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師娘替游蘇排毒(5k)
何疏桐練的乃是冰心功,冰心功一旦修成無法改練。但她要學習鴦劍,自然對天地陰陽合歡宗的各種心法典籍都有所了解。
合歡功名為雙修之法,卻是以陰陽論道,其實與很多修仙大家的觀念都是一致。只是這裡的『陰陽』特有所指,陰乃是離中之陰,指女子陰精;陽乃坎中之陽,指男性陽精。
在合歡功祖師的眼裡——陰陽兩齊,化生不已。若還缺一,則萬物不生。
前半句便是說陰陽共濟所帶來的雙修效果之強,後半句卻是說陰陽缺一所帶來的危害。
正常來講,人體內的陰陽二氣都處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中,很少會出現極度缺乏某一種的情況。
但修行合歡功者情況特殊,祖師創建這門功法時,本就是奔著最強的雙修效果去的。那要問如何讓雙修效果達到最好,自然是用最純粹的陰陽二氣雙修最佳。
所以合歡功創建出來的一大作用,就是能讓自小習此法的男弟子都近乎純陽、女弟子都近乎純陰,為之後的雙修奠定堅實基礎。
而讓這些體內陰陽懸殊的弟子能不受陰陽缺一危害的辦法,就是靠合歡功之中的天卷。在天卷功法加持之下,男女弟子體內的初精會變得極其玄妙,能源源不斷地吸收弟子體內多餘的陰陽精氣,讓其能維持一個陰陽狀態的「假」平衡。同時,男女弟子體內的初精也會像貝殼裡被無限打磨的珍珠一般,能在第一次雙修時給予對象無與倫比的精純精氣。
這也是為什麼合歡宗的弟子,修煉起雙修之法來,遠比其他宗門效果顯著得多。畢竟你只是把雙修之法當做輔助,人家卻是從小就開始培養的專業人士……
但習合歡功者終究不是真正的純陽或純陰之體,這種「假」平衡會在男女弟子初精泄後被打破,畢竟往後再生成的陽精、陰精肯定比不上初精的效果。
按理來說,這個問題在合歡宗根本不能算作問題。你初精都泄了,說明已經進行過了雙修,往後身體裡多餘的陰陽二氣也無需再等陰精或者陽精吸收,直接反哺給雙修對象用以修煉豈不美哉?
但這個問題落在游蘇身上……倒真成了大問題。
他雖然和他師妹已經雙修過了,但他師妹不在身邊啊……
游蘇正是龍精虎猛、血氣方剛的年紀,這種健美少年郎本就陽氣旺盛,再加上他自小修行合歡功,體內定是極度的陽盛陰衰之景。而他如今初陽已泄,這些自然形成的多餘陽氣根本吸收不完也無處宣洩,囤積在體內已經近乎於毒。
何疏桐秀眉緊蹙,看著游蘇五官扭曲的臉,心中不忍。
她又緩緩伸出手,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覆了上去,著重感受游蘇體內陽毒的情況。
何疏桐輕咬紅唇,眼含自責。
他竟是撐著這樣的身體一路走到現在的嗎?
他都是因為我才變成的這樣吧……
她當然不是認為游蘇是因為與她共浴一池才變得如此,而是她清楚,游蘇陽毒爆發的關鍵是因為接連兩次透支的戰鬥,而她收游蘇為徒才是這兩次戰鬥的起因。
陽強則壽,陽衰則夭。陽氣是維繫人體強健的原動力,具有溫養全身、維護臟器的重要功能。在人重病、受傷之時,身體便會自發多生陽氣來修復肉身。
游蘇體內的陽氣本不該濃重到這種地步才對,正是因為連續作戰、身體虧空,游蘇的身體急於恢復就生成了更多陽氣導致陽上加陽,便如火中澆油、雪上加霜,才導致陽氣濃至為毒。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只是其中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則是游蘇修煉的正陽養劍訣,才讓游蘇養下的陽氣醇厚的異乎常人。
「唉……」
何疏桐幽幽低嘆,她怎麼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種狀態的游蘇她不可能坐視不管,待陽毒漫身之後,不僅人備受折磨,還會燒壞根基、阻礙道途,並且再想排出也是難上加難……
但這陽氣該如何替他及時排出呢?早知如此,她就不該讓姬靈若這麼快回東瀛洲才是……
那除了姬靈若,還能找誰幫忙呢?
