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雲瑞住店施善財

  白芸瑞一想,陸小英和諸葛山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呀,就憑我的能耐,別說遇到夏遂良,連那位大腦袋老者都對付不了,還能獨闖三仙觀?別逞能了,還是轉回集賢村, 等見著我三哥徐良,再決定怎麼辦吧。Google搜索白芸瑞打定主意,辭別了諸葛山,順原路回到招商店。至於諸葛山怎樣應付肖道成的責問,這兒不必細說。

  玉面小達摩白芸瑞垂頭喪氣,轉回了集賢村招商店。那位姓趙的夥計一見,趕忙迎了上來:「哎呀, 白將軍,你遊玩過了?住在小店吧, 後院的兩間房子還給您留著呢。」

  「好吧,就住到你這兒。」

  白芸瑞又住進了原來的客房。晚飯之後,一個人躺在屋裡想心事:我和我三哥分手的時候說得清楚,我們倆在三仙島相聚,然後再決定怎樣進三仙觀。是我心高氣傲,目中無人,一到這兒就想獨闖三仙觀,沒想到碰了這麼個釘子,看來我確實太急躁了。那麼現在怎麼辦?對,在這兒等我三哥,待他來了,我把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他,看看他的主意。他要說我們兩個人就可以探三仙觀,我就陪他去;他要是不同意,提出回三教堂、回開封府請人,那麼我倆就一齊返回。就這麼辦吧,白芸瑞放下了心事,反倒覺得一身輕鬆。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後, 就到島邊溜達,一邊觀看海景,一邊在這兒等候徐良。一連等了三天,也沒見到徐良的影子,芸瑞又有點坐不住了:我三哥怎麼還沒來?是不是途中攤了什麼事?不會呀,他為人精細,武藝又好,不可能出事。會不會三哥早我一步,先到了三仙島,情況已經打探清楚了,他不願貿然動手,已經起身返回中原,或是住在望海鎮,在那兒等我?真要那樣,我在集賢村不是白等了嗎?乾脆,明天我也回去得了,先到望海鎮查看查看,如果我三哥不在那兒, 下午就返回中原。

  次日清晨, 白芸瑞起床之後,剛剛洗罷臉,就聽前院傳出悲悲切切的哭泣之一聲,哭得人心煩意亂。芸瑞一招手,姓趙的夥計過來了:「客爺,您叫我有事?」

  「前院何人啼哭啊?」

  「客爺,是這麼回事。有一位山西老客,一家三口,在瓊州府開雜貨店,前幾年生意不錯,後來折了本,僅能顧住生活。誰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上個月一場大火,把他的小店化為灰燼,這位老客一氣,得下了重病。他有位親戚,前幾年在這三仙島上住過,山西老客就帶著老婆、女兒,抱病前來投親,希望能得到點接濟。你說他有多倒霉吧,十天前他那位親戚才搬走,回山西了。這位老客昨晚上住進了我們店,心裡一急,病情轉重,五更頭那會兒,腿一伸,眼一翻,死了,剩下孤兒寡母,舉目無親,又無銀錢,能不急嗎?因此就哭起來了。我們掌柜的看著直撓頭,店錢不要了,催她們快把死人抬出去,誰知道這一催,母女倆哭得更痛了。」

  白芸瑞聽罷,心中有些不忍,對夥計說道:「你去把她叫來,我有話要問。」

  夥計一聽,趕忙來到前院對她們母女說道:「別哭了,有一位善人找你們問話,大概要施捨些銀兩,快去吧。」

  母女倆擦了擦眼淚,隨著夥計來到後院,見到白芸瑞,「撲通」一跪,趴地下就磕頭。

  雲瑞道:「別磕頭,快起來吧。你們家的事,趙夥計都對我說了。我且問你,要處理你丈夫的後事,再把你們送回原籍,需要多少銀子?」

  婆子哽咽著道:「能給我丈夫買口薄皮棺材,找塊地埋起來,我們娘倆就很滿足了。如果加上我們回家的路費,大約得二十幾兩銀子吧。」

  芸瑞伸手由懷中掏出一綻紋銀,正好二十五兩,往前一遞,說道:「我這次出門,帶銀子不多,這是二十五兩,你把它拿去料理後事,剩下的作路費吧。」

  老婆子感動得熱淚直流,拉著女兒又跪下了:「恩公,我們與你素不相識,你送我這麼多銀子,讓我怎麼感謝你呀?要不就把我這位姑娘送給你,給你鋪床疊被,做丫頭使喚吧。」

  「不不,那怎麼行呢,快別說了。」

  「恩公您真是好心人,來生來世我作牛作馬,也要報答您的恩德。」

  掌柜的湊過來道:「白將軍施恩不望報,人家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你呀,也別哭了。白將軍能出銀子周濟你,我們也給你幫幫忙,把你丈夫埋了,讓他入土為安。」母女倆又磕了個頭,隨掌柜走了。

