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顧霆堯的一個姑姑撲到顧經辰面前，用力地捶了兩下他的胸口，哭著說：「你真的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可是你既然還活著，你為什麼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當年聽說你死了的時候我有多難受？」
這個姑姑叫顧菁彤，就是當年差點出了車禍的那位。
她只比顧經辰小兩歲，兄妹倆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雖然從小到大爭吵不斷，但是感情也很好。
大學的時候她談了個男朋友，大學畢業就嫁到男朋友老家去了。
當年聽說顧經辰出事的時候，她丈夫恰巧在外地出差，她太著急了，沒等丈夫回來就自己一個人開車往家趕，因為太悲傷導致精神恍惚，出了車禍，差一點就沒救回來。
「彤彤，你是彤彤？」顧經辰愧疚地看著她，「對不起……」
顧菁彤本就是一個重感情又很感性的人，這會兒她哭得差點暈過去，幸好她丈夫及時將她扶住，又不善地看了顧經辰一眼。
畢竟，如果不是顧經辰搞個什麼假死，顧菁彤當年就不會出車禍差點死掉，更不會這十幾年來一想起顧經辰就鬱鬱寡歡。
其他人也想跟顧經辰說點什麼。
這個時候，顧宇雄突然咳嗽了兩聲。
於是所有人都很自覺地沉默下來，還給顧經辰讓出了一條路，讓他走到坐在沙發上的顧宇雄面前。
顧經辰走到顧宇雄面前之後，直接「噗通」一聲跪下了。
「爸！是兒子不孝……」
顧宇雄沉默地看著他。
但顧霆堯卻發現，爺爺的手在顫抖著。
過了許久，顧宇雄才顫顫巍巍地抬起手來，摸了摸顧經辰的頭髮。
「我當年是不是把你逼得太緊了？」顧宇雄的聲音也在抖，「其實你心裡有什麼，你可以跟我說的，你為什麼……」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
過了許久，他才說：「罷了……都過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顧經辰痛哭流涕地給顧宇雄道歉。
但顧宇雄一直都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等顧經辰哭夠了，他便把念念給拉了過來。
「念念，快叫爺爺，給爺爺磕頭！」
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陌生人，念念本來就害怕。
剛剛看到顧經辰一直哭，她就更害怕了。
這會兒顧經辰突然讓她叫人，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偏偏顧經辰還一直催她，她嚇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這孩子，哭什麼？」顧經辰無奈地說，「你還不快給你爺爺問好？」
「行了，逼孩子幹什麼？」顧宇雄說。
說完之後，他又沖念念招手。
「過來，到爺爺這兒來。」
大約是因為顧宇雄很慈祥，念念慢慢地停住了哭，走到他面前。
顧宇雄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問：「你叫念念？」
「我，我叫萬念念。」念念小聲抽泣著說。
「萬？」顧宇雄看了顧經辰一眼。
顧經辰低著頭說：「我在外面姓萬。」
「既然現在都回顧家來了，那就改回顧。」顧宇雄說，「以後你就叫顧念念了。」
念念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顧宇雄又對旁邊兩個親戚家的孫女說：「你們帶她去玩吧，帶她吃點點心，安慰安慰她，別讓她害怕。」
那兩個女孩子便帶念念走了。
顧經辰心裡清楚，顧宇雄讓人先把念念帶走，恐怕是要說向億佳的事情了。
果然，念念剛離開，顧宇雄便問：「那個女人呢？」
顧經辰說：「被阿堯的人帶走了。」
「爺爺，我讓人先把她帶到別的地方了。」顧霆堯說。
顧宇雄點點頭，神情沒有絲毫波動，擺明了是不反對顧霆堯長這樣做。
顧經辰心裡慌，但是有些話不得不說。
他試探著開口說：「爸，我和半煙辦了離婚手續。」
「你十幾年不著家，一回來就這麼著急跟嫂子辦離婚手續？」顧菁彤緩過來一點，紅著眼睛說，「這些年，有好些人都勸嫂子趁著年輕改嫁，她都沒有，一直守著你，守著顧家，守著爸，守著阿堯……可你呢？你在外面找女人生孩子，現在一回來就跟她離婚？」
「是她主動要跟我離婚的，不是我提的。」顧經辰尷尬地說。
顧菁彤沒再說話，只是難過地搖了搖頭。
就算是鍾半煙主動要離婚，那也是因為顧經辰傷透了她的心。
可是顧經辰到現在還只想著逃避責任。
顧經辰心裡還想著向億佳，又對顧宇雄說：「念念還小，她不能沒有媽媽……」
顧宇雄說：「經辰，說實話，我根本就沒想過，這輩子，我還能再見你一面。現在見到你了，知道你還活著，我心底也沒什麼遺憾了，你要再一次帶著那個女人遠走高飛，我也不攔著。至於念念，我雖然捨不得她，但她畢竟是你們的孩子，你們要帶她一起走，我也不反對。」
說完，喘了幾口氣，又繼續說：「但是，你要想讓她進顧家，我是絕對不同意的。」
顧經辰心裡一沉。
他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向億佳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說實話，要是顧宇雄現在年紀大了，心軟，他都不一定能重回顧家。
「我知道了，爸。」顧經辰垂頭喪氣地說。
「我也累了，你們聊吧。」
顧宇雄說完就上了樓，起身之前看了顧霆堯一眼。
顧霆堯會意，跟顧宇雄一起上樓。
他倆上樓之後，親戚們一窩蜂地都涌到顧經辰身邊，問東問西。
畢竟一個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死了十多年的人突然又回來了，總是能引發眾人好奇的。
不過顧經宇和顧菁彤夫妻倆沒有湊上去。
顧菁彤問：「你說，大哥突然回來，爸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當然高興。」顧經宇往樓上看了一眼，「他只是沒表現得太明顯罷了。」
「是啊，畢竟是自己兒子。」顧菁彤苦笑，「可是大哥他當年做了那樣的事，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說起來，我們都要感謝阿堯。」顧經宇說，「要不然，我們這一輩子都是糊塗鬼。」
在他們所有人思念顧經辰的時候，人家早就已經跟新妻子過得和和美美了。
想來還真是諷刺。
……
顧霆堯跟顧宇雄一起來到書房裡。
顧宇雄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才開口問他：「你這次去Y國，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