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微風捲起沙塵掃過死寂的平陽仙城。
城中僅剩的一座三層閣樓轟然倒塌,在街道上掀起大片塵土。
轟隆隆··
步岳山帶著步雲天自他的洞府走出,眺望著這方圓的百里戈壁,呼吸著尚且還帶著凰炎餘溫的空氣,憋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是松出一口長氣。
步雲天咽了咽唾沫,仿若重回到他還是孩童的時期,躲在自己父親的身旁不敢遠離半步。
「..咕嘟。」」
步岳山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平靜地感嘆道:
「九洲第一煞星,名副其實。」
「那父親,咱們.——.
「剛剛為父看見他們似乎是往道玄宗去了,而道玄宗又是北域的鎮脈仙宗—....」
「所以?」
「北域不能呆了。」步岳山搖了搖頭,「咱父子倆另起爐灶便是。」
「那兒子回平陽府看看,指不定庫房裡的靈石和法器還——」
「不必,就算庫房還在,裡面的東西也已染了他因果,拿著只會沾染上他的業障。」
步岳山喚出一架小舟踩了上去,而後便帶著步雲天往道玄宗的反方向破空穿雲而去。
「希望今後別在遇見他了·——」
數日後寒月之下雨夾雪,丘成章的小舟載著蠱憐月和孟不語二人,經過數日的奔襲,終於回到了道玄宗的宗門大陣之內。
「少小姐,勞煩你幫蠱姑娘安排一下住處。老夫得去一趟天閣,將平陽仙城之事告知宗主。」
望著如今變細的丘成章,孟不語還有些不習慣。
此前同丘成章出來之時,她一直惦記著平天君上黑名單的事兒,所以覺得這丘長老挺不靠譜的,有頗多的敵視。
不過,經過此番,她也發現這位丘長老也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逼。
遲疑了一會兒之後,孟不語頜首道:
「丘長老,雖然如今道謝有些晚了,但之前在平陽仙城多謝您—.—」
「謝就不必了。」丘成章抬手打住,「老夫是道玄宗的長老,在外時捨命護住少小姐是應當的。若是少小姐真要謝,那請少小姐之後讓宗主給老夫的洞府再填一尊九煉丹爐吧。」
等著孟不語和蠱憐月各自喚出飛劍踩上去,他便匆匆朝著道玄宗天閣的方向趕了過去。
目送丘成章飛走之後,孟不語稍稍做了一次深呼吸,轉身看向身旁的蠱憐月「蠱前輩,時候不早了,明日我再去弟子閣,讓長老給您安排一間客卿洞府,今日要不在晚輩那裡落腳將就一下?」
蠱憐月扭著眉毛,問道:「那————-我師父呢?」
「平天前輩應當是在師祖她老人家的道宮,但那裡我也不能隨意進出,所以沒法帶你過去,我明日去幫你問問我阿兄-他是屢次敗給平天前輩的九州第二劍修,但也道玄宗的的首席弟子,他能直接進去。」
蠱憐月聽著,不免有些失落。
她也不知道為何,總覺得師父不在身旁,心裡懸吊吊的,完全安不下心來,
但眼下她也自知沒什麼法子,便只好點了點頭,跟隨孟不語去到了她在道玄宗的居處。
那是位於道玄宗偏峰一片竹林深處的小院。
如今漫天飄雪,搭配上四周沖天的綠竹,頗有一股子世外高人隱居之地的模樣。
孟不語領著她進了洞府之後,就滿心歡喜地同她介紹自己洞府里的那些擺設蠱憐月對這些完全沒什麼興趣,她此刻腦子裡全是她師父怎麼樣了。
和璇月上仙不一樣,之前她感覺那個化神矮子,對他師父有很大的敵意,而且他師父之前帶她過來的時候,就說過不去道玄宗的原因就是怕那化神矮子出現。
蠱憐月生怕自己師父沒了。
不過,就在孟不語帶著她走入自己洞府的書房的時候·————
蠱憐月頭頂呆毛一立,突然回過神來,繼而整個人直接住了。
卻見這書房四周的牆壁上掛著七幅榭榭如生的畫。
而這些畫上的主角,正是他師父。
每一幅畫都是不同角度的描繪。
或是盤腿打坐、亦或是抱胸御使千餘柄長劍的身姿、甚至其中一幅疑似「平天君在血琉璃身上寫正字」一幕···
1?
蠱憐月震驚無比,睜大眼晴看向一旁的孟不語。
孟不語地笑了笑,道:「這些都是我聽著說書人的描述,自己憑藉想像,畫的平天前輩曾經的那些事跡——」
「額—·為什麼要畫?」
孟不語走到一幅畫前,抬手撫了撫畫上的沈元,雙眼迷離: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蠱憐月歪頭:「嗯?」
孟不語莞爾一笑:「大致是憧憬吧。」
蠱憐月欲言又止了好一會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之前看孟不語雖然臉上有道怪異的胎記,但只要戴上面紗就完全是一位書香小姐,
可如今,這一屋子的沈元像映入眼帘·————
她頓時覺得孟不語有些深藏不露,還有些恐怖。
孟不語完全沒察覺到蠱憐月此刻心中的五味雜陳,攤手就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副茶具,坐在了屋子的書案前,道:
「蠱前輩,您是平天前輩的首徒,那能不能同晚輩講講平天前輩的事情呀?」
「額——.—·比如?」
「比如,你和平天前輩是在哪裡邂逅的?我以前從沒聽說平天前輩收過徒弟——·所以有些好奇。」
蠱憐月眉間扭成了兩條波浪線,想了想之後,乾脆坐了下來,實話實說道:
「好幾年前,我遊歷經過了一處靈泉,就下去—
孟不語眼晴一亮,立馬接上話:
「然後他就突然從天上落下來,脫了衣服就進來了。」
「?」蠱憐月頓了頓,「額——·嗯,你怎麼知道的?」
「當初我第一次見平天前輩的時候,也是那樣,我在道玄宗外的靈池沐浴,
他就突然下來了——...」
「啊?你也被我師父觀浴了?」
孟不語有些羞羞地點了點頭,而後將腰間的「浩然正氣」玉佩給取了下來,
放到桌子上:
「嗯——-他走的時候,還留給我了這枚玉佩和好幾十瓶各式各樣的丹藥。」」
看著這枚玉佩,蠱憐月頓時眉頭又緊了,不由鼓起了臉頰,顯露出些許不滿。
當初沈元看她沐浴,走的時候可是毛都沒給她留一根。
「臭師父·——
然而,也正當蠱憐月小聲嘟囊了這麼三個字之後.—···
轟一一!
屋子外面傳來一聲巨響,震得整座洞府都顫了三顫。
蠱憐月和孟不語相一眼,繼而急忙跑出了書房,抬頭朝著天上望去。
卻見道玄宗的護宗大陣之上出現了一個窟窿,繼而一道雪白的流光便從那個窟窿里沖入道玄宗,往道宮方向竄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