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也沒叫住她,甚至沒看她,仿佛根本沒看到這個人。
夏淺淺反而鬆了口氣。
要是秦妄在這裡找她的茬,她可能真的會控制不住情緒爆發。
然而擦肩而過的瞬間,秦妄突然丟出一句:「你看吧,星宇也沒你以為的那麼聰明。」
夏淺淺第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秦妄進了男士衛生間,她才猛然想起來在天文台的時候,她說起過瞿星宇是他們這幫人中,測出來智商最高的人。
沒想到他居然記到現在。
真夠幼稚的。
等夏淺淺回到吧檯那邊的時候,大家已經玩嗨了。
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三兩個一幫湊在一起。
夏淺淺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兒。
因為對他們,她雖然跟誰都認識,但跟誰都不熟。
沒辦法,她只好在昏暗的光線中,努力尋找瞿星宇的身影。
然而瞿星宇沒找到,卻是一轉身,正好撞到了剛從門口走進來的顧清池。
四目相對,顧清池的眼神里有一瞬間的光亮閃爍。
但那抹亮光轉瞬即逝,很快消失於無形,幾乎讓人找不到它出現過的痕跡。
還是夏淺淺先打的招呼。
「你剛來?」
——剛才大家從躲藏的地方出來的時候,並沒有顧清池的人影。
顧清池輕輕點了下頭。
酒吧里剛才嘈雜的樂聲不知道何時換成了悠揚的古典樂,以至於兩人說話不需要高聲大喊。
「你什麼時候到的?」顧清池問。
「我跟星宇哥一起來的。」
顧清池猛然想起群里有人提過,今天夏淺淺跟秦妄負責去機場接人。
他頷首,問:「白天的事,沒嚇到吧?」
他指的是黎想來蛋糕店找她麻煩的事。
夏淺淺搖搖頭:「沒,我還沒謝謝你,白天幫了我。」
「謝什麼?應該的。」
「對了。」夏淺淺突然想起尚盈盈,忙問:「尚小姐現在怎麼樣?」
「不太好。醫生估計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的回答跟顧清溪一樣,只是更具體了。
夏淺淺不敢置信地微微瞪大眼睛。
她已經從顧清溪那裡知道尚盈盈情況不好了,卻沒想到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找過別的專家了嗎?華國那麼大,醫療這麼發達,肯定還有希望的。」
顧清池搖搖頭,神色複雜地說:「已經在最快的時間內,問過國內最有權威的醫生了,國外也托人問過。答案都是一樣的,只是時間問題。」
夏淺淺的大腦有一瞬間的當機,只覺得跟做夢一樣。
明明前不久才剛見過,那麼漂亮明艷又活潑的一個小姑娘,突然就……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人命,還真是脆弱。
尚盈盈是這樣,她媽媽是這樣,她自己……也是這樣。
夏淺淺沉默一秒,問:「她自己知道了嗎?」
顧清池搖頭:「不知道,還瞞著她。醫生說了,治療也是無效的,所以我們跟尚家商量了一下,打算一直瞞著她,直到……瞞不住的那天。」
夏淺淺只憋出一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嗯。」
之後兩相無話。
夏淺淺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生怕自己說錯話,傷到顧清池的心。
而顧清池是不敢多說,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把真心泄露出來。
他已經沒有資格追求她了,何必讓她多生愧疚?
就這麼讓她以為,自己已經不喜歡她了就好。
愛是放手,不是占有。
只要夏淺淺開心幸福,他也就沒有什麼不滿足的了。
一時間,兩個相視而立的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尷尬。
好在這時候瞿星宇不知道從哪個卡座走了過來。
「阿池?」瞿星宇神色驚喜。
夏淺淺和顧清池同時看過去,顧清池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宇哥。」
「怎麼突然換了這個髮型?」
「很難看嗎?」
「沒有,看著很精神。我覺得比以前好。」
顧清池笑笑,眼底多了一分真實的高興。
「這次回來待多久?」
「還不知道,至少三個月吧,也可能更久,反正不會很快回去就是了。」
「那可太好了。」
他們兩個聊得高興,夏淺淺就找了個沒人的卡座坐下,等他們聊完。
頭還是有點暈暈的,提不起精神的感覺。
加上來了例假,小腹隱隱有種什麼東西在下墜的感覺,整個人都不太舒服,全靠一股子仙氣在這兒強撐著。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短到看不見的白色熱褲的女孩子朝她走過來,手裡拿著兩杯雞尾酒,眼帶打量。
「你是夏淺淺吧?」
夏淺淺點頭:「對,你好。」
「你好啊,我是方高澹女朋友,周橙,你叫我橙子就行。」
「嗯,你好,橙子,你叫我淺淺就好。」
叫周橙的女孩遞給她一杯剛從吧檯拿過來的雞尾酒。
「來,喝一杯?」
夏淺淺抱歉地婉拒:「謝謝,不過不用了,我不太會喝酒。」
周橙臉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夏淺淺察覺到了,正要解釋自己是來了例假,不好碰酒。
就聽周橙饒有深意地說:「我得謝謝你,照顧我家高澹。如果不是你,他這陣子可不會這麼忙。你隨意,我幹了。」
說完,對方也不管她喝不喝,直接仰頭把杯子裡的酒往嘴裡灌。
喝完,周橙把杯口朝她一舉,示意自己已經幹了。
「敬你,喜歡吹耳旁風的夏淺淺小姐。」
夏淺淺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一瞬,隨即淡聲說:「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
夏淺淺的眉頭微微隆起。
沒等她說話,周橙再次開口:「不過這話你明不明白不要緊,你只要明白一點,現在妄哥喜歡你,所以你怎麼興風作浪都可以……」
夏淺淺聽笑了。
秦妄喜歡她?
她從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還有什麼興風作浪?
她又不是什麼東海龍王,興什麼風,作什麼浪?
「你喝多了吧?」她說。
周橙黑了下臉,語氣更加夾槍帶棒。
「夏淺淺,我就明說了吧!」
「妄哥的喜歡能保持多久,誰都說不準。」
「你是長得挺漂亮的,但漂亮這張牌,出好了是王炸,出錯了那就是爛牌一把。」
「等到有朝一日妄哥厭倦了,那你現在樹的敵,就是日後捅向你的刀,你一沒本事二沒家世,今天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能直接把你踩死,所以我勸你最好好自為之!」
說完,周橙扭著腰準備離開。
「等等。」夏淺淺面無表情從卡座上站起來,叫住周橙。
平時遇到這種事兒,她壓根不會往心裡去。
因為她的忍耐力被林家倆姐妹鍛鍊出來了。
但是不巧,今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