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聖女玉蝶(6k)

  第139章 聖女玉蝶(6k)

  少女的手晶瑩潤澤,宛如羊脂膏玉,游蘇的手則溫厚粗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

  少女像是第一次觸碰到男子的手,霎時間面若石榴,欲語還羞。

  而就在雙手相接的同時,周圍的配樂又換了一種節奏,金石之音漸少,絲竹之音漸多,曲調纏綿悱惻,氛圍柔情繾綣,讓人好似看見了在花海中情難自抑的一對情侶。剩下六名舞者亦是退散兩側,將舞台全都留給了游蘇與少女。

  游蘇出生以來就沒有跳過舞,更別提目盲而導致的遲鈍。少女卻非常貼心地一直牽引著他,剛才的嬌羞轉瞬即逝,轉而變成了開始時那位落落大方的自信舞姬。

  事實上,她的自信並非無根之萍,在這所有的舞姬之中,她就是當之無愧的女王。

  她青絲墨染,彩帶飄逸,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嬌美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姿。

  在這玉環池邊,她明明沒有修為,卻是凌波而來的縹緲仙子。

  靈台中境的游蘇,在她面前笨拙的反倒像是在岸邊被仙子所迷的凡夫俗子。

  但好在游蘇的練劍功底猶在,身形倒也不算僵硬,他的反應很快,並沒有與少女的舞姿脫節。他被少女帶動,逐漸漸入佳境,腳足輕點,衣決飄飄,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玉朦玉朧看著舞池中二人的舞蹈,也目露痴迷之色。在她們看來,這對天生一對的璧人,已是如膠似漆、不可分割。

  可音樂急轉直下,盪人心魄的簫聲猝然輕揚而起,將情意濃濃的氛圍一掃而空。隱身在側的六名舞姬長袖漫舞,已化作一片花海向二人裹挾而來。

  游蘇不知所措,腳步錯亂地停在原地,少女則宛如被花海席捲,身形開始不斷地後退。她戀戀不捨地拉住游蘇的手,好似在說天塌地陷也不會與君訣別的誓言。

  恰在此時,音樂戛然而止,兩人相牽連的手指也如古箏弦斷,驀然分開。

  自此,一舞終畢。

  圍觀的侍女皆是目露悵然之色,仿佛看了一場愛而不得的悲情戲劇。

  游蘇亦是呆愣原地,茫然失落,明明只是一曲樂舞,他卻感覺自己好像真的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沉寂良久,女姬散開,那名少女越眾而出。她墨發側披如瀑,粉紅煙紗裙逶迤拖地,素顏清雅面龐淡淡然笑。哪怕有大片膚光暴露在外,也毫不顯得妖冶惑人。

  「游公子,於舞蹈之道頗有天賦呢。」

  少女恬笑出聲,聲如月下一池瀲灩的水。

  游蘇回過神來,行了一禮:「是仙子教的好。」

  「前半段或許是游公子與妾身共同的功勞,但後半段男主人公那種驚惶無措的感覺,游公子可是獨自將之演到了極致,與妾身無關。」

  少女掩嘴輕笑,明目彎成了一彎緋色的月牙。

  游蘇面露訕然,心知少女該是在嘲笑他剛才與她分別時的表現太過入戲。

  「仙子勿要取笑游蘇,實不相瞞,這是我第一次跳舞。」

  少女卻抬起眸來,十指緊張地糾結在一起:

  「游公子誤會,妾身絕無取笑你的意思!我是真心覺得游公子擅長此道!本來我還以為游公子會真如你所說的一般愚笨,但你遠超妾身的所料,妾身太過心喜,這才發笑。」

  游蘇微愣,「仙子過譽了,游蘇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少女則伸出玉臂皓腕,道:「游公子不要妄自菲薄,請落座,待妾身將這舞的典故講與你聽,你便會知曉為何妾身會說你跳得好了。」

  游蘇順她指引,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少女則正對著他坐在了對面,沁人肺腑的花香向游蘇幽幽飄來。

  游蘇正襟危坐,靜候佳人開口,少女淺淡笑笑,櫻唇輕啟:

