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酒樓密謀

  桐柏雙奇似也不是特意追問,見他不說,也並不在意,不再糾纏此節。

  三人邊喝邊聊,又說起了最近武林中發生的一些大事、趣事來。

  顧少游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不過剛才幾人吐露的這一點信息,已經足夠,無論如何,自己後面也得問上一問。

  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不過這三人接下去聊的東西,倒也是讓顧少游收穫不小。

  「嚴兄,前不久平一指收了個新徒弟,江湖上人稱小李神醫,我夫婦都去觀了禮。你可聽說過?」又喝了一陣,那眇目男子對嚴三星問道。

  嚴三星微微訝然,道:「我這段時間都待在浙江,倒是沒聽到這些傳聞,平一指我也未曾見過,卻是不熟。」

  眇目男子點點頭,開始說了起來,說的卻正是顧少游和李文秀二人在不欺莊裡的一些事跡見聞。

  嚴三星聽著聽著,臉上的神色仿佛變得有些凝重起來,只聽他突然問道:「剛才你說,那不欺莊上,有個華山派的年輕公子,一劍震碎七把酒壺?這人是誰,你們可知道?」

  桐柏雙奇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嚴三星竟然對最近江湖上聲名鵲起的小李神醫不敢興趣,反而問起了那華山派之人的事情來。

  眇目男子皺了皺眉道:「的確是華山派的年輕公子,據說此人姓顧,具體是何人,我倒是沒有去追問。」

  說完,他又感慨了一句道:「以前當真是有些小覷了華山派,我本以為華山派如今人才凋零,壓根沒什麼拿得出手的人物,沒想到突然冒出個這麼厲害的年輕高手來,這些名門大派當真是底蘊不凡。」

  嚴三星眼中神色變幻,突然開口詢問起那「華山派年輕公子」和「小李神醫」的長相樣貌來。

  桐柏雙奇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一一和他說了一遍,只是說完,看到嚴三星臉色有些不對,便問道:「嚴兄可是有什麼不妥?」

  嚴三星如今的確有些鬱悶,他自從上次在陝西道上,和顧少游碰過一面後,被顧少游一劍給驚得奪門而走。

  事後他想起來,心中不免有些羞惱和不甘,便四下打聽了一番,如此便大概推測出了顧少游兩人的名字來。

  本以為遠離了陝西,來到這浙江一地,便可離這兩人遠遠的,可沒想到今日竟然又聽到這等故事,他心裡實在有些五味摻雜。

  嚴三星抬頭看到桐柏雙奇異樣眼神,不由強笑道:「小弟我也只是一時好奇,如此人物,當提前先有個印象,免得日後遇上了不知,惹人笑話。」

  桐柏雙奇點了點頭,都覺得這番說辭並無問題,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信息不足,遇到了不該惹的人,那才是糟糕之極。

  當下兩人都不再追問,只是這喝酒的氣氛倒是變得沉悶了許多。

  過了會兒,又聽那眇目男子對嚴三星道:「嚴兄,這次你把我們夫婦叫過來,除了這銀子的小事外,可有別的關照?」

  嚴三星聞言,精神一振,將剛才的些許煩心事拋到腦後,嘿嘿一笑,放下酒杯,道:「倒是瞞不過你們,我最近一直待在浙江,竟然我聽到了一件大事。」

  桐柏雙奇聞言互視一眼,都來了幾分興趣,眇目女子率先問道:「有何大事?說來聽聽。」

  嚴三星見到他們二人都危襟正坐,臉上露出一絲滿意之色,刻意四周瞧瞧,又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可曾聽過辟邪劍譜?」

  桐柏雙奇被他這番作態搞的也升起了好奇心,聽到嚴三星如此問,眇目男子皺了皺眉道:「你說的可是福建林遠圖傳下的辟邪劍譜?」

  嚴三星還未回答,眇目女子卻先輕笑一聲,有些隨意道:「嚴兄,那福威鏢局的林震南,我前幾年遠遠的也曾見過,這人武功稀疏平常之極,按我看,當年那林遠圖號稱打遍江南無敵手,多半是旁人大吹法螺,做不得准。」

  眇目男子邊聽邊點頭道:「正是如此,辟邪劍法的名頭,過去十分響亮,就連我們都有所耳聞,只是見過之後卻是大失所望,想來也是,區區一個鏢局走鏢之人,能有什麼厲害武功!」

