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望舒和靈若給游蘇治病(5.6k)
姬靈若並沒有徹夜留在蓮生池邊,她婉拒了何疏桐挽留的好意,而是選擇回到院子裡直面事實。
若連這都承受不了,那往後可如何一起相處?
走在路上,鵝毛大雪猶在紛揚灑下,地面上已鋪起了一層薄絨。
姬靈若看向師兄的房間,卻連燭光都滅了,透光窗欞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但她知道,這不代表裡面的人已經做罷,相反,是裡面的人根本沒有閒暇去再點一根紅燭。
雪夜的院子裡迴蕩著一道經久不衰的輕微唔鳴,讓姬靈若聽得有些面紅耳熱。
自己情到深處忍不住呻吟時還不自知羞澀,現在聽到別人的,才發覺這聲音是這麼撩人心弦,哪怕這隱忍的聲音有些單調。
平日裡望舒與別人說話,望舒大多數時候都會用一個『嗯』字作答,若是激動一些,便是『嗯嗯』兩字。
姬靈若暗暗腹誹,師姐還是說話說少了,到這種時候果然詞窮,居然還是只會『嗯嗯嗯』,連啊都不會啊一聲。
這般想,倒是我哼起來的聲音更生動悅耳吧?
師姐由靈化人,肯定沒什麼經驗……真要比起來,估計也是和更我雙修更……
呸呸,我和師姐比什麼?
她與師姐比來比去,最後便宜的不還是這貪心的師兄嗎?
姬靈若趕緊晃晃小腦袋,將這比較的心思甩開。
可她甫一回神,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站到了游蘇的房前,就好像是她下意識要進門一般。
她頓感羞惱,不知自己是怎麼了。
不過又轉而想到,師姐初為人婦,知識肯定是匱乏的,自己無論是身為『大婦』還是師妹,是不是都該從旁指導一二呢?等等,怎麼有點像通房丫鬟?
她猶猶豫豫,手就舉了起來。
不過她終於還是泄了氣,既不敢親眼直面那種場景,又不願去破壞別人的新婚之夜。
於是一溜煙的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順便將門窗都給關得嚴嚴實實,生怕還有聲音傳進來一般。
她面如火燒,哪怕她心甘情願,心中還是揮之不去一絲委屈,遂取出一張信紙開始研墨。
還沒給姐姐回的信,現在也終於知道該寫什麼了——她決定打小報告。
她看得出來,師兄對姐姐念念不忘,姐姐看似與師兄關係疏遠,實則姐姐在師兄心中的地位很高。
她也曾留意過師兄談起姐姐時的眼神,那是一種很特別的眼神,仿佛是碰見了針鋒相對的對手,又像是遇到了惺惺相惜的知己。
「你不怕我,那就讓姐姐來教訓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貪心了。」
姬靈若下筆如有神,頗有種受了委屈找娘家人求助的意味。
不過措辭間倒是沒有詆毀師姐的形象,只是放大了游蘇的貪心。
而房間內的游蘇還不知道師妹已經準備找幫手約束他的野心,他正陷入了一場鏖戰之中。
他目不能視,卻也知道自己的敵人是一隻老虎,一頭白玉老虎。
剛開始時他能在戰鬥中略占上風,還僥倖的認為自己能夠馴服猛虎,但這頭白虎的堅韌超乎他的想像。
它擁有前所未有的學習能力和適應能力,奔襲在落滿雪的山谷里,儼然從一個獵物變成了獵人,轉過來將游蘇追的四散而逃,要將他囫圇吞掉。
事實證明,理論知識再豐富,也無法彌補體魄上的差距。
游蘇擁有太歲之力,體魄驚人,卻也無法替他逾越化羽中境與凝水下境之間的鴻溝。
游蘇靠在床角,發出一聲悠長的喉鳴。
「師弟累了嗎?」
深幽的夜色里,只有一雙藍瞳皎潔,閃著迷離而興奮的光。
「沒、沒有啊。」游蘇咬牙。
「可它怎麼……」
「不打緊……待我喘息片刻就好。」
「哦……是我下手太重了嗎?」
「呵呵,師姐還差的遠呢……」
……
這一整夜,姬靈若在床上輾轉反側怎的也睡不著,待到天亮,一夜未眠的她正心煩著呢,突然門被敲響了。
「師妹?」
竟是師姐來尋她。
她揉了揉酸澀的雙眼,想不通師姐來找她的理由,遂給師姐打開了門。
望舒換了身新衣,是一件藍白交間的裙子。少女天生清澈的雙瞳有些躲閃,就連習慣昂著的頭都垂了下來,像是在害怕什麼。
「師姐怎麼了?」
「師妹……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望舒悄悄關上了門。
姬靈若黛眉微挑,暗自挺胸抬頭:
「師姐想問就問吧。」
