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 就一次,下次不敢了

  短暫溫馨的晚飯過後,聽了兩個故事感到異常滿足的空柔,一如既往把收拾的活都包攬下。

  林顰兒回屋看書去了。

  何顧坐著陪了一會兒,等空柔把碗碟都收出去,他也獨自回自己房間。

  上到床上,他盤腿打坐,再一次調動靈力專心鍛造起體內的新生血肉。

  直到漸近深夜之時, 外屋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師兄,是顰兒……」屋外傳來林顰兒輕柔悅耳的低弱聲音。

  要不是夜太靜了,他差點沒聽到。

  這麼晚怕有急事,何顧立馬收功下床,趕緊去給師妹開門。

  似乎聽到了他走過去的動靜,屋外的少女壓低聲音靠近門縫提醒道:「輕點開。」

  咧嘴一笑, 房門在緩慢的細微「咿呀」聲中被何顧小心拉開。

  初春的夜裡山風不小,門外的林顰兒卻衣著單薄,連保暖的披風都沒掛上。

  何顧眉頭不由一皺, 忙把她牽進屋,將門輕輕關上。

  轉身,不免輕聲數落她:「怎麼沒掛上披風就出來了,外面風涼,一不小心著了涼,引發冷疾發作那該怎麼辦。」

  聽著師兄絮絮叨叨,林顰兒低垂眼帘,抿著唇,就近站在他身邊。

  像是有意為自己的錯誤行為辯解般,她小聲解釋道:「顰兒看過來距離近,就省了……」

  何顧抓起師妹另一隻縴手,把她拉到更近的身前。

  低頭細細欣賞著師妹那近在咫尺嬌美容顏,嘴上不滿意道:「夜這麼深,那兩丈距離,吹在身上的山風寒意也不小了。

  又不是走小門,哪裡算近了?」

  以前連接兩人房間裡屋的小門常年不關一直在用,林顰兒最喜歡粘著他。

  有時夜裡直接穿著一身貼身衣物就過來了。

  那時的林顰兒沒被世俗的雜書所「污染」, 比起現在是一丁點都不講究男女之間那些繁文禮節。

  或是冷疾發作難受的時候,或是夜裡打雷厲害的時候,時常在半夜過來他房間,躡手躡腳鑽進他的被窩。

  若是冷疾發作,她會渾身冰涼,身子發顫。

  若是單純被雷聲嚇到,則嬌身溫熱,帶著好聞的幽幽汗香。

  每次都會使勁鑽進他懷裡,他睡得再死也會被擾醒。

  而林顰兒只需一會兒便會安靜睡著了去,連留給他詢問的時間都沒有。

  隔天還喜歡賴床。

  一旦把她抱回那邊屋裡,這毛病又神奇般立馬好了,跟在他後面像個跟屁蟲一樣。

  這些他都摸透了。

  只是現在小門慘遭積灰,被林顰兒刻意擯棄不用了。

  上次能啟用一次已經是屬於陳年老窖初開封。

  不比小的時候,現在再啟用的話意義完全不一樣。

  聽師兄忽然提起小門,林顰兒立即領會到其中的別有用意。

  她緩緩抬眸,微沒好氣輕白了師兄一眼:「就胡說……」

  見被戳穿心思,何顧尷尬一笑。

  本來他還想乘著最近兩人感情升溫,看能不能爭取重啟小門這條實用的聯通捷徑。

  為日後多謀些便利。

  不想, 這適時貼合時機、試探說出的引導話頭剛一說出, 就被師妹一眼看破了。

  他臉皮本身就厚。

  況且深知對待臉皮薄的師妹, 不能也跟著臉皮薄。

  不然兩人之間這兩條線永遠保持著禮貌平行,就很難有相交纏繞的機會。

  輕捏著手中兩隻細嫩溫軟的柔荑,他一本正經反駁。

  「師兄哪裡說錯了,小門本來就比從外面走近,要不我們現在找根繩子量量?」

  察覺到師兄手上的小動作,林顰兒螓首低垂下來,精緻臉蛋嬌紅欲滴。

  卻也不再為了顧全禮教而選擇抽手。

  注意到這一點變化,何顧心裡開心得不得了。

  當即揉捏得更仔細,更加毫不顧忌。

  任由師兄大手拿捏把玩,林顰兒努力將敏感心思轉移集中到對話上來。

  佯裝起了惱意,頭不敢抬高,小聲威脅道:「師兄再捉弄著顰兒,顰兒這就回去歇息。」

  言不由衷,卻半點沒有作勢要走的意思。

  真怕惹急了,何顧果斷跳過這個話題,不再糾纏。

  「師妹這會兒來找師兄,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

  何顧一邊認真問道,一邊單手牽著林顰兒到裡屋。

  外屋有桌子椅子,裡屋可沒有。

  鬆開手,他將林顰兒按坐在床邊,自己也貼身靠著坐下。

  側頭一臉溫笑望著師妹,靜等待她的答覆。

  想起正事,林顰兒縴手從腰間系帶拿出儲物袋。

  何顧以為有禮物要送他,正期待著。

  不料林顰兒從中取出一隻未拆開的信紙鶴,放於潔白小巧的手心,移到他面前。

  「師兄跟師尊外出的第二天飛來的,應該是師兄……是父親他發過來的。」

  說到後半句忽然美麗眸子飄忽到別處,少女聲音漸說漸小。

  靈信需要蓋上記錄了專一空間錨點的信印才能有效傳遞,發送後會送達到所記錄空間錨點的位置。

  何顧留給家族的那枚通訊信印便是記錄著無垢峰的位置。

  像他師尊這種經常往某個地方走動的,才會有不止一個固定的收信點。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供於短距離使用的子母靈信。

