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何顧幾乎進入到了兩點一線來回往返的固定模式中,晝在國子監觀摩學習,夜則基本待在少國師府的修煉室內。§.•´¨'°÷•..× ❻➈şⓗ𝔲א.Ⓒ𝕠м ×,.•´¨'°÷•..§
為了貫徹表現儘量自然、不引起人懷疑的理念,剩餘七殿的前往被他謹慎分散在七日內進行,每天只去到一處,並且都有心安排在午後眾同僚都很閒暇的時間裡。
故意營造出行跡不偷偷摸摸,行蹤光明正大。
而在別人看來,就是他在循規蹈矩地例行打卡,每日皆很有規律。
雲影則一天不拉下地緊跟著他外出,不是自覺留在聽天閣一樓就是待在八方殿外靜候。
只要他不主動開口與之說話,她便可以全程一言不發。
人雖沉悶了點,卻令何顧感到相處十分舒適。
因為一回去便長時間待在修煉室的緣故,相比之下居室內的兩貼身丫鬟反倒每天與他接觸得少。
往往一天只能見兩次面,一次是傍晚回府的時候,一次是早上起床準備出門的時候。
何顧不知道的是,兩丫鬟卻因此暗暗胡思亂想起來,誤以為少國師大人對她們的日常服侍不甚滿意。
她們自知身份卑賤,縱然有心也絲毫不敢逾越詢問,只能悶聲努力去爭取每次獲得短暫伺候機會時將細節做得更完美一些。
若是不幸被遣送回尚宮,後果她們不敢想像。
何顧原本還有些擔心皇宮的那位會不會冷不丁再來找自己,不過卻並沒有發生。
就好像已被無聲揭過新的一頁,他單純只是那個從殿試中幸運闖出來的毫無額外瓜葛的新晉少國師而已。
隨著這樣的平靜日子一天天過去,漸漸讓他踏心許多。
與此同時,隨著前往八方殿的一次次失望而歸,心情也不由愈發鬱悶。
最終第七天,當再一次無果地從石柱上的玉質圓珠撤回神識之力,何顧神色盡顯無奈之餘忍不住緊緊皺眉。
之前他就逐漸發現篩選出來的結果里並不包含帝都範圍,為此還專門每次多花一點時間搜索驗證,沒想到這最後的西殿藏書中也一樣缺少相關記載!
像是被屏蔽了去亦或是本來就不記錄存在在此地一般,說來頗為蹊蹺。
如此不尋常的情況反而給他一股強烈直覺,缺少的這關鍵部分極有可能就是包含真相線索的位置!
除此之外,他還意外發現了一絲可疑規律,不過卻是毫不相干的方面。
八方殿所有篩選下來的內容里,最近幾年莫名失蹤了一些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人物,總共十幾起且皆是巧合的年輕男性。
更巧的是,十幾起當中將近一半的失蹤對象都是往日聲名狼藉愛好女色的登徒浪子。
若不是最後在腦中將八本內容重新匯集在一起,加上前段時間於宴席上聽聞到的刑部官員兒子離奇失蹤而留下的近期印象使然,他根本難以注意到這一細節。
當然,這也有可能只是他受聽聞之事影響而多慮了。
反正不關他的事,稍微在意一下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
至此何顧已將除外院學區之外的所有內院建築都細看了一遍,唯一剩下還未踏足的便是聽天閣最頂上那層。
鑑於老國師並未有一絲打算與他提及的意思,他暫時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從長計議。
出去之時卻見到殿口多站了一個人,看打扮應該是監里一位助教。
那助教一看到少國師出來立馬恭敬行禮,傳話道:「老國師有請少國師抽空去一趟聽天閣。」
也不廢話,何顧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便帶著雲影前往。
當他隻身上到四樓時,出乎預料看到了另一位從未見過的乾瘦老者,身穿奢華朝服,明顯身份不低。
乾瘦老者正於廳內來回渡步,顯得十分的心不定,見何顧出現,頓時止住腳步。
神色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微咬牙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表情大步上前。
「少國師,還請幫老兒一個忙!」說著愴然淚下,說罷便要單膝下跪行大禮。
不清不楚冷不丁被來這麼一遭,何顧那能讓他真跪下,當即彎身伸手攔住。
些許疑惑道:「這位老先生請起,有什麼事姑且先慢慢說來。」
坐在上座的老國師這時才起身走向二人,帶著解釋的語氣朝何顧介紹道:「這位便是前些日子家中出事的刑部李大人,此次是受陛下指點前來私下求助於你。」
私下求助?
何顧瞬間有點懵。
明明他之前在宴席上聽老國師說過,李家之事若需要國子監幫忙必須走流程攜批文上門,怎麼這會兒聽意思是私人方面上的請求。
更一時想不通的是女帝為何不公事公辦直接下達批文,而是指引老者私下來找自己。
難道是出於家醜不能外揚,單純在照顧李家顏面?
