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夏淺淺還在繼續說：「還有，像今天這樣送花什麼的，你也不要做。你去見誰都不會記得帶禮物的。」
秦妄：「……」
呵呵。
「還有，如果你跟秦爺爺出來吃飯，也不要像今天這樣，把菜單先遞給我們點。」
秦妄真是瞠目結舌。
但這會兒，他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震驚問：「我連點菜都不管別人的嗎？」
夏淺淺搖頭說：「這倒不是，你一般直接讓服務員上店裡的招牌菜，不會看菜單的。」
「……原來是這樣。」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
在夏淺淺嘴裡，以前的自己何止是小混混，簡直就是個……二世祖。
那邊夏淺淺已經做起了總結。
「總之你儘可能高傲自大一點，目中無人一點，就不會出錯了。」
秦妄艱難開口：「真是……謝謝你了。」
夏淺淺鄭重點頭：「不用謝。」
一切都是為了秦爺爺。
「……」秦妄心裡更加百感交集。
她不會真以為自己在謝她嗎？！
心中莫名一陣懊惱，但回過神來，卻發現這種懊惱好像十分熟悉。
難道以前自己面對她的時候，也經常這樣懊惱嗎？
心裡好奇，忍不住問：「夏小姐，我很好奇，我們以前是怎麼一個相處模式呢？」
夏淺淺抬了下眼皮。
如果真要回答，那就得分階段了。
讀書時候，當然是她是牛皮糖，死命要粘著他，而他對自己無比厭惡。
結婚之後，相敬如賓也算不上，但差不多也是這一套模式吧。
只有重生回來之後，這個模式好像反過來了，但也不完全一樣。
「說不上來。」夏淺淺只能說。
秦妄以為她是害羞，畢竟當著自己的面，說他在追她……女孩子那麼薄的臉皮，怎麼好意思說呢？
他自己給自己做了解釋，隨後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阿蘇助理跟我說，以前你本來是我的妹妹？」
夏淺淺想著或許提起以前的事情，能讓他回憶起什麼，反正她今天來的作用也是這個，於是說：「是的，我媽媽去世之後，秦爺爺疼我，就讓秦阿姨認了我當養女。」
「噢……」他其實早就問清楚了，但還是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那我豈不是你的哥哥？」
這不廢話麼？
不過想想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夏淺淺還是耐著性子說：「以前是，後來不是了。」
「也至少曾經是，如果夏小姐不介意的話，以後我就叫你妹妹吧。不然夏小姐、夏小姐這樣叫著，萬一讓爺爺聽到了，肯定要奇怪了。」
夏淺淺糾正道：「你叫我妹妹，他也會覺得很奇怪。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名字吧。」
「好吧，那就叫你淺淺。」
其實他一開始打的主意就是能叫她淺淺，故意先提「妹妹」這個稱呼，是知道她肯定會拒絕。
一拒絕，那別的稱呼就可以隨便選了。
只聽夏淺淺果然說：「都可以……」
正好在這時，服務生推門進來上菜了。
安向雅和阿蘇助理也在這時候進門。
也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麼，安向雅眉眼裡都透著欣喜。
有外人在，夏淺淺按耐住沒問她。
一頓飯在閒聊中吃完——全過程的對話都是秦妄在問，她們作答。
問的都是以前的事情，能幫助秦妄恢復記憶的。
兩個人本來就是來幫忙的，所以知無不言。
一頓飯吃到一半，秦朗的電話打過來。
秦妄從阿蘇助理那裡知道，秦朗不怎麼喜歡夏淺淺，所以故意避開了她們，走到包廂外面打電話。
說的是國慶要回滬城的事。
「你媽比你爺爺還要了解你，你千萬不要露出什麼端倪來。不然你媽那個性格，嘴裡藏不住事的。而且，就算她藏住了，也別讓她多餘擔心。她慢慢年紀也大了，最在意的又是你，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
秦妄聽著秦朗的話，話里話外都透著對詹錦雲的關心，心裡不禁奇怪。
不是都在外面有女人了嗎？怎麼聽起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難道這中間有什麼誤會嗎？
他猶豫了下，還是沒問。
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如果您實在擔心，那我國慶就不回去了吧。」
「回不回去的，到時候再看吧。這陣子你有什麼不知道的，多問問你的助理，他雖然跟著你的時間不久，但可能比我還了解你。」
「好。」
「那我掛了。」
「您忙。」
秦朗「嗯」了聲，掛斷了電話，隨後悶悶吐了口氣。
秦妄不像以前那樣，用那種不屑的態度對他說話了，這是好事。
可是他卻更加覺得心虛。
因為秦妄的記憶早晚會恢復，到時候醒過神來，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說不定……還會因為這段時間的「親近」，更厭惡他。
一想到這種情況大概率真的會發生，秦朗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以至於現在的秦妄對他再好，他都有種患得患失的感覺。
患得患失起來，高興就不純粹了。
但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怪不了任何人。
老羅在這時候進門，看秦朗一臉煩躁，說了正事之後，終於忍不住問他怎麼了。
秦朗的事情，老羅都是知道的，他厚著臉皮，跟老羅說了一遍。
隨後嘆氣：「都是我的不對，明明有家了，也這把年紀了，偏偏要為了自己的那點不甘心惹出一堆事……你說，我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老羅沒應聲，沉默片刻後，突然問：「董事長，您為什麼不乾脆趁著現在，把事情解釋清楚呢？」
「解釋什麼呢？這都是事實……」
「我的意思是，趁著現在，把話說開。該道歉道歉……不然等以後少爺恢復了記憶，可能連道歉的話都不願意聽了。」
秦朗聽了就沉默起來，很久才開口：「我再考慮考慮吧！」
當爹的，在兒子面前說那種事，哪怕是臉皮再厚的人，都覺得丟臉。
現在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而另一邊，秦妄打完了電話折返，就看到原本被他關上了的包廂的門大開著。
裡面傳出爭吵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