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霖不會無緣無故就讓他回國去祭拜那個女人。
一定是紀思如跟他說了什麼。
秦衍現在真後悔,早知道當初,他就不該偏幫著紀思如,跟秦知霖作對。
如果他能在紀思如起壞心思的時候就攔住他,現在,可能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如果秦知霖真的知道了當年的事情,會怎麼對他?
秦衍不敢想。
縱然他是秦知霖的親生父親。
可秦知霖母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秦衍是清楚的。
光是他跟紀思如結婚就足以讓秦知霖大動肝火。
更何況,當年的真相……
秦衍剛下飛機,立刻就有幾個人迎了上來。
秦衍能認出來,這幾個人,都是秦知霖的心腹。
「秦先生。」為首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說,「秦總讓我們過來接您。」
秦衍覺得自己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大網緊緊地包裹著,無法逃脫,喘不過氣。
秦知霖還真是一點逃脫的餘地都不給他。
「他在哪裡?」秦衍面色蒼白地問。
「您去了就知道了。」
「你們放肆!」秦衍怒斥,「我是他老子!你們既然是秦知霖的人,那就應該尊重我!」
男人依舊面無表情,「我們現在就是在尊重您。」
要不然,他們早就強制性地把秦衍給拖走了。
秦衍嘴巴張了又張,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滿臉惱火地跟著這幾個男人走出機場,上了車。
他上車之後,立刻就有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地坐在他兩邊。
很顯然,是為了防著他逃跑。
雖然就算他逃跑了,他們也會很快把他給抓回來,但到底還是麻煩,不如直接就從根源上斷絕他逃跑的路。
而他們這樣,也讓秦衍更加膽戰心驚。
車子漸漸駛離了市區,而後上了高速。
「這是要去哪?」秦衍煩躁地問,「上高速幹什麼?你們……」
說到這裡,他突然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這難道是要去連市?
秦知霖母親的墓,就在連市……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但秦衍自己也安靜了下來。
一直到天黑,車子才終於到達連市。
秦衍剛下飛機,就被人帶上了車,又坐了這麼久,此刻已經是暈頭轉向。
正當他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睡過去的時候,車子停了下來。
「秦先生,到了。」
秦衍如蒙大赦,連忙從車上下來。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
他看到,這裡的確是墓園門口。
不過,經過了一路的心理建設,秦衍這會兒已經冷靜了下來。
反正,不管秦知霖怎麼問,他不承認就是了。
都已經是那麼多年的事了。
之前他確實不想讓秦知霖知道。
但是現在,既然秦知霖有可能已經知道了,那就要面對。
總不能到秦知霖面前,就痛哭流涕地下跪認錯吧?
「秦先生,這邊請。」
秦衍跟著這幾個人走進墓園。
此刻墓園裡一片漆黑,只有這幾個人的手電筒散發著微弱的光。
不時有一陣風吹過,秦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很快,秦衍看到了秦知霖生母的墓。
在墓碑周圍,擺了一圈白色的蠟燭。
火光在晚風中輕輕搖曳著。
秦衍還看到了站在墓碑前的秦知霖,和跪在那裡的紀思如。
此刻,紀思如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著。
看著這一幕,秦衍原本已經平靜的心,又緊張起來。
他強迫自己冷靜,抬腳走到秦知霖面前。
「知霖……」
「噓。」
沒等秦衍繼續說,秦知霖便將他的話打斷。
秦知霖一直看著墓碑上的照片,輕聲說:「在我媽這裡,說話小聲一點。」
秦衍看不出來秦知霖面上是喜是怒。
他只好把聲音放輕,說:「大晚上的,你這是幹什麼?要想祭拜你母親,明天再來也是一樣的。」
他又看向紀思如。
恰巧紀思如也在看他。
眼神里有驚恐,有哀求。
秦衍卻並不打算幫她說話。
這種時候,他自己都快要自身難保了,哪裡還保得住她?
這時,秦知霖突然輕輕笑了兩聲。
「我怕我媽等得不耐煩。」秦知霖說,「你們兩個啊,都是她特別在乎的人,我媽一個人這麼多年,肯定很孤單。」
蠟燭的光映照在他臉上,乍一看去,夜幕中的他,竟然如同鬼魅一般。
紀思如抖得越來越厲害。
秦知霖又說:「所以,我現在就送你們去陪她,好不好?」
「啊——」紀思如終於崩潰地尖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我都跟你說了,當年的事情,秦衍才是主謀!我只不過是聽他的而已……你要想為你媽報仇,殺秦衍就好了!」
雖然她之前瘋狂地想著,大不了就跟秦衍一起下地獄。
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恐懼還是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她不想死。
「你閉嘴!」秦衍怒斥一聲,此刻他的心裡也滿是恐慌,但他知道這種時候他必須要穩住。
而且,秦知霖多半只是嚇唬嚇唬他們罷了。
他還能真在這兒把他們給殺了不成?
「知霖,這個女人瘋了,你不要聽她胡說。」秦衍聲音顫抖著道,「你母親,你母親當年是生了病才過世的,我也很難過,我對她是真心的……」
「什麼真心?」紀思如已經驚恐到失去了所有理智,現在只想徹底把鍋甩到秦衍頭上,「當年你分明早就跟我勾搭上了!後來,為了能光明正大地跟我在一起,你就開始謀劃除掉我姐姐!如果不是你買通了她的營養師,在她的飲食里動了手腳,她怎麼可能會生病?怎麼會年紀輕輕地就病死?」
「紀思如!」
秦衍目眥盡裂,他沖向紀思如,滿腦子想著的都是把這個女人給掐死,結果還沒等碰到紀思如,就被秦知霖的手下給摁住了。
紀思如看著他,臉上驟然浮現出悲涼。
從前平安無事的時候,他們兩個你儂我儂,恩愛甜蜜。
可是一旦出現了極其嚴重的事,他們兩個都無法控制了時候,他們的本性就會暴露。
秦知霖一直都沒有回頭,他一直在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母親,笑容依舊溫和。
「媽,您都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