總覺得也說不通。
感到一絲古怪,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沒有表現出猶豫。
假裝很驚訝的樣子,然後一副認真神色,「誠懇」道:「既然是陛下之意,若晚輩力所能及之處能做到,定竭力相助!」
李大人頓時感激不已。
其實他也不明白陛下為何要他私下找少國師,只是不由從這個異常細節意識到面前的年輕人身份非同小可,明白自己萬不能得罪。
正因此他才豁出去老臉不持身份一見面就行大禮。
如今唯一的寶貝兒子不幸命隕,案件又久久沒有絲毫進展,他是真到了山窮水盡之時,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國子監的天機之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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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他也找出真相,不能讓自己兒子死的不明不白!
見何顧基本答應,一旁的老國師隨便找了個理由識趣離開。
也不為了面子而藏著捏著,李大人當即一五一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道出,包括自己那方面一直不行導致老來才艱難得一子的難言之事。
末了還遞給何顧一封刑部檔案,裡面詳盡記錄了迄今為止案件的所有資料,光定下的嫌疑人就高達百人。
若是別人接手,大概率會先從意外或仇家加害兩個方面進行思考,而何顧因為就在剛剛才從八方殿中察覺到一些類似事件的可疑之處,當下反而一下子想得更多。
這事一看就知道難度不小,好一番寬慰客套之後他作聲讓李大人先回去。
李大人也知需要時間,顧忌於何顧身份的不尋常當下不敢多囉嗦,恭敬辭別。
轉眼廳內只剩何顧一人,仔細看了一遍案件資料,他不禁咂了咂嘴。
李大人的兒子李虎遠要比他想像的更加不爭氣,夜夜去庭花樓尋歡作樂不說,還有一些頗為變態的被虐傾向。
全觀所有記錄之後,一個名為「封妍」的庭花樓暗區花魁的名字逐漸落到了他的目光焦點上。
在李虎失蹤之前的四五個晚上皆會在此女子處消費上一筆,然後才找不同的姑娘過夜。
而從更早的行跡記錄里也能看到李虎一直隔三差五去一趟,只不過事發前卻一改常態變成了夜夜都必消費一次,是除售賣藏寶圖給李虎的那個攤主之外最具嫌疑的對象。
當然,何顧相信刑部的人必然已經調查過這一點,但他懷疑的出發點本就不一樣,這女子在他眼中反而顯得比那個商販更加值得懷疑。
不過為了保穩起見他還是離開國子監去了一趟天牢。
反正他現在閒著也是閒著,又不用像尋常天機者那般顧忌占卜帶來的壽元損耗,自然也不用著急著費心動腦,準備懶方法先一個一個排除。
應該是監獄方面提前被李大人打了招呼,他很順利便見到了那位商販和關在一起的幾十個嫌疑人。
百人嫌疑中,除了身份背景較高以至於刑部方面不好馬上逮捕,其餘則都在此處。
才剛見面不久的李大人聞訊匆匆趕來,對於何顧能第一時間便行動起來感到萬分感動,連連由衷致謝。
何顧泰然處之。
天機卦盤的占卜能力在除關係到他自身之外,其它無關他本身在內的占卜都至少需要一絲與被占對象密切聯繫的媒介。
這種媒介自然是聯繫越強效果越好!
在李大人的協助下,他命獄卒按順序一一取來嫌疑人各自體內的一滴血液。
這般超乎預料的安排令李大人非常驚訝,一開始他還以為何顧頂多只會對那商販一個人占卜。
待血樣取來,打坐好的何顧便就「其是否曾經有心加害李虎」一卦上依次著手占卜起來。
儘管他已經暗地裡有意放慢了占卜速度,表現出來的效率依舊讓一旁的李大人心中讚嘆不已。
之前他也曾花巨資一次性請來三位皇朝體系之外的天機者用於合力推演兒子屍體的下落,也知道兩者占卜的難度並不一樣,對比之下卻完全看不到如何顧這般過程神態輕描淡寫,況且速度還快很多。
時間一點點過去,已出來的結果無不例外一一直接了當地顯示出【非】字。
「這些都放了吧,這事與他們無關。」何顧睜開眼緩緩道。
即使這些人身上攜帶的氣運較為一般,每次皆未消耗他過多神識之力,但頂不住人數實在是不少,當下精神稍顯疲憊。
算算剩下的人數起碼還需要兩天才能搞定,再者也深知不能顯露過多,於是他留下一句明日再過來的話便道別了李大人,起身準備離開天牢。
李大人想親自送但被婉言謝絕了,才想起門口還有人在接應,李大人這才不堅持。
雲影依然靜靜在外面等候,見少主氣色變差瞬間微微動容,趕緊上前幫扶。
有點意外於她的乍然反應,何顧忍不住大膽一些,「腳步忽地不穩」起來。
不知是不是性格使然,雲影沒有流露出牴觸,儼然公事公辦般將少主扶牢。
細細享受著右臂上久違的美妙觸感,望著漸濃夜色,心滿意足的何顧想了想還是溫聲吩咐道:「對了,今夜我還有點事,你就不用跟著了,早點歇息吧。」
那庭花樓暗區花魁並不在天牢眾嫌犯之中,若是真被他猜中,後面的自然就不用再繼續下去了,所以他打算就今夜便前往一趟。
畢竟是那等場所,他也不想為難身邊的這位清白女子。
雲影卻並沒有直接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