  白芸瑞還沒進屋呢,就聽一個啞嗓子說話了:「哎呀,今天我算開了眼了,遇上一位肯慷慨解囊、周濟窮人的善人,我也湊個趣兒吧。白大善人,你要還有錢,也賞我倆吧,我這兒窮得叮噹響啊!」

  白芸瑞順聲音一看,院裡站著一個小老頭兒,論個兒不滿四尺,腦袋像個肉球。頭戴一頂開花帽,身穿補丁摞補釘的褲褂,腰束一根草繩,腳穿一走七掉的破鞋。臉上看,全是漬膩,細看那兩隻眼,雖然眯縫著,也掩飾不住那特有的亮光。芸瑞心中一動:這是個什麼人?不像真正的乞丐呀!

  趙夥計過來了,朝外趕這個花子:「去去,你這個花子,跑這兒幹什麼?快滾!」

  「趙大哥,你也行點好,積點德吧,何必吹鬍子瞪眼睛的。我整天東乞西討,吃上頓沒下頓,好不容易遇上一位善人,就不興求求幫啊?她娘倆一哭一叫,白善人出手就是二十五兩,能給我十兩也行啊。白大爺,我這兒求您了,您看,我可給您磕頭了啊!」花子說著朝地下一跪,磕起了響頭。

  白芸瑞趕忙止住:「別磕了。你叫什麼名字?」

  花子站起身,仰臉說道:「我叫山藥蛋。」

  「山藥蛋?怎麼叫這樣的名?」

  「大爺您不知道,我小時候父母雙亡,沒人管我,誰給我起名啊!無名就東討西要飢一頓飽一頓,要不來飯就吃山藥蛋,因此鄉親們都叫我山藥蛋,您也這麼叫我得了。」

  「山藥蛋,你想要多少錢?」

  「求幫還能說數嗎?不過呢,您問了我要不說,顯得不尊重您。您剛才給她們母女二十五兩銀子,五兩埋人,剩下一人十兩,我也取這個數,就要十兩吧。」

  白芸瑞伸手掏出一塊銀子,往前一遞道:「山藥蛋,這點銀子拿去用吧。把錢換開,買套衣服,剩下的做個小本生意,別再乞討了。」

  芸瑞用手指一夾,其實比鉗子夾得還緊,讓山藥蛋去拿。山藥蛋嘿嘿笑著,手指輕輕一撥,銀子就到了手中。「白大爺,您說的話都是金玉良言,我活這麼大歲數,還沒一個人對我這麼說過。我祝您長命百歲,兒孫滿堂,眼下呢,祝您萬事如意,一帆風順。」山藥蛋說罷,哼哼呀呀,唱著小曲,到店外去了。

  趙夥計道:「白將軍,您上當了,他來這島上半個多月了,整天東轉西逛,一點正經事都不干。我們掌柜的看他可憐,把他收留在店裡,讓他劈個柴,挑個水什麼的,給他點剩飯剩菜吃。誰知他得寸進尺,說我們不拿他當人看,非要吃熱飯鮮菜不可,趕還趕不走。您這會兒給他錢,他註定要進賭揚,到不了天黑,就能輸個精光,說不定還會再向您要。」

  芸瑞不以為然地說:「看樣子這人怪可憐的,我給他銀子讓他學好,他若沒有出息,是他的事。他真要像你說的那樣,我也不會再上他的當。」

  白芸瑞辦了這兩件事,吃了點早飯,就打算結帳,離開三仙島。他正在收拾行李,忽聽前院有人一大聲喊叫:「掌柜的,快給我滾出來!」

  掌柜一看,嚇得連連打躬作揖:「諸位客爺,您有何吩咐?」

  「你們這兒住著一位姓白的,叫白芸瑞嗎?」

  「有啊,住在後院。」

  「頭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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