要不然……把望舒許給他做道侶好了?
何疏桐輕拍了拍自己微燙的雙頰,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望舒天真無暇,她豈能不負責任的替望舒做這種決定?況且這對姬靈若而言,也不公平。
那還有誰是與游蘇親近之人……三長老?
何疏桐搖了搖頭,立馬否決了這個答案。她不問世事,卻也聽聞過一些傳聞。三長老作為山巔女修,極度厭惡男人,恐怕這也是為什麼明明自己一直冷漠如冰,她也願意一直主動向自己示好的原因。並且兩人地位、年齡相差懸殊,三長老又豈會為了一個別人的後輩,做這種事情……
乾脆去找幾位為了換取修行資源而出賣身體的仙妓來吧?
可游蘇雅量方正、潔身自好,這麼做豈不是對他的折辱?他本是純白的璞玉,她怎麼能去找那種人來玷污他呢?
何疏桐為自己居然會產生這種想法而羞愧,她猝然像是泄了氣,身子半頹,冰冷池水沒至她的唇邊,游蘇刀刻斧鑿般的側臉就在她的眼前。
現在能幫他的人,何疏桐其實從開始出現這個疑問時就清楚,只有她自己而已。
方才自問的那些種種不切實際的辦法,無非是她在自欺欺人、不敢接受罷了……
游蘇痛苦的呢喃聲愈演愈烈,何疏桐終於聽清了他在說什麼:
「師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何疏桐目光如水,她明白,這是游蘇在昏迷之前想說卻沒說出口的那句話,他是害怕自己誤會他對自己起了旖念。哪怕此刻難受的神志不清,他也沒忘記這句最後的堅持。在他的心中,自己一直都是那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師娘。
既然連他都這麼想,自己還有什麼好顧慮猶豫的呢?
何疏桐忽而在水中站起身子,帶起清冽水聲片片,沒有了水霧的遮擋,這具無與倫比的神女之軀終於坦蕩展示出了它攝人心魄的美。
她緊咬紅唇,清麗面容上可見桃紅羞韻,卻又雙瞳炯炯,眼底儘是堅定之色。她取過一團錦繡,輕輕蓋在了游蘇的眼上。
他是為了拜自己為師才變成這副模樣,那也理應由她來替他解毒。
這無關男女風月,這只是一個師娘想要救自己徒兒的執念。
這一夜,持劍百餘載的蓮劍尊者,溫柔地握住了她人生中的第二把「劍」。
……
碧華峰並不算高,但勝在山體雄壯。
其上種滿了四季不謝的各種仙植靈葩,峰頂中心處是一株特別的參天巨樹。據傳三長老就是在此樹下悟道破入洞虛境,這棵古老的仙樹才有了獨屬於它的名字——照古今。
星月高懸的夜裡,照古今的每一片樹葉都綴著晶瑩的白光,傘狀樹冠遮天蔽日,遠遠看去宛如一盞天燈。一整棵樹的螢火匯聚在一起,足以能與皓月爭輝,將漆黑的周圍給照得透亮。
微風拂過,神樹搖曳,飛落的光葉如逃落的流星,場景可謂如夢似幻。
照古今的下方擺放著一張美人榻,旁邊傾倒著幾個酒罈,酒液潺潺,將隨意丟棄在地的各種典籍給浸得濕透。
青裙美婦就倚靠在美人榻上,只是姿勢不太雅觀,熟美嬌軀泄露春光無限。好在此地是碧華峰的禁地,除了峰主之外無人可至,這才沒叫人瞧去媚態。
三長老一手拎著酒葫,一手端著本古書就著照古今的樹光翻閱,一邊翻還一邊痛飲,黛眉緊緊蹙在一起,獨自喝著悶酒愁緒不解。
她驀然將手中古書隨手甩飛,啪地一聲將酒葫砸在地上。
「真是氣死本尊了!」
三長老坐正身子,一臉嗔態,雙頰上還有微紅酒暈。
傳言沒有說錯,三長老厭惡著男人,只是不曾主動承認過。但其實她不僅厭惡男人,就連傾慕的對象也不是男人……
同為一宗長老,又同為女子尊者,十三長老容顏絕世、氣質冰冷,一手蓮生劍法讓天下男子都望塵莫及,並且跟她一樣對男子都拒之千里。所以即使她比十三長老年長近百年,也終是生出了些不該有的情感,但十三長老卻鮮少對她假以辭色。
故而在得知對方是修煉了冰心功才導致斷情絕性之後,她才費勁心思尋找著破解冰心之法。如今看到十三長老為了破解冰心而修為大退,她更是於心不忍,故才在此翻遍典籍以求補救靈台之法。
可她在這裡為蓮劍尊者的康復嘔心瀝血、冥思苦想,蓮劍尊者此刻在幹嘛?