  「游公子有所不知,此舞名為『玉仙奔池』,它的典故卻並非虛構,而是玉環池歷史上真實發生過的故事。在我們玉環池,歷來都會有一位池中聖女,她雖不是家主,但也同樣地位卓絕,被視作玉環池在人間的投影。」

  游蘇微微頷首,「嗯,略有耳聞。」

  他在白日玉朦玉朧的講述中,也對這玉環池聖女稍有了解,歷史上的聖女都只會有一位,是通過特殊方法選出來的。每一位都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與美貌,但往往都是早夭之人,如一朵驚艷而花期極短的奇花。

  「歷史上就有一位聖女,自出世起便艷冠玉環池,更是天賦驚人,被玉環池寄予厚望。玉環池聖女雖舉世無雙,但作為玉環池的象徵,聖女永世不得離開玉環池。可這樣的她卻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一個誤入玉環池的漁夫。」

  「她知道她與漁夫之間不會有一個好結果,但這不能磨滅她心中萌發的愛意。終有一日,她為了去見他,逃離了玉環池。她化作凡間女子,與漁夫喜結連理,本以為他們會這樣白頭偕老下去,但玉環池仙人還是發現了她。她無力對抗自己的命運,在漁夫面前飛過灑滿銀輝的玉環湖,回到了玉環池繼續完成自己的使命。」

  「而那位漁夫則被剝奪了行船的資格,只能夜夜在玉環湖岸,對著湖心吹著他與聖女一起創作的簫曲,盼望著愛人的歸來直至枯死。那一夜聖女沒能再聽見這首百聽不厭的簫曲,她飛到湖心,留下了這套以簫曲為基、囊盡了悲歡離合的奇舞,然後便墜落湖中,永辭人間。」

  少女娓娓道來,她的語氣並無悲傷,周圍侍女卻聽得就要潸然淚下。

  儘管故事不算新穎,但真情不滅,游蘇也是感慨道:

  「明明只有一湖之隔,可卻宛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讓兩位相愛之人永世相隔,當真是可歌可惋。」

  如果僅僅是一片湖當然容易渡過,可玉環湖象徵的,是仙與凡無法彌補的鴻溝。所以在現世之中,罕有仙人與凡人相愛的情況。黑髮人送白髮人,對白髮人是遺憾也是解脫,黑髮人的往後餘生卻都要陷入空虛折磨。

  「游公子說得不錯,你作為初涉舞蹈者,恰好將那漁夫分別時的驚惶、無力表演得淋漓盡致。如果真是個舞蹈大家,反而演不出這股神韻。所以,妾身才會說游公子跳得好。」

  少女舉起酒杯,杯中花釀香醇,她道:

  「妾身自說自話良久,都忘了自我介紹,游公子勿怪。我名玉蝶,乃是玉環池這一代的蓮花聖女。玉蝶自罰一杯,向游公子謝罪。」

  話罷,她便昂起瑧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她似喝的有些急了,竟嗆到了喉嚨,小聲的咳嗽起來,胸前盈盈一握的飽滿也隨之跌宕。待到飲罷,面上已是嬌艷欲滴。

  游蘇儘管目不能視,也還是悄悄偏過頭去,他也舉起酒杯,道:

  「游蘇不知玉蝶聖女身份,貿然與您共舞,也屬過失,游蘇也自罰一杯。」

  游蘇同樣將花釀一飲而盡,酒水入喉,清香瞬間充滿胸腔,腹中如有暖炭在燃。他才知這絕非凡俗之酒,而是可醉仙人的酒。

  這玉蝶聖女全無修為,也能喝這種仙釀嗎?