  嚴三星聽了這話,心中不免有些不悅,不過他臉上神色不變,笑著道:「嘿嘿,此言卻是大謬!」

  桐柏雙奇「哦」了一聲,都齊齊望了過來。

  嚴三星又喝了口酒,嚼了幾口菜,這才不緊不慢道:「咱們相交多年,我的底細你們卻是知道的。當年,我就曾經聽我師父說起過這林遠圖,我師父對這辟邪劍法可是讚不絕口!稱之為無雙劍法!以我師父的眼光,絕對不會有差的!」

  他說的斬釘截鐵,竟是極有自信。

  桐柏雙奇面面相覷,不由都挪動了下身子,眼神中帶了幾分驚色。

  這嚴三星的底細,他們兩人的確是一清二楚。嚴三星過去乃是丐幫中的一名弟子,只是後來犯了罪,被丐幫給逐了出去。

  而嚴三星嘴裡的師父,當年卻是丐幫一名九袋長老,名頭不小!

  這等人物竟然對辟邪劍法有如此之高的評價!這還真是有些出乎了兩人的意料。

  當下桐柏雙奇收起了幾分輕視之心,也低聲問道:「嚴兄,你師父是丐幫長老,他既然如此說,那我夫婦二人自然是信的。這辟邪劍譜可有什麼名堂?」

  嚴三星見兩人總算來了興趣,不由得意一笑,道:「我在這邊,卻是聽到了一個消息,近期可能有人要對福威鏢局下手!」

  桐柏雙奇聞言登時一驚,齊齊說道:「此事當真?」「是何人?」

  嚴三星又四周看看,一臉神秘道:「聽說青城派的余滄海,近期就會對福威鏢局下手!」

  眇目女子臉上顯出不可思議之色,道:「青城派?嚴兄你沒搞錯吧?那青城派好歹也是天下有數的名門正派,難道還真的會扯破臉面,親自下場動手不成?」

  嚴三星哈哈大笑,指了指腳下道:「這衢州城,連通浙江、福建、江西、安徽四省,乃是各路消息交匯之處,我這消息不敢說百分百正確,但可信度卻至少能有個七八成。」

  桐柏雙奇見他不肯說出消息來源,也不追問,當下只問道:「那嚴兄你意欲何為?」

  嚴三星摸了摸嘴上的鬍鬚,眼中顯出幾分狠辣之色,冷笑道:「那林遠圖昔日好大的名聲,鬼知道福威鏢局是不是還藏有後手,若是他們真的隱藏的夠深,那我等撞上去也純粹就是白給。如今卻有青城派的余矮子做先鋒,這才是大妙!」

  「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等卻是只需做個黃雀便是,只要跟牢了余滄海,哪裡還怕大事不成!」

  眇目男子皺了皺眉道:「這不妥吧,那余滄海名震四川,青城派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就我們三人,怕是不夠。」

  嚴三星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我等卻還是再邀一些幫手才是,除了你們,我還叫了『雙刀頭陀』仇松年,他武藝高強,應當也能助上一臂之力。」

  桐柏雙奇緩緩點頭,顯然他們也認得嚴三星說的這個頭陀,並無異議。眇目女子出言道:「還有張夫人跟我們也相熟,前個月我還剛在杭州見過她,她這人口風嚴的很,也可以叫來一起謀劃。」

  嚴三星點點頭道:「此事如今絕密之極,我們分頭找人,卻是只能找這些相熟信得過的。」

  桐柏雙奇齊齊說道:「正是如此。」

  三人在屋內,又開始接連謀劃了起來。

  顧少游貼著牆壁,還好他如今內功已成,耳力驚人,這才把幾人說的話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聽到『辟邪劍譜』,顧少游也不由輕輕呼了一口氣,沒想到竟然在這裡聽到即將發生的大事,心中不僅升起了幾分奇異之感。

  只是他沒想到,這嚴三星居然能探聽到余滄海的大事,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而且嚴三星竟然曾經是丐幫中人,怪不得要做個叫花子打扮,這倒還真是有些不忘本了。

  也不知道嚴三星的消息,是不是從丐幫里傳出來的?要知道這丐幫雖然如今已經有些式微,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蘊猶在,特別是探聽消息這方面,可以說是當今幫派之首。

