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傳厚的證言只說了一半,由於受害家屬圍堵縣府大院,只好半途停止。
林岩擺平了群體事件之後,徐傳厚又被推到了前台。
如果按照答應王四海的,照著那個意思往下說,肯定對林岩極其不利。
即便林岩擺平了群體事件,畢竟惡劣影響已經造成了,這個領導責任絕對跑不了。
如果還原現場會的實際情況,又要得罪王四海。
當不當惡人?
徐傳厚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艱難地做著選擇。
對於徐傳厚來說,王四海肯定得罪不起。
如果不按王四海的要求作證,以後的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然而,林岩的神勇,讓徐傳厚徹底震驚。
「徐局長,你是不是記錯了?
馬雲重重地咳了一聲,把頭頭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這樣的重量場合,馬雲出面非常合適。
但是,王四海身為交通局長,竟然居心叵測,捏造事實,對我進行攻擊。
畢竟,交通局暴力執法,加上又弄出了死亡事件,必須給大家一個交代。
同時,林岩並沒有要求交通局立即整治取締,而是要統籌考慮,不可操之過急。
這還差不多,徐傳厚總算說了一句公道話。
聽到林岩這麼一說,當時參加座談會的幾個頭頭全部低下了頭,生怕被林岩給點名。
曹耀華出來助陣,更是讓王四海被動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採取了有利措施,及時將事件化解,後果不堪設想。
徐傳厚考慮再三,不想把自己與王四海綁在一起。
通過這件事情,尹光更是清楚地意識到,林岩的戰鬥力非常強悍。
上次的駕校座談會,參加人員不是一個兩個,做偽證絕對非常困難。
從大處來說,就是濫用職權,造成的後果這麼嚴重,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
在黑出租這個事情上,林縣長當時的確是那麼說的……」
尹光自然不想看著銀鄉混亂,影響到自己的官聲政績。
林局長明明要求我們交通局立即取締黑出租,一定要毫不手軟。
曹耀華庸庸碌碌,沒有什麼可慮的。
曹耀華的那點手段,自然逃不過尹光的法眼。
這種會議桌上的爭鬥,必須有一套遊戲關係,撕破臉皮就不好了。
「尹書記,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按照林縣長的指示辦事……」
如果真想死者家屬所說,張文強是被交通局執法人員打死的,應該對兇手繩之以法,予以嚴懲!」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對銀鄉的聲譽造成了及其嚴重的損害,自然要道歉。
「孫局長,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你就坐在第一排,對於我的講話,應該聽的非常清楚。
徐傳厚小心翼翼地說道。
對手的朋友就是敵人。
「蘇局長……」
事情已經很明顯,在這個較量當中,林岩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這些人畢竟是銀鄉體制內的精英,一個個猴精猴精,現場會剛剛過去一天,他們不可能都記錯。
王四海恨恨地咬咬牙,懊惱地說道。
今天的這場較量,以林岩的勝利而結束,讓尹光非常的失落。
曹耀華一向與王四海不睦,一看林岩已經把王四海收拾的沒有了還手之力,曹耀華自然不妨打打落水狗。
在銀鄉體制內,馬雲不僅是尹光的鐵桿心腹,更是尹光的小軍師。
交通局沒有任何事先通知,突然取締黑摩的,而且暴力執法,那就是交通局自己的事情了,因此造成的後果,分管領導是不應該負責的。
收拾林岩是一方面,保持社會環境安定,同樣是大事。
林岩冷冷一笑,正色說道:「尹書記,事情已經非常明朗了。
馬雲的口才極佳,加上自學了邏輯,講話都是一套一套的。
只有咬死不放,才是王四海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這個常委擴大會上,曹耀華竟然公然聲援林岩,顯然是在挑戰尹光的權威。
「這個……徐局長說的不錯。
既然已經開戰了,林岩乾脆與他們撕臉,果斷的把戰爭升級。
一聽尹光表態了,而且給了一個大大的台階,王四海滿意地點點頭。
我現在鄭重提出來,王四海必須向我個人道歉,取得我的原諒。
不過,林岩同時也表示,這個事情不可急躁,需要統籌安排,尤其是牽扯到一些下崗工人,更需要慎重……」
王四海氣的直咬牙,恨不得撲過去揍徐傳厚幾拳。
在最短的時間內,徐傳厚做出了選擇,決定尊重事實,實話實說。
林岩自然能夠聽的出來,馬雲這是極力為王四海辯解。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王四海仍然死咬著是林岩的指示。
林岩根本沒有猶豫,直接將馬雲做了分類。
對於這個問題,林縣長什麼時候交代過統籌安排?」
王局長這是在執行公務,即便出點差錯,也是下面的工作人員性子太急,工作方法太寒酸。
王四海做出非常委屈的樣子,開始向尹光求救。
只有這樣,我們之間的矛盾才能化解……」
這麼重大的損失,必須有人出來負責,必須對市委市府有個交代。
按照這位常務副縣長的說法,王四海暴力執法,即便有無林岩的命令,這些都是他的分內事,根本無需上綱上線。
我正式提議,警方應該立即介入張文強案件,嚴格調查張文強的死因。
今天的這個惡性時間,王四海應該負完全責任。
對於馬雲的布置,尹光微微點頭。
「我剛才已經說了,在上次駕校現場會上的時候,林縣長的確提到了黑出租的事情,並要求交通局進行整頓。
然而,在林岩這個年輕的副縣長面前,一向戰力爆表的王四海,竟然成了渣渣。
王四海同志的工作熱情是好的,但是,工作方式太粗暴簡單,造成了非常遺憾的後果。
對於徐傳厚,王四海還是非常了解的。
我們銀鄉的經濟原本就非常薄弱,招商引資更是非常困難。
怎麼辦?