在跟她新收的男弟子共浴!
在跟男人這種世上最噁心的東西赤誠相對!
三長老越想越氣,似是覺得玉葫中的酒不夠解愁,她端起半倒的酒罈猛灌幾口,待到壇中之酒飲盡便隨性一甩,發出「哐啷」的壇碎之音,而青裙亦是被酒液浸潤,緊緊貼在身上凸顯出其傲人的曲線。
「游蘇!你死不足惜!」
與蓮劍尊者共浴這種事,就連同為女子的她都沒做過啊喂!
三長老貝齒緊咬,她放在游蘇門外的含羞草遲遲沒有傳來變化,說明游蘇至今都沒有回自己的房間,那他能在哪兒?
分明只能是那蓮生池!
「不行!不能再讓他們泡下去了!都過去了一日有餘,早該恢復好了才對!真當在泡鴛鴦浴不成?」
她又想到上次這對師徒談話就依依不捨、意猶未盡的模樣,再加上蓮劍尊者對游蘇毫無保留的付出,對這二人到底有著何種特殊的關係產生了無盡的遐想……
她神色忽地一凝,此時再也按耐不住,利落站起身子,玉手輕撫,一片翠綠芭蕉葉便懸浮空中。
三長老托住豐腴圓潤的香臀坐了上去,神樹之下綠光一閃,霎時就連人帶葉都沒了蹤影。
……
何疏桐冷靨俏紅,左手在游蘇身上輕撫遊走,替他將漫至全身的陽氣逼回下腹,方便一起排出。
至於她的右手,則略帶笨拙地操練著單手劍法,兩股玄炁在劍柄之上交融互濟。
無論是蓮生劍還是鴦劍,都是單手持劍,她該最熟悉單手劍法才是,偏偏她此刻施展的「劍法」與之前迥異,她也只是學過理論,初次實踐。
仔細看的話,能發現這套劍招極為特別,一上一下、一轉一旋似帶著獨特規律,握住劍柄的力道也是時大時小,幾次反覆之後還需將柄端握滿摩挲、輕攏慢捻。
若是官楚君或是姬靈若在此,定能一眼認出,此乃人卷雙修術中極為特別的一種。
游蘇也在這劍招攻擊之下,狀態肉眼可見的好轉起來。
電光一閃,何疏桐頃刻間花容失色。
蓮花峰上布有煩惱風,即便是洞虛尊者也不能飛行。卻沒想到在這深更半夜,三長老竟突然造訪了蓮花峰!正腳步急切地走向這處仙潭!
何疏桐哪裡意料到這番變化,頓時之間心急如焚、手足無措。
無情無欲近兩百年,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種酸澀的羞恥感。
她仿佛能聽見三長老一路行來的穿林踩葉聲,可游蘇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豈能功虧一簣?
「怎麼這麼久啊……」
何疏桐滿面羞紅,側首輕喃。
久攻不下,她竟放棄了越發熟悉的單手劍,轉而變作了威勢更大的雙手劍!