在這種時候能來問的問題,她大膽猜測,肯定是與雙修之事有關。
自己身為前輩,理應大度的給師姐一點指導,正巧也能在師姐面前樹立一個『學識淵博』的偉岸形象。
「嗯……師妹跟師弟雙修過嗎?」
姬靈若臉上浮過一抹酡紅,心想兩姐妹間聊的話題真是跨越飛速,以前還局限於小孩過家家的聊天內容,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女人間的閨閣密談。
「當然是雙修過的……不過也沒有經常,也就是偶爾,偶爾修一修。師姐想問什麼?」
望舒藍眸撲閃,尋思後面這個問題她也沒問呀。
「我想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呀……」
「做錯?為什麼這麼說?」姬靈若有些詫異,有師兄在還能做錯什麼?總不能是找錯地方了吧。
「就是……就是師弟現在一直在睡覺,都起不來床……」
望舒垂著頭,宛如做錯事的孩子,「昨晚我問他是不是我做得不對,他也不說,結果慢慢的他眼睛都睜不開了。早上天亮,才發現他的臉色也很難看……」
姬靈若聽的是擠眉弄眼,看向師姐的表情從古怪也變成了欽佩。
她當然清楚,這根本不是師姐做錯了,而是某個好面子的男人逞強虛脫了。
她都差點忘了,師姐是中元洲年輕劍修的魁首,為劍修者,體魄當然也是同輩中的佼佼者。師兄在她面前那引以為傲的優勢,在師姐面前就顯得有些外強中乾了。
「師姐別擔心,我陪你去看看先。」
姬靈若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只笑一山更有一山高。
兩女推開房門,屋內旖旎的氣味不散,姬靈若對這味道再熟悉不過。
「師妹……你怎麼來了?」
游蘇迷濛著眼,臉上虛色肉眼可見,他將被子悄悄蓋緊了些。
「來看看你啊,師姐說你生病了。」
「生病?怎麼會呢。」游蘇面露難色,強裝道,「舊疾復發罷了……」
「舊疾?我怎麼不知道你有舊疾?」
姬靈若坐在床邊,面露虛假的關懷。
懵懂的望舒還滿懷歉意地俏立在側,等著師妹為師弟問診。
「呵呵,不是什麼大病,我休整一下就好了……」
「師弟不行的,生了病就要治才對,我去找三長老來給師弟看病。」
「師姐別!」游蘇急忙喊住望舒。
「師姐不必麻煩三長老了,師兄這病我知道,我能替他看的。」
「真的?!那拜託師妹了!」望舒還在為自己的錯誤而自責。
「把被子掀開吧,我替師兄看看患處。」
「患處在被子下面嗎?」望舒有些疑惑。
「不用了吧師妹……」游蘇按住了被子。
「師弟要聽話才行!」望舒義正言辭。
旋即望舒就掰開游蘇的手,唰的一聲將被子猛然掀開,宛如揭開了游蘇最後的遮羞布,完全不給游蘇拒絕的機會。
姬靈若瞧著赤條條的師兄,只覺有趣的緊。
她玩味地挑了一眼,打量了一番游蘇用手遮住的患處,咂舌道:
「嘖嘖,都有些腫了呀,這是多捨不得啊……」
「咳咳咳!」
游蘇重重咳了幾聲,想讓師妹給他留點面子,畢竟師姐還不太懂這些,估計她還不知道後半夜遊蘇都是在強撐。
可姬靈若卻肯定不會如他所願,「腰膝酸軟、頭暈眼花;患處紅腫,疲軟不舉。師姐,師兄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名為腎虛病。嗯,的確是師兄的老毛病了。」
「腎虛病?要告訴三長老,請她幫忙抓點藥嗎?」望舒很是關心。
「萬萬不可!」游蘇蒼白的臉色都因氣急攻心有些泛紅。
姬靈若噗嗤一聲笑出來,「師姐給師兄留些面子吧,這病是難言之隱,不能告訴外人的。我知道藥方,待會兒我陪師姐一起去給師兄抓點鹿茸、羊藿來就好。」
「嗯!謝謝師妹!」望舒情真意切地道謝。
游蘇臉色陰晴不定,他陽氣如此旺盛,又怎麼可能腎虛。只是師姐的攻克難度的確有些超出他的想像,為了留下一個好印象,他不得不咬牙堅持。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認下這病。
「對了師姐,治療這病不能光靠食療,還得配合別的法門。」
「什麼法門?」
只見姬靈若神秘兮兮的從乾坤袋中取出一本書,「這是我和師兄原來宗門的秘籍,專治此道,我已融會貫通,正巧送給師姐學習,可用來治療師兄的病。」
游蘇劍眉微挑,總覺得患處涼颼颼的。
望舒感激的接過此書,喃喃念道:
「什麼什麼一百零八式……」
游蘇瞳孔微張,左眼皮跳個不停。
他就知道師妹沒安好心,這法門哪裡是用來治腎虛的,分明是讓人得腎虛的!
