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消息

  西沫嚇出了身冷汗。

  聽這動靜,敵人人不多。但他更清楚自己族人的能耐,根本就沒產生抵抗的心思。

  一個翻身,西沫從馬上溜了下來。他彎下腰果斷躲到了一堆亂竄的羊中,跟著慌亂的羊群向外爬。

  不跑,就得死!

  「干他釀的!」

  顧大頭如一頭狂獸,哪裡西涼人多,他就罵罵咧咧往人多的地方沖。

  手裡猙獰的大錘已經掛上稀爛的血肉,然而他依然見人砸人見車砸車。幾乎砸到什麼,什麼就散架。

  一路碾壓過去,人和牲畜非死即傷。

  沒過多久,騎八營這兩百餘人就把洛夕這足足五里長的後勤隊打得七凌八落。

  啾~

  尖銳的哨聲遠遠響起。

  該收隊了!

  顧大頭回頭看了一眼坐騎上的肉乾和水囊,彎腰隨手抄起一頭半大的羊羔,駕一聲,向南而去。

  直到跑出二十里余,在一個小斜坡上,馬速才緩了下來。

  呂有田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番四周,確定安全後才讓眾人報數。

  嘿嘿!

  有人壓著聲音低笑:「還報什麼數。那幫西涼人就是些普通牧民,根本就沒有形成抵抗。」

  話雖如此,小兵們還是老老實實報數。

  很快,兩佰長鬆了口氣。

  八營二百一十五人和坐騎全部完好無損。

  顧大頭人緣很好。吧書69新眾人看著他馬背上滿滿的肉乾和糧草,嘻嘻直笑。

  「大頭,你搶了這麼多吃的,還捉只大半的活羊作什麼?」

  難道想喝口鮮羊湯?

  在敵人的包圍圈中生火,可不是好什麼主意,輕而易舉就能被西涼人發現。

  「這可不是用來吃的。」顧大頭得意擼著那隻嚇得顫抖不休的小羊,「老任說過,活物可以用來檢查水質。」

  茫茫草原,近年天氣越來越乾旱,水源也越來越少。萬一西涼人圍不住他們,很有可能往方圓百里的水源里投毒。

  眾人恍然,不約而同地給他翹了個大拇指。

  「老任是誰?」有人左右張望,一時想不起眼前這兩百餘兄弟中有誰姓任。

  「就是任寧嘛。以前免費給我們騎八營寫家書的斥候,後來轉到星落軍團去了。」

  眾人點頭,這才反應過來。

  顧大頭羨慕地擦了一把口水:「老任是個有大能耐的。現在的他已經成了星落軍團的前鋒副將。」

  嗡~

  「真的假的?」小兵們一片譁然。

  「當然是真的。」顧大頭清理了下嗓子,正要大說特說任寧在南奉的威風往事。

  他忽然反應過來,罵道:「圍在一起作什麼,都休息去。」

  劫殺後勤糧草的事很快就會傳出去,明天還不知道會有多少西涼人來追殺他們。

  故事嘛,只要活下去有的時間聽。

  切!

  小兵們差點想給顧大頭一根中指。

  儘管心癢難耐,但岩陲要塞的軍紀森嚴重。他們也只好戀戀不捨地散去,尋地休息。

  第二天早上,西沫從只死羊底下爬了出來,驚驚戰戰回到主路上。

  他四處轉了一圈,淚差點就流了下來。

  糧草車的大火已經熄滅,密密麻麻的牛羊一去不復還。

  要不空氣里還漂浮著濃郁的血腥味以及不時響起的呻吟聲,否則西沫都會以為昨晚的遭遇只是一場噩夢。

  損失的牛羊糧草都不是洛夕部族的,他並不心疼。但滿地的屍體或傷者可都是洛夕部族的年輕人,是西沫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這讓他痛徹心菲。

  然而如今卻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倒在了離家千里的地方。

  嘩拉!

  好大一會,西沫終於找到了自己帶來的穿雲箭,高高放到了天上。

  啪。

  五彩的光芒閃爍。

  半個時辰後,東邊遙遙跑來十騎。

  手持武器的西涼將士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倒吸了口氣,「怎麼回事?」

  「這位佰長,昨晚有雲垂人來襲……」西沫結結巴巴說著情況。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對方胸前的圖騰。

  一輪血色的彎月。

  血月部族,西涼最大的部族之一。

  這次打先鋒的將士幾乎都是血月部族或親近血月的人。

  血月十人連忙在四周轉了一圈,然而這會哪還能找到顧大頭他們。氣得佰長重重抽了唯一還能站立的西沫幾鞭。

  「雲垂有多少人,從來哪往哪去了?」他問。

  西沫強忍著身上的鞭疼。

  「這位佰長,昨夜天太黑,而且隊伍拉得太長,我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他遲疑了下:「人數估計在千人以下。他們全是騎兵,從北邊衝來飛快地殺燒搶掠,然後往南方而去。」

  千人騎兵消無聲息出現在奔鹿部族以西?

  血月佰長半信半疑,連忙派人上高處四處張望。

  「他們身上有什麼標誌沒有?」佰長又問。

  西沫使勁地想了想。

  他扯開一小草皮,歪歪扭扭地畫著「騎八」兩個字樣。

  佰長一愣。

  他並不認得雲垂字,根本不知道那是字還是圖形,只好依樣畫葫蘆地描了下來。

  作完這一切,西沫撲通地跪了下來。

  「這位佰長,我的兄弟們很多傷得十分嚴重。救治及時的話還是能活下來的。」

  「救救你們求求他們。」

  哼!

  血月佰長冷哼了一聲,很是不耐煩。

  「救他們?」

  西涼大軍正打算分一批人繞過岩陲要塞,直奔落霞山脈。

  那裡已經深入定西郡,周圍到處都是雲垂人,隨時都可能受到攻擊,正是急需糧草的時候。

  現在整整五里長的糧草車全被燒了個精光,佰長心疼都來不及。恨不得當場斬了他們以定軍心,然後再回頭找洛夕部族的麻煩。

  西沫聽著對方的殺意,心頓時一寒。

  「被敵人燒了這麼多糧草確實是我們的錯。但之前我們日夜不停連趕了幾天的路,而且雲垂人來得太多太猛太快,個個武藝高強,我們就百餘兄弟,人疲馬乏的真抵擋不住……」

  他頓了頓。

  「雖然糧草是燒了許多,不過隨隊的牛羊只是被衝散,四處找找還是可以收攏回來的。」

  「俗話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佰長看在我們兄弟千里迢迢從家鄉過來幫忙的份上,救救他們。過後我們一定收走丟的牛羊全部收攏回來。」

  血月佰長這才收回殺人般的目光,抬手向東一指。

  「前面約七十里就是奔鹿部族,那裡有軍醫,你把人帶過去看看。」

  說完,他們再也就也不看滿地的傷者一眼,調轉馬頭匆匆向東而去。

  奔鹿以西出現這麼多雲垂騎兵,這可是大消息,得儘快送到主帳去。

  「等等!」

  西沫匆匆叫了幾聲,然而眼睜睜地看著幾人離開,心底更寒冷。

  他絕望地往地上呻吟的兄弟看去。

  草原一馬平川,七十里地不算太遠。

  然而手裡沒人也沒車,兄弟重傷垂死個個都動彈不得,讓他怎麼把人帶過去。

  這和讓他們自生自滅有什麼區別?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