快、快啊!
……
比起一個去「捉姦」的大婦,三長老覺得自己更像個將心愛之人拱手相讓後又懊悔不已的苦主。
此念一出,她越走越急。
之前來此,這些迷障之霧根本對她造不成任何影響,這次夜深人靜之時反倒愈發濃重,似要延緩她的前行一般。
這對師徒,絕對有貓膩!
「唰」的一聲,三長老毫不猶豫地撥開蓮生池邊的最後一層林障,心心念念的蓮池終是映入她的眼帘——
白石,清潭,身覆黑紗的少年平躺在岸邊,面色紅潤;池上氤氳著渺茫水霧,神女則在蓮池另一端若隱若現。
三長老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虛驚一場。
「三長老深夜造訪,是有急事?」
蓮劍尊者清冷之音幽幽傳來。
妄想落空的三長老不自然地跺了兩步,她來得匆忙,還真未提前想過該用什麼理由搪塞。
「咳咳,沒什麼事,就、就來看看游蘇的恢復情況。年輕人泡水泡久了,對身子不好。」
「三長老對游蘇……倒是上心的緊。」
「我對他上心?!」三長老美目圓瞪,後又恢復常態,訕笑道,「他天資不俗,將來定是宗門之基,我作為玄霄宗的大長老,對他重視一些也是理所應當。」
「三長老有心了,他已恢復無礙,只是仍在昏迷,還請三長老替我將他帶回去吧。」
「我正有此意,還好我來得及時,不然等他甦醒可就晚了。」
三長老折下一根樹枝,將它點在游蘇身上,游蘇竟附著枝端緩慢凌空。只是蓋在身上的黑袍流落在地,赤身畢露。
三長老無意間瞥了一眼,連忙閉眼,心中暗罵男人這物件都這般大?當真醜惡至極。
她凝聚神識於游蘇身上,像是感知到什麼,霎時秀眉緊蹙,又將神識挪至霧後的何疏桐,驚嘆道:
「你還是洞虛境?!」
「三長老希望我跌境?」
「怎麼會?只是你不僅替他療傷,還為他將仙種補滿,以你之前的狀態,我以為你定會支撐不住跌落境界。」
「三長老未免太小覷蓮劍的根基了。」
三長老聞言,面色一正,凜然道:
「你根基再厚,也不該如此為他付出,伱這是在糟蹋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修為!此番沒有跌境,你千萬不可心存僥倖,絕不能有下次了。師尊最忌溺愛弟子,你需知道,沒有你的仙種他一樣走到了今天,他自有他的造化。」
何疏桐默然片刻,才道:「蓮劍受教了。」
「嗯,我走了,你好好休息,靈台修復之事,我還在努力。」
三長老頷首叮嚀,便用樹枝托著游蘇,走回了仙林。
路過那片散發著馥郁花香的半山夏時,有了濃厚氣味的對比,她才清晰嗅到了空氣中有一絲淺淡的腥味,而這腥味的來源,就是游蘇。
她沒多細想,當這噁心味道是游蘇被蓮池淨化所逼出體外的雜質所散。
一想到這些雜質也殘留在了蓮劍尊者所浴的池中,三長老就一陣惡寒。
「你給我換水去啊你!」
忍耐不住心中怨氣的她,用木枝狠抽了下游蘇的臀兒以此泄憤。
「等等,換水……?」
……
幸有靈霧與夜色遮掩,未將何疏桐的緋紅俏顏顯露。
她於水中抬起自己的雙手,猶剩一絲黏膩。情急之下她只得將那些物事裹在手中,藏於水下以防暴露,此時卻也大半融於池水。
不過比起心中異樣,她更多的是感到驚訝。
經過三長老提醒,她才意識到接連損失兩枚仙種分量玄炁的她,居然沒有跌境。
明明她最開始都做好了跌境的準備……
她知道,這根本不是因為她根基深厚,游蘇自有他的造化,她亦有他的造化……
(本章完)