他在心中暗暗記下師妹的調皮,決定下次一定要在師妹這裡重振雄風。
他與師姐交戰尚且不能遊刃有餘,但欺負師妹以他如今的實力,那不是手拿把掐嗎?
……
在峰上休養了幾日,游蘇沒有再試圖雙修,無心也無力。
他當時起不來其實除了身體透支外,還有更大的一個因素,那就是師姐的初陰。
這股精純的力量太過龐大,光是煉化它,游蘇就用了三天之久。游蘇很難形容這個感覺,與師妹或是雪若小姐的完全不一樣。帶來的並不是修為上的變化,給他的感覺就好像自黑棺中甦醒的那一刻,仿若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
靈台中的玄炁並沒有任何增長,發生變化的是他的靈台、是他的本源,更加牢固也更加純粹。
冥冥之中有一種靈覺,好像他連呼吸都在牽引著天地間的玄炁,好像他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嘗試過打坐修煉,才發現速度竟比之前快上許多。
天道之女,名不虛傳。
可惜的是,師姐的修為與他的修為差距太大,雙修起來其實效果甚至不如境界相近的師妹。
但比起把雙修視為一種手段,游蘇更願意將它看作一個主菜之後附贈的甜點。
一個人吃飯,不光是為了吃飽,也是為了滿足口舌之欲。
終於恢復完全體的他,藉口要去給何府拜年。
望舒與姬靈若當然不會讓他一人獨走,偏要跟上,不過她們也無意跟進何府,反而看起了恆高城的新年新氣象。
拜年是假,游蘇受何空月所託去定期拜訪何鳴佩才是真,這個孤單的老人困在府中,的確需要一些陪伴。
一進門,果然有何空月安排的心腹來接引游蘇,才讓游蘇順暢無阻的進府,還沒有引起什麼喧鬧。
游蘇費盡千辛萬苦,才勉強在過道上神鬼不覺地換上了一件女裝。
何鳴佩對他的獨自到來很是驚喜,這個老人雖然患了痴病,卻很懂禮數。
他沒有把游蘇帶進房間,而是請游蘇在院子裡相談,門也是打開的狀態,將避嫌做得很好。
老人表現得十分熟絡,也不知何空月說了什麼,他居然還問起覺得何空月是否可靠,打算什麼時候辦禮。
游蘇暗暗搖頭,也想明白了那次煙火大會何兄估計也是帶著任務來的。
他沒有選擇戳穿,而是順從,這個慈祥的老人好像真的將他視為了自己的準兒媳。
何鳴佩沒有久留游蘇,親自將游蘇送出院外,這個洞虛境的老人居然也踏不出這個院子。
游蘇在這條杳無人跡的小道上走了幾步,便乾脆利落的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只是走出小道時,等待他的卻不是送他進來的那個僕從,而是何家目前的實際掌權人之一的何弘圖。
老人年歲已高,身形卻魁梧高大,比年富力強的游蘇還要健碩偉岸,配以鷹一般銳利的雙目,給人滿滿的壓迫感。
「游公子是受空月所託?」
「回弘圖前輩,正是。」
「老家主得了病,除了空月,別人可踏不進那間院子半步啊。」
「許是游蘇比較幸運,何家主待我不薄,便想來給他拜個晚年。」
「你有心了。」何弘圖撫須點頭,目露讚許,「空月已在我何家秘境閉關,老家主無人能伴,幸好有你啊。」
「這是游蘇的榮幸。」
「游公子過謙了,只是老家主這病……」何弘圖忽地面露難色。
「游蘇和何兄是最好的朋友。」游蘇側面給出了答案。
「我明白了。」何弘圖終是放心一笑,「游公子年節造訪,不如移駕我的小院,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游蘇行禮婉拒,告知對方還有人在等他,師姐師妹都不喜陌生之地。
何弘圖也沒有強求,之前那名僕從又出現將游蘇帶出府外。
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何弘圖的目光逐漸銳利。
他耳垂微動,像是收到了什麼傳音,旋即他嘴唇翕動,微聲回道:
「主脈支脈,還不都是一脈?她主脈香火已斷,哪還有資格做主脈?放心吧,她何空月騙了我們這麼久,該付出代價了……」
……
這場雪連綿下了好幾日,整個恆高神山都被染成一片霜白。
望舒也知道了其實游蘇不是得了病,是她太厲害了,厲害到連師弟都招架不住……
姬靈若還以為師姐得知真相後會有些羞澀,畢竟初為人婦,誰會大膽承認這種事兒?
