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外廳,香爐雲煙裊裊。☮♕ 💘ඏ
貴婦與少年於上座龍榻相伴而坐,氛圍和睦,宛若家常。
在他們身前的御案邊上,三位妙齡宮女跪地而動,正有條有序安靜沏起了今日份的醒神早茶。
這樣的工作她們早已不記得曾經進行了多少次,已然嫻熟於心。
只不過這一次卻不再是慣例的單沏出一盞,而是一下沏出了兩盞。
何顧還是人生頭一遭如此當眾和女帝毫不避忌地坐在一起,那種算是至少對內正式公開的感覺讓他心裡說不出的新鮮。
品著宮女小心翼翼送上來的御供醒神茶,身心一下子無比之愜意。
些許時候,望著殿門處那跟著宮女緩緩平靜走進來的熟悉高挑麗影,立馬心道了一聲果然。
也不刻意遮掩,當即面帶微笑從容以對。
見少年臉上並無明顯驚訝之色,尊貴女帝瞬間皆已明白了過來。
一想到自家外甥顯然早就意識到,華貴雍容不禁流露一抹小小為他驕傲的真心讚賞。
同時心中也微鬆了口氣,知道等下自己不用去過多解釋了。
雲影自進來之後便一直微低著螓首。
步至近處,立即跪身行起了禮數。
語氣帶著恭敬,輕聲道:「影兒見過主上,見過少主。」
「起來吧。」多年的勤力栽培,女帝對其已然視以己出,在心裡也算得上半個女兒份量了。
也不拐彎抹角,說著貴婦便拉住身邊少年的一隻手,柔聲安排道:「此行她便跟著你一起去,今後也由她來一心協助你。
她是皇姨的人,之前也是皇姨特意派她隱藏身份去暗中保護你的,凡事皆可與她下達,不必介意。」
有女帝的人跟著情況自然會更加安全一點,何況這個人還不是一般的陌生人。
何顧毫不猶豫聽話點了點頭。
見進展出奇順利,貴婦基本寬心了下來。
轉頭又對雲影再度嚴聲叮囑道:「記住,在外他便是你的唯一主子,一切指令都需嚴格聽從,不許有任何二心!」
並未感到絲毫不妥,雲影恭聲應諾。
看著身邊少年清瘦臉龐,貴婦心中不免萬千般不舍。
想到邊境大事不容疏忽,最終還是恢復理智。
正色道:「去吧,儘早出發,早去早回,切記不可勉強,平安歸來。」
……
回府的龍馬車駕內,氣氛沉默,頗有些古怪。
雲影還是往常那般寧靜坐在靠窗的側座上,眸光平視前方無波無動,如同被閒置在一邊的提線木偶在靜心等待著主人的下一次行動指令,表現得毫無一絲異樣。
就好像剛剛並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樣。
面對女人的稀鬆平常之態,何顧則一臉尷尬不已。
到底是受之前的經歷影響,他多少還是不能完全將其當做下人等同看待。
遲遲想不出用什麼話題來打破這沉悶氣氛,正著急著,轉念,想到之後按女帝的安排是二人低調一同前往,這才堪堪有了一個主動話頭。
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溫聲商量道:「我私下還是喊你雲姐吧。」
一直以來,何顧便懷疑其就是三年前捨命幫助過他的神秘黑衣女子,所以下意識地迄今為止都未曾對其用過具體稱謂。
如今真相得到一部分展露,再加上現在他對女帝的看法已然變得不一樣,綜合之下方覺得這樣喊才比較合適。
話出,原以為女人會出於顧忌身份差異而一番婉言否決,需要他進一步言語堅持。
卻不料,女人竟答應出奇的乾淨利落。
只見雲影微微低頭,徹底一改之前模稜兩可的平等態度,那般模樣仿佛真就把他當做了自家少主。
輕聲恭敬回道:「是,少主。」
過於出乎意料,何顧不由愣了愣。
等反應過來,不禁臉上微微失笑。
本來他還想說讓她喊自己當前化名「顧離」就行的,明白其性子,當下也不再勉強。
心想這樣也好,自己今後可以不用太顧慮,公事公辦即可。
見氣氛放鬆下來,且少主不再流露出方才的那種不適異樣,雲影也由此暗鬆了一口氣。
相比其它相處模式,當下這種顯然更適合她。
隨著車駕逐漸抵近少國師府,一種新的更為緊密的主僕關係似乎就這般無聲無息、自然而然間確定了下來。
回到府內,何顧直接回房向兩丫鬟簡短說明了要去一趟邊境的情況。
風露和清愁自是難以分舍,只是生怕誤了少國師大人正事,一時不敢表現出來而已。
至於其它方面,何顧倒沒有什麼需要安排的。
一番溫柔囑咐她們安心留在府內努力修煉,心無寄託的他便馬不停蹄帶著雲影,動身啟程前往西面邊境。
封妍自始至終都跟少國師府里的其他人一樣蒙在鼓裡,直到幾天過後才挫敗不堪地從兩丫鬟處聽到了其「早已有事出遠門」的僅僅七個字消息。
頓時心中又是一通莫名不是滋味。
……
在中皇洲與西魔域延綿數萬里的最為交界地帶,這裡一直零零散散分布著數十個彼此相距遙遠卻構造大同小異的偏僻黑石村。
古往今來始終不曾被歲月磨滅。
在裡面生活的人族村民絕大多數體內都或多或少混雜著一部分為人所唾棄的魔族血液,是謂半魔人。
然而他們不僅需要承受混血帶來的區別對待,更無法從中獲得純粹魔人的那種強大天賦靈印能力。
一切只因其祖上曾經與魔人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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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大武皇朝格外開恩特意留給他們一處安靜的繁衍生息之地,倒不如說是限制自由、只供苟延殘喘的世代牢籠。
一般而言,駐紮邊境的皇朝大軍是輕易不會幹預他們在裡面的日常生活,只要他們老實待在村里不隨意出來。
除非,他們之中有人膽大妄為勾結了另一邊的魔人,亦或是直接窩藏魔人在內。
此時,其中最北端的一座黑石村,正被一路身披黃甲、驍勇善戰的皇朝騎兵從外面牢牢封鎖住。
村外被臨時開闢出一處開闊平地,上面整整齊齊搭起了密密麻麻的軍營帳篷。
另有負責駐紮守衛的巡邏兵小隊在不斷來回穿梭,警惕著任何風吹草動。
居中主帳附近更是四面各長駐著一位兵卒。
只不過卻出奇的並非常見男兵,而是清一色巾幗之貌。
主帳內,只見一側兵器架上豎著一把制式很特別的霸氣黑纓槍,最上面正隱隱發著冷光的槍頭表面被仔細擦拭得錚亮。
旁邊一整套待戰紅甲英氣而立。
將案之後,高挑女將一身不帶任何紋路花案的朱色素樸便衣。
制式中性利落,絲毫不顯身姿。
墨黑長髮往後簡單盤起,只留兩鬢各一縷飄逸青絲。
鵝蛋精緻的容顏上依舊是那一雙任見了誰都絕不會完全收斂起來的銳利紅眸,歷經多年未改一絲分毫。
寬鬆嚴密的長褲之內潛藏著一對比例驚艷的大長腿,縱是此刻換上一身披甲,在長度上亦遮掩不住它的驚人之處。
專注地查看著那案面上展開的村落地圖,她一時陷入了片刻沉思。
不多時,有女兵入帳來報:「蘺將大人,朝中來信!」
聞言,女人這才從地圖上緩緩收回紅眸。
玉手接過呈遞上來的皇朝靈信,再看過裡面內容,柳眉頃刻微微皺起。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