  「游公子果然與書中所言一般,是玉朗如松月的清公子。」玉蝶不察地看了游蘇一眼,柔聲稱讚。

  「聖女謬讚了,野書不可信,都是不實虛言罷了。」

  「原來神山朝報在游公子看來,也算是野書嗎?神山朝報可是由仙祖塔門上專門收集情報的樞機閣所作,是神山發行量最大也最為權威的書報,每七日一刊,寫盡這七日內神山中的萬事萬物。游公子在最新一冊中,可是被放在了朝報封面,大放異彩呢。」

  玉蝶笑意盈盈,又道,「玉蝶自出生起,就在玉環池邊長大,沒有見過一位外人,這朝報便是妾身認識池外之人的重要渠道,每一刊妾身都不忍釋卷。如今真的見到了活生生的書中人,玉蝶才情不自禁邀請游公子共舞,還請公子勿怪。」

  難怪這聖女這般熱情,原來是情有所原。

  游蘇謙道:

  「聖女多慮了,你於游蘇而言亦是傳說中的人物,今日得見也是幸事。」

  「游公子連撒謊都不會呢。玉環池避世不出,聲名已小了許多,更別提我這連修為都沒有的聖女,在外又能有什麼傳說呢?」

  游蘇微愕,心中更奇,這聖女不是皆為天資卓絕之人,被視作玉環池中流砥柱的嗎?為何玉蝶會是個凡人?

  「好了,不說這些了。」玉蝶又給自己斟滿了酒,款款笑道,「游公子遠道而來,三位家主本想親自相迎,奈何都各有要事脫不開身。所以他們特意吩咐妾身要好好款待游公子,妾身便在這小池宮設宴,還望游公子喜歡。為表誠意,我敬游公子一杯。」

  說著,她就又舉起了玉質酒杯。

  游蘇卻有些遲疑,凡人喝仙酒,極易一醉不醒。

  玉蝶見之猶豫,神色有些黯然,道:「朝報上說,游公子先天目不能視,卻從不主動說自己是盲人,反倒是以常人自居。有人不理解游公子的行為,玉蝶卻能感同身受。放在一眾修士中,玉蝶這個凡人何嘗不是先天殘缺之人?大家都對妾身百般呵護,但玉蝶又何嘗不希望別人能以平常心看我?妾身本以為游公子會與我同病相憐,此番以來都不以瞎子看伱,沒想到游公子卻與旁人無異……」

  話至後面,她聲音竟有些哽咽。

  游蘇心中一凜,暗嘆自己其實也是個擅自給別人打上弱者標籤的『好人』。

  他便舉起酒杯,朗聲道:

  「聖女所言極是,知音難覓,我敬聖女才是。」

  玉蝶聞言,霎時間眉開眼笑,如春雪消融。她迫不及待地再次舉杯,與游蘇遙遙相碰,隨後又是乾脆利落地一飲而盡。不適應酒水的她,還是沒忍住在飲後輕聲咳嗽。

  游蘇咽下花酒,提醒道:「仙酒味濃,聖女還是慢些喝的好。」

  玉蝶則用手帕拭去嘴角殘餘的水珠,面色紅潤,歉道:「游公子提醒的是,是玉蝶托大了。美酒雖好,卻也不該冷落了這些珍饈。玉朦玉朧,來替游公子切魚。」

  聽她招呼,俏立在側的孿生姐妹便俯身向前,將桌前案板上的木盒掀開。

  渺渺的冷霜飄升而上,盒中裝著的竟是一塊已經處理好的魚肉,魚肉白至透明,如一塊晶瑩剔透的冰磚。

  「這是玉環池白龍鯉身上最好的魚腩,白龍鯉太小肉嫩卻易膩,太大則肉緊卻淡,唯有這一百歲的白龍鯉才算味道最佳,這一條便是正正好好一百歲,極其稀有。游公子,快請嘗嘗。」

  沒想到一盤魚肉而已,竟有這麼多的講究。

  游蘇感慨這些仙家物質上的奢華享受,而玉朦玉朧已戴上了魚肚製成的特質手套,替游蘇小心地片著鮮魚。

  兩人一左一右,皆是夾起一片魚肉,分別蘸了蘸秘制的香碟,便親手向游蘇餵去。暖香投懷,任誰來了都難以拒絕。

  游蘇低嘆一聲,正欲攔住她們,玉蝶卻是先聲冷道:

  「玉朦玉朧!不要逾矩!」

  玉朦玉朧被小姐嚇到,忙收回手,兩人對視一眼,只能趕緊低聲致歉。心中則是不約而同地想到,這片魚餵魚本是規定的待客之禮,小姐該比她們更清楚才是,這怎麼能算逾矩呢?