  還有剛才嚴三星幾人提到的「雙刀頭陀」仇松年、張夫人等人,都曾經在書中聚在一起,參與圍攻余滄海,沒想到原來這幾人是在這時就開始了串聯。

  又過了一會兒,那邊包間內,三人總算是吃飽喝足,商量完畢。而嚴三星也和桐柏雙奇夫婦分來開來。

  只見嚴三星還頗為警惕的四處望著,見到沒人,這才縱起身法,往城外飛奔而去。

  牆角之處,顧少游緩緩走了出來,顯出身影,嘿嘿冷笑一聲,也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雖然隔了好遠,但顧少游如今五識俱佳,卻根本不擔心會跟丟了。

  顧少游跟在後面,只覺越走越荒涼,東拐西拐,眼看著竟來到了一處山谷之中。

  若不是顧少遊藝高人膽大,又兼對自己如今的隱匿之術十分有信心,簡直要以為嚴三星是早就發現了他,要把他引到荒涼偏僻之處來個殺人滅口了。

  不過很顯然嚴三星對身後有人追蹤並不知情,只見他進了一個山坳,停了下來,四處查看起來,顧少游跟的遠遠的,也不敢太過靠近,見他似乎在探查什麼,更不敢多看。

  又等了會兒,嚴三星好似查看完畢,又繼續向裡面奔去。

  顧少游心中有點不免有些奇怪,放輕腳步,繼續跟了上去,忽的,只覺腳下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覺!他的身旁竟響起了一陣沙沙沙,嘶嘶嘶的聲音來!

  顧少游趕忙停住腳步,抬眼望去,猛地悚然一驚,只見銀色的月光之下,兩旁數十條青蛇蜿蜒而來,其中更有幾條跳躍而起,向著他當頭撲來!

  前面嚴三星此時也聽到了動靜,他猛然回頭,滿臉驚愕之色,月影之下,他窺見了顧少游的樣貌,瞳孔登時張大,脫口道:「是你這小子!」

  「你小子跟著我作甚?」他怒喝一聲,臉上又驚又怒,忽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竹製的小笛子,嗚嗚嗚的吹了起來。

  顧少游心中恍然大悟,原來這裡是嚴三星養蛇的地方,自己錯打錯找,竟然跟到他的老巢來了。

  只見面前許多青蛇,像是聽到命令一般,前仆後繼,向著顧少游彈射而來。

  這些青蛇密密麻麻,不計其數,若是普通人在這裡,看了定然要肝膽欲裂。

  不過顧少游卻怡然不懼,他冷笑一聲,踏步而前,「鏘」的一聲長劍出鞘,一道亮芒在月色下驟然閃過。

  這一招正是獨孤九劍中的「破箭式」,只見顧少游長劍輕顫,不斷突刺,這一劍就像是在水浪中劈過一般,劍鋒過處,不斷有青蛇的屍體落下,啪嗒啪嗒的聲音不斷響起。

  顧少游閒庭信步,手持長劍,信手揮灑,只幾個瞬間,他行過的道路上,就落滿了青蛇屍體,旁人看過去,仿佛他是踏著蛇群的屍體在前進一樣。

  有詩為證:月舞蓮溪劍輕吟,清風微旋星如沙。銀光幽影花飛落,獨孤九劍破蒼穹。

  此情此景,他宛如是一個月下行走的劍仙,掃盡了這世間一切的污穢和不堪。

  嚴三星見了這一幕,不由渾身顫抖,眼中露出恐懼之色,大吼一聲,猛地轉身,他這是見到事不可為,又想跑路。

  可這次顧少游哪裡還會讓他如意,輕嘯一聲,縱身一躍,一劍破空刺出,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嚴三星大駭,想要躲,可又哪裡能躲的開!

  「噗嗤」,這一劍直接將他的右肩貫穿而過,登時鮮血如注。

  顧少游也不等他反應,欺身上前,手指連點,嚴三星登時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只有他肩膀之上,仍舊撲哧撲哧不停往外冒著鮮血。

  顧少游一把將他提了起來,讓他靠在樹上,看著他笑道:「嚴先生,別來無恙。」

  說完,顧少游一掀衣袍,直接在他面前盤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