可望舒卻完全不這麼覺得,反而覺得理所應當。
「繁衍交配是所有生靈最基本的本能,我遵循本能,做的是對的。」
「師姐說的……也有些道理哈。」
「師弟跟師妹雙修的時候,也會變得這麼虛弱嗎?」
「那、那是當然!」姬靈若有些紅了臉。
望舒眉眼彎彎,她看出來姬靈若是在嘴硬,卻沒有出言戳穿。
姬靈若莞爾一笑,輕輕拉住師姐的手,她覺得師姐已經越來越通人情了。
也因此生出一絲隱憂,悄咪咪地問起師姐涉及繁衍根本的事兒來。
得知師尊已經教過師姐煉化精華的方法後她也放下心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要孩子對她們而言還是太早了些,於是又叮囑了師姐幾句,讓她不要掉以輕心。
日子在過,修煉當然也得繼續。
何疏桐身為師尊一個人在蓮生池中泡著,外面的三位弟子彼此之間沒了秘密,而且自從游蘇整了個山下傳音到山上的『對講機』之後,連三長老上山都上得少了,有事直接派人來山下用對講機呼叫山上的人,首長老更是再沒上來過。
沒了外人的打擾,這三人自然是相處起來更加親密自如。
但是比翼雙飛這樣的美事兒還是沒有發生過,姬靈若哪怕被游蘇欺負的再狠,也只會事後找師姐幫她收拾回來,而不是當場求助。那望舒就更不會如此,游蘇對付她一人都夠嗆,哪還敢奢求第三者。
望舒見到兩人親密時,便會識趣地退開,或者乾脆置若罔聞,姬靈若也是同理。
她們之間似乎達成了什麼共識,游蘇也不覺得有什麼,他已足夠幸福美滿,哪敢奢求更多。
師妹和師姐都是絕代芳華,都該有自己的驕傲。游蘇不願折花,只願花自己成熟垂下的那天。更何況就算現在就能圓這男人終極之夢,以他目前的能力也無福享受。
殊不知兩女間根本沒有什麼共識,姬靈若是因為姐姐給的計策。姬雪若告訴她這是大婦最後的底線,換言之她是妻,哪有跟妾一起的道理?姬靈若深以為然,遂有自己的堅持。
而望舒則是因為何疏桐的叮囑,何疏桐雖是鴛鴦劍宗弟子,但終是保守性格。自己身為長輩對這種事不便多說,更沒法伸手去管,只能多叮囑望舒一些。她實在不願清淨如蓮的蓮花峰,變得那麼銀鸞。
雖然每次都是單挑,不過游蘇並未和兩女達成什麼一三五、二四六的分配共識。
在他看來,這都是興之所起、發乎於情的事,用規矩來劃分也太牽強了些。
但這不妨礙他日漸消瘦,因為畢竟都是年輕男女,真的每天都會生情。
若是有哪幾天游蘇外出做了辟邪司發布的任務,回來後的那天甚至都不會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在兩女的房間來回交替。
最終還是何疏桐看不下去了,為游蘇設定了嚴密的安排,兩日一次,師姐師妹輪流來。若是因為有人外出耽誤了,時間計劃也不能改變,反正幾日而已,對於游蘇而言憋不死。
就這樣,游蘇總算恢復了點精壯青年的儀態,修為也在水漲船高。
與師姐師妹談笑玩樂,練劍比劍。
與雪若小姐書信來往,雖然雪若的回信每次都言簡意賅,但卻不會斷。
碧華閣的開業果然引發盛況,比游蘇設想的還要受歡迎。倒是千華尊者又做了小動作,游蘇便狠狠懲治了她一次。事了卻覺得後悔,他總覺得這個女人是故意的。
眨眼間,日子就這樣倏忽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