  小姐這般激動,就好像……就好像是吃醋了一般。

  游蘇則是對玉蝶聖女的善解人意暗聲道謝,他便自己舉筷夾了一片魚肉,滿口脂香,又有清涼的底味,果然是極上等的魚腩。也難怪老余那日,會將之奉為至寶。

  「游公子,味道如何?」玉蝶熱切問道。

  游蘇點點頭,「回味無窮,經常食用此魚,怕是連修煉都不需要修了。」

  「妾身吃了那麼多白龍鯉,也還是寸步難近呢。」玉蝶的語氣有些許哀傷,又恢復道,「後面還有許多美食,游公子可要都嘗嘗,出了玉環池可就再也吃不到了。」

  桌板之上,果然還有目不暇接的珍饈:有鮮嫩魚籽做成的丸子,還有被花酒醃製過的醉蝦醉蟹……

  最為奇特的是一個琉璃高杯中,有一杯極淡的醋,而醋水之中,竟遊動著透明的小魚,只能通過魚目以及魚身上那條金線來分辨它們。

  「這是玉環池中極特別的一種小魚,名為玉筋魚,這麼大已是它成熟之後的體型。配這金果醋直接飲食,口感奇妙無窮。」

  玉蝶一一耐心地為游蘇介紹。

  游蘇則淺嘗一口,玉筋魚便在口腔里跳躍翻騰,輕輕咬下脆如嚼冰,迸濺的魚汁與酸甜的果醋交融,唇齒留香。更驚人的是,那道金線似乎有著特殊的功效,吃下之後立馬就能感受到身上的經脈活躍起來。

  「玉環池的諸道美食,當真是游蘇吃過最奇妙的。」

  游蘇如是評價,語氣卻不再像剛開始時那樣新奇雀躍。

  玉蝶十分敏銳地察覺了游蘇不願將話題限制在美食上的想法,主動道:

  「遠不止美酒珍饈,玉環池中的一切都是奧妙無比。游公子造訪玉環池,想來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不知游公子此行……所為何事呢?」

  與玉蝶聖女交談,讓游蘇如沐春風,她似乎總能在交談中把握到最合適的尺度。

  「我奉玄霄宗三長老、碧華尊者之命來此,欲用寶物換取蓮藕心一枚。」

  「蓮藕心?」玉蝶美目閃爍,「碧華尊者可是那位靈植大家?傳聞她在一棵老樹下悟道,那棵老樹不僅煥然新生,還進化成了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神樹,名為『照古今』?」

  「正是她。」

  「碧華尊者需要蓮藕心做什麼呢?」玉蝶有些好奇。

  游蘇搖頭,「這我也不知道。」

  「碧華尊者在靈植之道上,當世無人能及,她想要蓮藕心,莫不是想再培育一片蓮生池出來?」玉蝶自顧自地猜測,露出神往之色讚嘆道,「她可真是一位又有能力又有抱負的強大女性啊……玉環池不會拒絕她的,我們答應交換。」

  游蘇有些驚訝,沒想到事情發展的如此順利:

  「聖女不先問問三長老是以何物交換?」

  誰知玉蝶卻粲然一笑,「三長老有心來換,難道還能用不如蓮藕心的珍寶來換不成?既然如此,又何需發問呢?」

  這個十八歲的少女身上,似乎有著一種超脫年齡的聰穎與灑脫。

  「聖女說得是,那不知何時我能與玉環池交換蓮藕心呢?」

  玉蝶表情有些疚色,回道:

  「實不相瞞,蓮藕心是玉環池最稀有的珍寶之一,每百年才會成長成熟出一批,而這一批中能有用的也不過兩三枚,並且極難保存,所以玉環池也拿不出現貨與游公子交換。但幸運的是,下一批蓮藕心成熟在即,就在十日之間。」

