所以就算害怕,她還是壯著膽子,跟上了秦妄的腳步。
秦妄雖然有通行證,但是見到瞿星宇還是費了不少工夫。
層層審批匯報上去,直到晚上月亮出來,兩人才終於見到了瞿星宇,
他看著比之前憔悴了許多,下巴有明顯的鬍渣。
看到兩個人一前一後出現在視線里,瞿星宇驚訝之餘,立刻明白了什麼。
他將目光落在秦妄臉上,十分無奈地說:「你還是來了。我說過讓你別來,得有人照顧囡囡……」
秦妄搖頭:「囡囡我都安排好一切了,就算我失敗了,被機器抹殺,也會有人好好照顧她長大。」
「你把她交託給誰了?」
「阿池。」
瞿星宇瞭然。
顧清池的確會照顧好囡囡。
夏淺淺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眼中的緊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顯的亮光。
「我的孩子……真的還活著?」
瞿星宇點頭。
下一秒,眼淚從夏淺淺的眼底奪眶而出。
這是喜極而泣的眼淚。
秦妄早就準備好了紙巾,在這一刻恰到時候地遞過來。
大概是籠罩了她很久很久的烏雲終於散去,這會兒看秦妄也變得順眼起來。
「謝謝。」
她接過紙巾,擦掉了臉上的眼淚,但眼淚好像怎麼都擦不完似的。
秦妄也不勸她,知道這會兒哭出來才是對身體好。
他看了眼瞿星宇,說:「淺淺可能還有一些話要問你,我在外面等,你們好好聊聊。」
瞿星宇的確有話要對夏淺淺說,聞言「嗯」了聲。
等秦妄離開後,這才開口:「淺淺,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告訴你。但是我還是沒說……你要是生氣,你就打我幾下,只要能解氣,你怎麼打我都行。」
夏淺淺連忙搖頭:「我沒有怪你……你不告訴我,肯定有你的顧慮。」
聽她這麼說,瞿星宇心裡更愧疚了。
說好聽點,他是因為看到夏淺淺這一世活出了自己,所以不想讓她再跟前世的事情有糾葛,不想讓她重蹈覆轍,再跟秦妄有牽扯。
但說難聽點,就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喜歡她。
所以如果夏淺淺能徹底放下前世的事情,他就有機會了。
他是這麼想的,所以他一直瞞著。
而且除了這個,他還瞞了很多事……
說到底,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但看著秦妄和夏淺淺一起來找他,他也知道,那些事情是瞞不住了。
秦妄也「回來了」,他繼續瞞著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不屬於他的,那就命中注定不會屬於他。
他不該再繼續自私下去了。
他讓夏淺淺坐下,把她車禍之後的事情認認真真說了個清楚。
比如秦妄當時有多痛苦,多後悔。
比如秦妄後來瘋了一樣,把林家人,以及秦氏分支的人剷除殆盡。
也說她車禍之前,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這些事情秦妄在車上的時候,大部分都已經跟她說過了。
兩個人的說法沒有出入。
夏淺淺也徹底明白過來,秦妄沒有騙她。
他是真的從未背叛過她,只是用的方式太笨。
瞿星宇說:「阿妄他是一根筋的人,他把你的安全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我也勸過他,想辦法避開所有的監視告訴你真相。但他覺得百密總有一疏,只要你不知情,他繼續演,就能成功騙過所有人。但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你最後會……」
夏淺淺沉默地聽著,有些她之前覺得有點奇怪的事情,在這一刻也得到了答案。
比如秦妄那樣的性格,怎麼會為了所謂的秦氏的面子,同意讓她頂替林洛姍嫁給他。
比如秦妄那麼厭惡她,那麼愛林洛姍,又怎麼會碰她,跟她做足了夫妻之實。
比如秦妄既然不喜歡她,可每天不管再忙,總會及時趕回來吃晚餐,從不外宿。
比如秦妄為什麼不讓她去公司,是怕她去的次數多了,引起那些「威脅」的注意。
想著想著,她突然有些愧疚和難堪。
「我一直很恨他……一度覺得,他就是間接殺了我的兇手。但現在……我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害死我自己的人,不是他,是我自己的愚蠢。」
瞿星宇蹙眉說:「你千萬不要這麼想。當時你就算沒有因為那條項鍊而跑出去,你早晚也是要出門的。那輛貨車不是恰好趕到,而是等著你出現呢。你最多……就是晚幾分鐘出事罷了。」
對方在暗,夏淺淺在明,她不論什麼時候出門,都會被那輛大貨車早早等候著的大貨車撞倒。
跟她是不是被氣的出門沒有任何的關係。
可以說,那一天,閻王爺就是在生死簿上,勾走了她的名字。
兩個人足足聊了有兩個多小時,才算把前世的事情徹底理清。
最後,瞿星宇還是忍不住問她,既然誤會已經解開,她是不是能重新跟秦妄在一起了。
夏淺淺垂著頭,不自覺攥緊的兩隻手攥成拳放在腿上,眼底有糾結,也有迷茫。
「我也不知道……」
她現在還沒完全消化這兩天的消息,腦子裡正亂著呢。
瞿星宇拍拍她的肩:「不著急,等你想清楚了再說。如果、如果你想開啟新的人生,我也支持你。」
說這話的時候,瞿星宇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睛亮得嚇人,似乎都有灼人的溫度了。
夏淺淺甚至覺得自己被燙了一下,心裡已然明白瞿星宇心裡的想法。
但是……她只能裝作不知。
既然不能回應,就不要戳穿了吧!
恰好在這時候秦妄敲門走進來。
「淺淺,我們該走了,他們的人在催我們了,我們不能逗留太久。」
夏淺淺說好,轉頭跟瞿星宇道別。
她認真鼓勵他:「加油!這一世,你一定會比以前更厲害!更早研究出那台機器。」
瞿星宇心裡苦笑。
他這次過來,其實打的主意是破壞那台機器,讓他永遠研究不出來。
他們三個通過機器過來,已經改變了很多東西。
但萬一要是有一些心術不正的人利用了這台機器,那麼影響無疑是惡劣的。
那台機器就是一個潘多拉魔盒,誰也不知道再次開啟,會發生什麼。
索性……就讓它永遠不要被開啟了。
但怎麼讓人相信機器是研究不出來,而不是他故意研究不出來,那就得好好想想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