  只需把母印帶在身上,在有效範圍內,蓋有對應子印的靈信會自動找尋母印的位置。

  靈信用的信紙有兩種,分別為代表事態緊急的高級紅光信紙鶴,以及代表尋常信息的一般金光信紙鶴。

  林顰兒手心托著的只是金色的普通信紙。

  谷恛

  他估計應該是何青海一貫以來的叨念家常話,也就不著急先看。

  眼下師妹在他心中才是最要緊的。

  接過靈信鶴,何顧隨手將其先放到一邊。

  側低著頭,緊盯著身旁同坐的小美人。

  床頭小方桌上擺放著一盞燭燈,燈火靜逸。

  暖黃的柔和燭光照映在林顰兒緋紅嬌嫩的臉蛋上,增添了幾分平日少見的明媚妖嬈,顯得朦朧夢幻。

  被師兄那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刺著臉上皮膚,林顰兒的心漸漸慌了,忙找了個話題:「師兄不看嗎?」

  見她有些驚慌失措,何顧調戲之癮又犯了。

  略微俯身湊到師妹白皙泛紅的細嫩耳邊,語意雙關輕笑道:「看,這不就正在看了,嘖嘖……多好看啊。

  師兄忽然覺得柳前輩有一句說對了。

  『這天底下真有如此標緻的美人胚子,我算是又遇著了。』

  師兄也一樣。」

  一邊耳朵直怪癢,心境頗亂的林顰兒不禁轉頭看向何顧。

  嬌嗔道:「呸,又胡說。

  柳姨說的是她見過師尊年輕的模樣,師兄也見過不成?」

  何顧立即心虛。

  不過也很快抓到了回擊的把柄,含笑抵近師妹的臉,反問道:「師尊年輕的模樣……

  師妹難道是想說現在的師尊不年輕嗎?」

  心口砰砰直跳,林顰兒忙把頭又轉回去。

  思維慌亂,矢口否認:「顰兒不是這個意思。」

  被熱風吹得耳朵實在溫癢難耐,她的身子酥軟漸劇。

  忍不住往另一邊緩緩傾移,想要拉開些距離。

  何顧卻不放過這難得出現的機會,緊欺而上。

  口中依然追問著:「那師妹是怎麼個意思,與師兄詳細說說,什麼叫做『師尊年輕的模樣』?」

  兩人的身體逐漸傾斜,眼見就要傾倒在床上。

  林顰兒猛一使勁,突然站起身,往前走一小步逃脫了壓迫。

  嬌容有了些許羞惱之意,輕輕嬌哼一聲。

  「時候不早了,顰兒該回去歇息了。」

  玩脫了……

  何顧心中咯噔一下。

  趕緊拉住師妹的手,起身賠罪。

  「是師兄錯了,師妹的話沒錯,我們師尊確實有過年輕的模樣,現在肯定就不算了。」

  床頭小方桌上,一直靜逸的燭光此刻突然搖曳了下。

  波動過於細微,稍縱即逝,以至於無人察覺到。

  聽到師兄這話,林顰兒止住了步子。

  定著身子深深低垂著頭,乾乾站著,沒有再說話,也不轉身。

  何顧繞到林顰兒身前,牽起她那兩隻柔若無骨的縴手,緊緊抓著放在自己心口上。

  俯身望著師妹那沒有明顯表情顏色的臉,溫聲問道:「再原諒師兄這一次,好嗎?」

  林顰兒咬咬唇,抬起下頜,歪頭,像是需要先確認一樣問道:「就一次?」

  見她鬆口,何顧也不敢探究是真惱了還是假惱了,連忙點頭。

  臉上信誓旦旦:「就一次,下次不敢了。」

  林顰兒抿唇而笑,微微晃著腦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何顧總感覺從上面看到了微抹小得意之色。

  「好了,顰兒真的要回去歇息了。」

  林顰兒臉色轉為柔笑,抽回手認真為師兄理了理衣領。

  發現何顧外衣的肩頭有一處脫線的地方,便道:「這件衣裳你脫下來,顰兒帶回去縫補一下。」

  也知時候不早,何顧就沒再說挽留的話。

  依言把外衣脫下,交給師妹。

  有些不放心,叮囑她:「等白日空閒再補,回去就快點上床睡覺。」

  林顰兒這次沒有犟嘴,輕輕點了點頭。

  何顧正要送她出去,外屋的房門又被小聲敲響了。

  這次卻是空柔弱弱的聲音。

  「何大哥,你睡了嗎?」

  何顧正欲答話,卻見師妹轉身改變了去向,往回走。

  「顰兒還是走小門回去吧。」

  見師兄不解,林顰兒泛紅著臉,壓低聲音羞羞解釋了一句。

  何顧眼中一亮。

  「何大哥……」門外,空柔弱弱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略帶一絲緊張。

  「去給小柔妹妹開門吧,別把人家耽擱急了,顰兒回去了。」

  林顰兒打開小門,就要進去。

  想到空柔也是大半夜來找自己,何顧生怕師妹有所誤解。

  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師妹,我……」

  林顰兒輕輕掙脫開手。

  「有什麼可說的,師兄要說的話,顰兒早就知道了。」

  說完,頭也不回進了隔壁屋。

  低羞著頭,轉身把門小心合上。

  何顧一時看得征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