  「竟如此幸運?」

  玉蝶內斂一笑,道:「游公子天縱奇才,自有天運加身,游公子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游蘇算算時間,若是十日,刨去來迴路程便所剩無幾。與其回宗復命之後再來,的確是在此地等候最佳。

  「那游蘇便多叨擾十日了。」

  「游公子來此該算作蒞臨,怎麼能算叨擾呢?如今任務無憂,游公子的正事已了,那就該放鬆心神,全心享受玉環池之美才是。玉環池避世不出,已許久沒有客人了,還得靠游公子讓世人想起玉環池呢。」

  「那游蘇真是責任重大了。」游蘇淺飲一口,沉吟道,「只是我有一點好奇,為什……」

  「游公子。」玉蝶舉起酒杯,打斷了游蘇的話,「公子才第一日到玉環池呢,莫要心急,後面還有許多時間,你想知道的、得到的,玉環池都定會滿足你。」

  游蘇愣了愣,旋即很快恢復自然,笑道:

  「聖女說的是,我敬聖女一杯,聖女淺嘗即可。」

  玉蝶巧笑倩兮,看著游蘇洒然飲酒的仙人姿態美目泛光,她第三次將杯酒飲干,道:

  「游公子,不若我們也做個交易如何?」

  「聖女但說無妨。」

  「你既有疑問,但我也不能平白無故全部奉告。你幫我一個忙,我便回答你一個問題如何?」

  「聖女萬金之身,又有什麼忙是需要游蘇來幫的?」

  玉蝶起身,夜裡的晚風清涼,似將她身上的醉意也給吹散,她看向小池宮的窗外,幾欲出神。

  「有很多的忙哦。她們都怕我、護我,但游公子不同……你是特別的那一個,所以只有你能幫我。」

  游蘇怔了怔,順著少女的目光看向窗外,平靜的玉環池倒映星辰,少女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渴望,渴望離開這片囚住了她的湖。

  但他很清楚,玉蝶這樣的聰明人,不會真的期望他能帶她離開,否則也不會把『玉仙奔池』這樣隱喻明顯的故事直接講與他聽,更讓他親臨其中。

  這恰恰是她清醒到令人心疼的表現,她是在暗示游蘇,前人的經歷是悲慘的,她不會變成那樣,也希望游蘇不要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的生活早與這片湖融為了一體,她根本離不開這裡,只不過是希望能有一顆游蘇這樣的石子,給古井不波的湖面帶來些許漣漪罷了。

  「玉蝶聖女……希望我幫你什麼呢?」

  玉蝶轉身,裙帶飄舞,她又颯然坐下,看著游蘇目光炯炯:

  「游公子,請將你在玄霄宗的傳奇故事盡數講與我聽。」

  「聖女為何會對我的這段經歷感興趣呢?」

  「報中對於游公子的描寫,只有寥寥幾筆,雖躍然紙上,但終究少了些親臨其境的震撼。如今書中人就在眼前,妾身當然願聞其詳。」

  「恐怕聖女會失望。」

  「公子放心,什麼樣的故事在玉蝶聽來,都會有趣的。」少女宛如酒中豪客,拍桌道,「玉朦!再去取酒來!」

  游蘇劍眉微蹙,他本想推辭,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悠悠的講述……

  玉蝶覺得他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好像都能讓人上癮,讓她為之著迷。每次講到精彩之處,她都會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拍手回應。游蘇也受她影響,竟是越講越起勁。

  不知不覺間,觥籌交錯,燭火飄搖,已是星移月轉。

  游蘇懷抱著墨松劍,躺在地上爛醉如泥,嘴裡含糊不清地念叨著什麼。

  玉蝶直接提起酒盞痛飲,酒水順著她的鵝頸向下,滑過精緻的鎖骨流入溝壑。

  她看著游蘇的臉,毫不掩飾眼裡的痴迷:

  「游公子醉了……玉朦、玉朧,扶游公子回去休息吧。」

  玉朦俏生生看了玉蝶一眼,試探道:

  「小姐,不如趁這個機會……」

  「玉朦,這只是第一日而已。他不能急,我們同樣也不能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