關於這位常務副縣長,林岩接觸的不多,只是在一起參加過兩次會議。
一看王四海開始威脅徐傳厚,林岩不屑地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王局長,當天出席現場會的,又相關部門的十幾位領導。
對於這樣的幹部,從小處來說,屬於無組織無紀律,好大喜功。
對於曹耀華的那點本事,尹光根本不屑一顧,手下的敗將,沒有任何威脅。
當然了,林岩同志剛剛到我們銀鄉工作,對工作環境不熟悉,即便在工作推進上有點瑕疵,我們還是能夠理解的。
兩邊都是牛人,無論怎麼說,都會得罪一個,得罪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站出來的人越多,王四海越丟人。
在這個關鍵時刻,徐傳厚不配合作偽證,簡直堵死了王四海的退路。
王四海平日飛揚跋扈,尋常副縣級領導都看不在眼裡。
尹光掃了一眼曹耀華,不動聲色地問道。
尹光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基本同意馬雲同志的觀點。
看著會議室里的鬧劇,尹光重重地一拍桌子,惱怒地說道:「夠了!」
根本不用多想,孫反修自然明白王四海的意思,這是讓他做偽證。
王四海真的急了,只好拋出了最後的一招。
曹耀華扭頭看看尹光,一臉嚴肅地說道:「尹書記,現在事實已經非常清楚,在今天這個事件上,林縣長是沒有責任的。
「姓林的,一定是你收買了他們,讓他們出來做偽證……」
然而,作為體制內的精英,孫反修考慮的非常周到,不會輕易幫助王四海。
尹光把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王四海盯著徐傳厚,眼放凶光,惡狠狠地說道。
看到眾人的表現,林岩微微一笑,把目光定在安檢局長孫反修身上。
同時,身為交通局長,對於現在這樣一個局面,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王局長的責任是絕對無法推脫的。
不過,我也是從基層上來的,對於基層的工作難度,有自己的親身體會。
馬雲報以微微一笑,顯得很有大將風度地說道:「林縣長理解的不錯,我們基本上可以這樣認為。
然而,林岩沒有想到,這位很有實權的常務副縣長,竟然主動出來為王四海辯解。
「曹縣長,對於王四海的道歉,你是怎麼認識的?」
而且,徐傳厚非常清楚,王四海的屁股很不乾淨,一旦被上面盯住,縣裡的頭頭也保不住。
孫反修用眼睛餘光一掃,發現王四海正拼命地給他使眼色。
一個林岩就足夠王四海招架了,再加上曹耀華在敲邊鼓,王四海更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有了徐傳厚的證言,等於說責任全是王四海的。
然而,林岩軟硬刁悍,根本不按規矩出牌,戰鬥力非常強,必須眼盯死守,防止他們結成同盟。
這個責任,主要是輕敵了。
同志們都應該非常清楚,當前的大環境下,這樣惡劣的群體事件,肯定給我們銀鄉造成惡劣影響。
林岩聽到尹光的詢問,心平氣和地說道:「王四海好大喜功,散自開始取締黑出租,造成了及其嚴重的後果。
林岩哈哈笑道:「王局長,真是眾人皆醉你獨醒啊。
對於交通局所謂暴力執法,造成群眾對交通局意見很大,我們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這個傢伙一向見風使舵,這次突然放棄合作,肯定嗅到了什麼氣味。
有了徐傳厚和孫反修的師範,即便王四海再讓其他人出來作證,他們也不會顛倒黑白了。
作為銀鄉一把手,尹光的責任重大。
通過幾位同志的發言,我已經聽出來了,林岩同志的工作安排,可以說沒有什麼失當之處。
可以這樣說,我王四海低估了社會不安定因素在增長。
如果這樣的負面消息在傳揚開來,對於我們銀鄉的經濟發展,可以說是雪上加霜。
想把林岩從銀鄉擠走,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情在那裡明擺著,曹耀華這是主動向林岩示好,其他拉攏聯盟。
聽到徐傳厚這麼一說,林岩微微點頭。
畢竟,林縣長已經批評過他們,交通局下血本整頓市場,想讓新任領導給一個好評,也是可以理解的……」
「什麼?讓我王四海向你道歉?簡直是痴心妄想!」
在這個常委擴大會上,王四海應該檢討自己的錯誤,並寫出書面檢查……」
徐局長是不是記錯了,我們來問問其他人,來進行一個佐證。」
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咱們慢慢來。
王四海從座位上站起來,不無懊惱地說道:「尹書記,馬縣長,我接受領導對我的批評。
畢竟,在沒有掌握王四海太多證據的情況下,曹耀華還沒有資本直接硬來。
你給在座的領導介紹一下,徐局長是不是記錯了?」
計劃實施的時候,尹光滿心期待,希望林岩背上黑鍋,然後灰溜溜地離開了。
王局長錯誤的地方,關鍵在於他太在意林縣長的看法,想往自己臉上貼貼金,得到林縣長的重用。
畢竟,這個市場是違法的,存在重大安全隱患,進行查處是非常必要的。
在銀鄉權力中樞會議上,既然被點名,裝啞巴是不可能的。
然而,隨著事情的發展,尹光失望地看到,王四海根本不是林岩的對手,他設的那些陷阱,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至於除了道歉之外,還要給予什麼處分,就不是我的工作範圍了。
然而,孫反修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差。
一個徐傳厚記錯情有可原,不可能孫反修也跟著記錯啊。
當然了,我們不得不說,王四海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沒有達到預期目的,非常的遺憾……
「林縣長,你是這個事件的主要參與者,對於王四海的道歉,感覺還算滿意嗎?」
王四海沒有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個大陷阱,原本想讓林岩吃不了兜著走,竟然被林岩輕易給擺平了。
那麼,是不是需要讓每個人都出來作證啊……」
我同意林縣長的觀點,王四海應該負全部責任。
既然徐傳厚已經做了榜樣,孫反修決定跟著學,只好實話實說。
聽到馬雲的講話,林岩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這位常務副縣長。
王四海是尹光線上的人,背後又有特殊能量,還是讓曹耀華頗為忌憚的。
然而,王四海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個大招的打擊面太廣,更是侮辱了相關部門頭頭的人格,等於把他們徹底推向林岩的陣營。
一看尹光主動給王四海台階,曹耀華沒有再繼續跟進。
聽到林岩的要求,王四海惱羞成怒,氣急敗壞地說道。
尹光看看林岩,不動聲色地說道。
王局長大刀闊斧整頓黑出租市場,這點沒有任何過錯,作為交通局長,這是他的分內之事。
作為銀鄉的最高領導,在這樣的陣仗中,是不適合直接披掛上陣的。
對於王四海剛才的道歉,我不做任何評價。
在常委擴大會上,經成了王四海的道歉會,讓王四海情何以堪。
怎麼這麼倒霉!
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王局長這麼幹,不過想在林縣長那裡討好。
這麼看來,尹光還是選擇了與自己配合。
這群體事件,我本人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對於今天的這個事情,我簡單談點意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王四海已經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尹光不僅對林岩不爽,對曹耀華更不爽。
如果沒有其他人作證,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在此,我先做出口頭檢查,說書面檢查隨後交給組織部……」
按照徐傳厚的證言,在這起群體事件上,林岩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對於王四海這個對手,在沒有太大格局的情況下,也只能這樣了。
孫反修頓時皺起了眉頭,後悔不該出席今天的這個會議。
孫反修輕聲說道。
縣委常委會是銀鄉最高權力中樞的聚會,能夠被邀請參加擴大會議,對於一個局長來說,可以說一個巨大的榮耀。
然而,如果曹耀華真的與林岩聯手,尹光就不得不防了。
王四海同志應該做檢討,檢討自己在工作中的失誤,接受大家的監督。」
然而,此時情況已經由不得王四海做主。
而且,林岩不僅沒有責任,反而成功擺平群體事件,避免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可以說居功至偉。
尹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常務副縣長馬雲,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馬雲可以上場助威了。
關於今天的這個群體事件,完全是王四海獨斷專行,散自整頓取締黑出租,並且暴力執法,造成的惡劣後果。
林岩心平氣和地說道。
眼前的這個煞星,自己同樣得罪不起啊!
很顯然,一旦被點名作證,這是一個非常尷尬的事情。
「孫局長,你怎麼也記錯了……」
林岩盯著王四海,正氣凜然地說道。
王四海連忙向質監局長求援。
王四海固然得罪不得,不過,照目前的情勢發展,別看王四海詭計多端,卻不一定是林岩的對手。
作為分管公交口的副縣長,過問黑出租絕對是分內的事情。
林岩淡然一笑,不疾不徐地說道:「馬縣長,按照你的意思,無論有沒有我的命令,王四海這次取締黑出租,都是分內的事情,只是方法問題?」
王四海一看尹光面色陰冷,就知道沒戲了。
關鍵的時候,這個小子要抽梯子。
沒有了尹光的背後支持,王四海自然沒有資本繼續對抗。
人在屋檐下,必須要低頭。
「林縣長,對不起……」
王四海咬著牙,對著林岩輕輕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